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 《重生之始料未及》 作者:度阑 1、(3.31日小修)   我妈妈在我6岁的时候嫁给了继父,之后我改名叫凌波绫,多了一个5岁的继弟——凌啸。   虽然凌啸是我的弟弟,但我们小时候就不怎么亲近。   那时继父还未发家,我们一家四口就住在一个三十几平米的屋子里,我和他共用一个逼仄的空间,睡在同一张床上,用同一个书桌,玩同样的玩具。      我想凌啸是很讨厌我的,如同我讨厌他一样,以他的逻辑来看,我妈妈抢了他妈妈的位置,我抢了他的位置。但他从小就是缺爱的孩子,我妈妈对他实在太好,好到让我都有些嫉妒,所以算起账来都是我错。   呃,谁让我从来没有做姐姐的自觉,的确一直在抢他的东西,揍起他来从不手软。      继父用了几年时间发家致富,而上了中学的凌啸忽然像开了挂一样,从不爱读书老是逃课的中二少年变成了年级第一的学霸。   轻轻松松睥睨众考生,却不去上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国内一流大学,反而揣着大笔的美元奔赴国外,我每每相比他这样土豪又头脑灵光的人生赢家,总感觉我的人生就好像在玩票似的。      不过成年之后,他几乎是扎根在国外了,长年不曾回家。   继父后来以断绝他的生活费做威胁,也没有把他引来国内,我听说他在国外活得非常滋润,从来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所以说人和人一对比,总是伤自尊的开始。   于是在他不在国内的日子里,我抱紧了继父的大腿,充分扮演了一个贴身小棉袄的角色。   我妈妈和继父相继去世,都是我送的终,继父临死前还对我说,“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凌啸了。”      继父虽然忙的没什么时间来管我们,但他本质上是个好人,这么多年了,他在生活上一直没有短我,虽然做不到像亲生女儿一样对我,但我向来是很感激他的。   “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着他的。”现在回想起来,我为什么会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出这么肯定的话涅,毕竟我从小到大,从来都不了解真正的凌啸是怎么想的嘛。      俗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为了实现对继父的承诺,也为了把继父的遗产移交给他,我飞去了美帝。   由于他以前的朋友都回了国,所有联络方式都像是打了死结,茫茫人海里找他,几乎是大海捞针。   我以为没戏了,甚至订好了回国的机票,结果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成名人了?我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我蹩脚的英语没让我听懂太多,但有时候吧,微笑和暴力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妈蛋,这家伙什么时候成了反社会反人类的头?   我头脑一热,用尽千方百计到达了现场,听说他们正打算引爆炸弹。      在此我不得不承认我又犯了一个错误,好莱坞电影看多的我,居然以为一个BOSS级人物会听我的思想教育。   当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有这个想法,把我放进来的警察也深受英雄主义的影响,于是在那一瞬间,我冲了进去,大声的喊他的名字,“凌啸,你听我说……”   天真的我立马被现实狠狠甩了一个巴掌,凌啸这家伙看到我,没有理会我的长篇大论,只是温和无害的呵呵一笑,“你来了。”      我立刻闭嘴了。他不会听进去的,我知道他要是下定决心去做某件事,意志力总是惊人。好比当初他忽然决定做学霸,一路挑灯夜读,不眠不休都有。   他这种人做朋友还好,一旦做了敌人,就是极度可怕的对手,因为他绝对会不择手段。   “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有变。”凌啸微笑着朝我挥了挥手,“听说你找我,正好,我们一起去陪爸妈。”   妈蛋,不要随便给别人做决定啊,我是要结婚的人,熊孩子求别闹好吗?   “轰!”   我记忆中的最后一秒,就是和他一起被气浪撕扯成了一片片碎片……   你问我有什么感想,嗯,幸好死得够快,倒不怎么疼的说。      这就是我可悲又短暂的上辈子的故事。   当然,故事还没完呢。   今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和5岁的凌啸正并排睡在床上,我当时就吓的差点把他踢到床下去,幸好我给忍住了。      为什么我这么肯定这家伙才5岁?因为我记得很清楚,当初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扭打在了一块,在这场战斗中,我比他大一岁的优势完全体现了出来,他的脸上现在还残留着我的抓痕呢。   轻手轻脚的下床洗脸刷牙,自己换好衣服之后,我发现凌啸也醒了,他抱着被子,一脸警惕的看着我。   “你醒啦?”我仔细看了看他,现在的凌啸还只是个清秀软萌的包子,我也没必要因为未来的事跟现在的他置气。      况且以我阿姨的眼光来看,小时候的我和凌啸眼大肤白,尤其是他刚刚睡醒,头上耸着小呆毛,脸上还要装小大人似的故作严肃,真是太可爱了。   老实说,我一直很想不通,他一个人生赢家,怎么会想到要去当一个反人类反社会的恐怖分子?      话说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歪的?   额上流下三滴冷汗,我还真的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唉,这么看来我这个姐姐真的不太合格。   我暗自下了决心,既然答应继父要好好看着他,上一次自然是失败了,这一次就一定不能让他长成歪脖树。      “快去刷牙洗脸吧。”大概是我说话太温柔的缘故,他的警惕换成茫然,大眼睛水蒙蒙的,快把我萌哭了,我忍不住走过去亲了下他的脸。   他僵硬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把被子拉起,掩到只露出了眼睛,水亮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看我,“你干什么?”   “因为你很可爱嘛,呐,凌啸,我没有弟弟,所以之前不知道怎么对你,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我会把你当亲生的弟弟一样疼,什么东西都让着你,然后看着你长成一个好人。”我郑重其事的对他承诺,他先是困惑的看我,好像在确认我是不是在骗他,之后拉下了被子,也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也要亲你。”他红着耳朵解释道,“我才不要叫你姐姐呢,我以后就叫你绫绫。”      ————————————————————————————————————————      我5岁的时候,我爸重组了家庭。   我妈在我1岁多开始生病,没人管教我,我开始吃起百家饭,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像是个皮球,被亲戚们踢来踢去。   我妈去世之后,我爸便更少回家了。   我的家往往只有我一个人,虽然我的房间很小,但我还是觉得安静的可怕。   我最讨厌过年,走亲戚时总要被其他人的眼神洗礼,他们总当我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所以眼神毫不掩饰。   他们可怜我,是的,对比我的不幸,更显出他们的幸福。      所以我对那对母女是欢迎的,因多了两个家人,我简直开心的不得了。      没有想到的是,姐姐是个渣。   我当然是愿意分享的,但她更像是个掠夺者,简直是寸步不让,或许在她看来,我已经抢走了她最重要的人,因为她妈妈对我比对她还要好。      我觉得很难过,我明明很喜欢她,我谦让着,迁就着,尽我所能的讨好她,但她并不领情,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在欺压我、厌恶我、漠视我。   在我中学时,她在日记里写,她喜欢了一个人,那人绝顶的聪明,是班上的头一名。   我决定要好好念书,或许她也会喜欢我了。      我没有想到,她对我反而更加疏远,她觉得在我身边非常伤自尊,因为我是学霸。   上大学之前,我问她想要去什么学校,她拿冷眼觑我,“怎么,想突显你什么大学都上得了?”      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而我为什么这么在意她呢?我似乎毕生都在想这个问题,后来我去国外留学,自给自足,把爸爸也让给了她,可她依然对我的一切毫无兴趣。呵,我早就知道了,她这个人对不在意的人极其凉薄,根本就不在乎我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在我爸爸死去之后,我知道我跟她联系在一起的最后一根线也断了。   我才不会就这么让你离开呢,喂,来找我吧。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安心的接受那笔遗产。   然后,我会让你在哪里都可以看到我,一定要找到我,因为我要跟你一起死去。 2、(3.31日小修)   凌母早晨起床,身边的丈夫一如既往的不在身侧,想必是早早的就去上班了。   所幸她嫁来虽没几天,但也不是满脑子爱情幻想的女孩了。   她现在是一个继母,为了不被人说闲话,她必须对继子更好,即使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想起女儿凌波绫,她就有些头痛。   她第一任丈夫有暴力倾向,她以为生下孩子之后他会对她更疼惜些,但在女儿满月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改变,还变本加厉,所以她坚定的离婚了。      和女儿相依为命了6年,女儿对她十分依赖。昨天是女儿和继子第一次正式见面,谁想到她马上就能和继子打成一团。   还记得她首先抱起了继子查看他的伤情,女儿当即就哭的天崩地裂,“妈妈,你不爱我了是不是,妈妈,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揉做一团,又酸又痛,她当然爱了,爱的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女儿的面前。   但她是个成年人,她必须考虑,她能为女儿做些什么。   凌父是个好男人,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替他照顾儿子的妻子,而她则是为了让女儿有一个健全的家庭,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她需要保持这段婚姻,而小小的女儿,尚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心头涌上千头万绪,凌母低叹了一口气,打开主卧的门,惊讶不已。   世界变得也太快了吧,她居然看到两个小儿女已经穿好了衣服,手拉手的坐在餐桌上。   女儿凌波绫甚至已经倒好了两杯牛奶,此时看到她更是兴奋的嚷了起来,“妈妈,我们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凌母有些不在状态的恍惚,今天这是怎么了,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好容易才把半开的嘴巴合上,只是脸上的表情依然还是很怪,“你们,和好了?”小心翼翼的望着女儿,企图在女儿小大人般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凌波绫抽了抽嘴角,“妈妈,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好姐姐!”   “是吗?”凌母呵呵的笑了一声,对女儿的豪言壮语感到万分的玄幻,脚下虚浮的进了厨房,知子莫若母,女儿怎么会一下子变这么懂事,太诡异了,总有种娇纵女儿被调包了的感觉。      要知道就在昨天,她刚刚放下凌啸,凌波绫就一只手死死扒住了她的大腿,另一只手狠狠推开也想一起抱的凌啸,尖利的哭叫道,“你走开,不要叫我姐姐,也不要叫妈妈,我妈妈只生了我一个女儿,你再过来我就揍你!”   想起女儿和凌啸又差点要扭打起来的那个凶狠劲,她真的被吓到了,女儿的个性太强,昨天还这么排斥凌啸,今天居然变哥俩好了?   真是两个冤家,百思不得其解的凌母,最后只好以小孩子本来就很情绪化来解释。      凌波绫有个优点,就是说话算话。   因而凌母端着摊好的鸡蛋饼放到餐桌上,凌波绫推了盘子给凌啸,温柔小意的道:“你先吃吧。”   凌啸握了握凌波绫的指尖,一脸的羞涩,“绫绫你先吃。”      凌波绫无语的看着又推回来的盘子,眉头一竖,“你吃不吃!”   凌啸愣了一下,垂了头,一脸做错事的委屈,还拿眼角偷偷的望她,看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最后才拿起筷子,眼含水意的夹起了鸡蛋饼。   “下次让你吃你就吃,这推来让去不知道饼会凉吗?”凌波绫没好气的说道,熟练的拿起筷子夹起另一个鸡蛋饼。      凌母一头黑线,果然,女儿怎么可能会好好对凌啸呢。但看凌啸和凌波绫俱是一脸寻常的表情,她便有些错觉,好像凌啸可以对凌波绫百依百顺,予取予求。   先不说凌母心里又在忧心什么,凌波绫和凌啸吃完早饭,就拉着凌啸的手打算上幼儿园去了,“妈妈,以后我送凌啸上学好了,你就不要跟来了。”她极度自然的拎了两个轻飘飘的书包,向反应不及的凌母挥了挥手,嘴上很是自然的对凌啸差遣道,“快点道别,我们要走了。”   凌啸听话的也挥了挥手,“妈……”他顿了一下,特意别头看了一眼凌波绫,见她完全没有在意,才继续说道,“妈妈,我们走了。”   “砰!”门被利落的阖上,凌母才从震惊中回神,刚才那个小豆丁似的女儿,怎么会给她老练的错觉?   “真的没问题吗?”      凌母自然是不放心的,她偷偷的跟在两个孩子的身后,看他们一路喁喁私语,安全又顺利的到了幼儿园,才多少有些“孩子长大了”的失落感。   在她上班之后,心内还有些不安,便决定他们放学也要在后面跟着他们。   再一次见识到女儿带着凌啸安全回家的场景,她的心头涌上自豪又难过的情绪。   自豪的是女儿终于懂事,虽然不知道怎么就开了窍,但现在看来,女儿在外可以独当一面,比同龄人要好太多。   昨天还渴望女儿可以体会她为人母的心情,今天她又贪心的希望,女儿的成长能再慢一点,最好永远都做一个无忧无虑,一直在她怀中撒娇的小女孩。   为人父母,大概都像她一样,总是希望子女快点长大,但当他们真的不再依靠父母的庇荫,却又要失落了。      凌波绫整张脸贴在饭桌上,快要哭了,快点来个人告诉她柯南是怎么做到和那些小学生玩到一起的啊啊啊!谁来告诉她一个快要三十的人怎么和一群还流鼻涕的小屁孩玩丢手绢、木头人、捉迷藏和遛滑梯啊啊啊!   她一个都不想做,于是今天她已经无聊到整哭了十七个小伙伴了。   凌啸当然知道凌波绫的心情不好了,“绫绫怎么了?”   凌波绫抑郁的说道,“你说我们家里的情况,我现在可以去学点什么呢?”      如果有具像化的话,凌啸背后一定讨好的摇起了尾巴,“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凌波绫其实只是在说笑,凌家在她三年级才略有小钱呢,现在可是紧巴巴的,哪里有什么钱来供两个人学才艺。   可是要她面对那些孩子,她真的好想屎啊。      和凌啸关系转好之后,凌母自觉两个人会好带很多。   晚上凌波绫要洗澡的时候,凌啸也抱着衣服要跟着一起洗,凌波绫心想着,反正她才6岁,他才5岁呢,就算□□相对也没什么关系。   凌母也不反对,反而因着可以省却很多工作量,差不多要举双手赞成了。   于是凌母把两人的衣服一剥,就先后投到了放满温水的浴缸里,想了想,顺便来个性教育,让两人知道男女身体构造的差别。      替两人擦好沐浴乳后,凌母对两人循循善诱,“你们看看,男孩和女孩有什么差别啊?”   凌啸今天变得活泼很多,先看看凌波绫光洁的身体再看看自己的,举起小手回答,“妈妈,我知道,我有小JJ绫绫没有。”   凌波绫心里起了坏心思,一脸沉痛的对凌啸说:“你的小JJ是生了病才有的,一定要做手术割掉才可以。”   “哈?”凌啸怕怕的捂住自己的小JJ,一想割掉就觉得疼啊,眼泪汪汪的快要哭了,凌母拍了凌波绫额头一下,才微笑的对凌啸说,“你姐姐骗你呢,你是男孩,所以才有这个器官,你想想,你有这个才可以站着上厕所对不对?爸爸也是这样的,女孩子呢,下面是没有这个器官的,所以她是坐着上厕所……”      凌啸止住了泪意,认真又好奇的看着凌波绫的身体,“妈妈,可不可以让绫绫站起来,我想看看绫绫的下面长什么样子。”   凌波绫脸色奇差的泼了凌啸一脸水,色痞啊!“看什么看,女孩子的身体是那么好看的嘛!”   凌啸又想哭了,因为凌波绫一把抓住了他的小JJ不放手,“你要是再想看我的身体,我就抓断你这根你知道不知道!”   凌母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才把两人都擦洗干净,累的躺在沙发上,整个动弹不了了,从此也下定了决心,坚决不可以让两个孩子一起洗澡,工作量反而加大啊 3、3   在这里不得不说男女之间在思想上的差别。   同样是单亲家庭,凌母付出了充沛的爱意,而凌父却认为,他只要提供给凌啸最好的环境就可以了,他没有空去表达爱,以致于凌啸从小就缺乏家庭的温暖。   这便造就了他敏感内敛又自卑多疑的内心世界,长年的寄人篱下生活,让他在看人方面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在他还不知道妈妈去哪里的时候,寄住的那些亲人尽管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但潜意识里总会想,“这孩子真可怜啊,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现在还不知道他妈妈已经不在了,可怜见的,幸好我们家还是美满的……”   大人们一边感叹一边庆幸,那些细微的表情动作,使他渐渐读懂了,那是施恩者的眼神。      他没有朋友,在幼儿园,孩子们往往无意识的攀比着自己感受到的爱意,在那些“我爸爸……”“我妈妈……”为开头的同伴里,他总是感觉自己并不合群。   而亲戚家里那些被父母刻意关照过的兄弟姐妹,总是对他小心翼翼的惜弱,内心里却往往带着份高高在上,“因为他没有妈妈,所以我要让着他。”于他而言,这是另一种疼痛。      他感觉的到,凌母对他散发了真诚的善意,只是因为凌母对他的职责多过于爱,所以他虽然接受了她做母亲的角色,直觉却告诉他,凌母对他并非是全心全意。   这是太正常的事了,他并不沮丧,令他沮丧的,从来都是凌波绫。      凌母结婚后,循循的劝:“你是姐姐,他很小就失去了妈妈,所以你要对他好一点。”   凌波绫哼了一声,“凭什么,我为什么要让着他,他没有妈妈,我就要把妈妈让给他吗?我做不到!”   是的,她不退让,因为她认为,凌啸和她是平等的。他失去了母亲,但那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才不会因为他失去妈妈而特意怜悯,也不会因为他的爸爸常年不关心而刻意冷淡他。她只是把他当成凌啸,一个普通的孩子。      甚至在扭打的时候,她也野蛮的全然不顾及他,她说:“我不管你是谁,妈妈是我的,只要你抢,我就揍你!”她不讲理,居然也这么正大光明。   她有十足的勇气,但她并不是不温柔的。      他其实不是第一次见她了,在爸妈重组家庭前,爸爸带他远远看了这对母女一面,那时候凌波绫对着一辆婴儿车的孩子做着鬼脸,很是爱怜的摸了摸婴儿柔软的胎发,最后微笑着躬身亲了一口。   在和凌波绫正式见面前,他就不只一次的幻想,他也想要被那么温柔的对待着。   当然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凌波绫就撕碎了他的幻想。      所以当凌波绫亲他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经过了一天的缓冲,他恨不得和凌波绫成为一对连体婴,他实在是太喜欢她了,喜欢到她去哪里他都想要跟着去,最好她的梦里也有他的存在。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凌啸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小JJ遭受的磨难,掀开被子就往凌波绫身边挤去,那叫一个亲热。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啊!”凌波绫头上竖起好几条青筋,活动了下手指关节,怎么办,好想揍他怎么破。   “绫绫,我最喜欢你了!”凌啸笑的一脸灿烂,抱住她一根胳膊蹭蹭,“我晚上抱着你一起睡嘛。”      凌波绫整个有点不好了,他们现在睡的床是一米五的,对两个小豆丁来说,这张床已经够大了,所以上辈子她和凌啸一人分一边也绝对不会越界。   但谁来告诉她,这个八爪鱼一样扒在她身上,卸掉一只手另一只又缠上来的家伙是谁啊!   她忍耐着从床上站起来,凌啸赶紧抱住她的大腿,一脸紧张,“你去哪里啊?”   忍,忍,忍,忍不住啊!      她的表情瞬间狰狞,白嫩的脚丫子高高抬起,狠狠的碾上他的脸,“你这家伙给我够了,你以为我是大型抱枕吗,快点给我松手啊啊啊!”   凌啸的嘴巴好几次被她的脚碾到变形,最后稍稍松开了一点,一脸泫然欲泣,“可是我喜欢绫绫嘛,绫绫,你不要生气嘛。”   “给我松手、住口!”凌啸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好像玩一二三木头人,当即就僵在床上不动了。      凌波绫解决完生理需要,上床后划了条线,“你要是超过线了我揍你!”   凌啸嘴巴半张半合,水汪汪的大眼启动,“绫绫!”   “睡不睡!”她扬起拳头,凌啸很听话的闭上眼睛,“我睡了我睡了!”过了没几秒,他再次挪过来一点,嘴巴上说着掩耳盗铃的话,“我睡着呢。”   妈蛋,你睡着会边说梦话边自己挪过来啊,凌波绫整个黑线,索性暴力撑开了他的眼皮,“你再废一句话,你再挪过来一点,我揍你没商量!”      凌啸瞬间老实了,双手在身体两侧摆平,一副我很乖我真的睡着了的表情。   凌波绫满意的阖上眼睛,也睡去了。睡到半夜,她感觉自己呼吸不畅,醒过来就发现凌啸抱着她不放,呵,这小子真心找揍啊,她当下一推,这小子抱得牢,居然推不动。她又向他肩膀出了一拳,凌啸痛呜了一声,松开了手。   凌波绫利落的抱着枕头睡到了床尾,安稳睡去没多久,就又感觉到了熟悉的热度,睡眼惺忪的醒来,看到凌啸执着的睡在她的对面,呼吸声清晰可闻。      哼,她抱起枕头,在柜子里拉了条小毯子,反正是夏天,就地一铺,把自己卷了个卷,又睡了下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凌啸依然睡在她对面,她居然一点都不意外了。   “真是变、态的执着啊!”她忍不住低咒了一声,起床。   凌啸揉了揉眼睛,好像一根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跟着她一起刷牙、洗脸、吃早餐,然后和她手拉手去上学。      最后在教室门口分别的时候哭的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凌波绫不耐的扬扬拳头,凌啸好容易止住了哭泣,进了中班的教室。   凌波绫是大班的孩子,上辈子她上幼儿园的记忆都忘的差不多了,所以昨天她才发现,原来她小时候居然也和这些牛人同班。   日后会出落成美到没朋友的国民女神齐珂,现在还是是超爱哭的萌呆女孩一枚。   以后被冠名X二代闯祸坑爹而闻名全国的陆言西,现在他爸还没有高升,他也还是个鼻涕长流的小屁孩。   还有那个出身良好,自主创业跻身福布斯富豪榜的徐晰慧,现在他爸妈还没有迁到S市,他还只是个喜欢自己玩魔方,有点小自闭的怪小孩。      也难怪她这么惊讶,她遇见的这几个人虽然以后就各奔东西了,但现在可都是J市人。J市好的幼儿园没有几家,这家幼儿园地段不错,附近的小区住户都有些实力,她继父虽然还没发迹,但他是一个父亲,自然想给孩子最好的教育。   现在人们填简历都从小学填起,小朋友的记忆又很谈,哪个人还会清晰的记得幼儿园的同学呢。      凌波绫在教室里规矩了没多久,就又有些坐不住了。   呵呵,看着满室的小朋友,她觉得自己的恶趣味一来,真是怎么挡都挡不住哇!   很快到了吃饭时间,她刻意坐在陆言西旁边。   老师分发饭菜的时候陆言西尖叫了一声,“哇!有豆豆,我最喜欢豆豆了!”激动的不能自已。   就在他举勺打算大吃一顿的时候,却发现旁边有一只手刷的抄起了整个盛豆的小碟,哗啦啦的倒入了自己的碟里。      “你!你!”他气的抖了抖双下巴,伸出手,“那是我的豆豆!”   “怎么,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有本事叫声豆豆,它应了我就把它还你。”凌波绫瞪了他一眼,他还真的叫了几声豆豆,自然是没回应的,他眼看着凌波绫吃了一大口,举起勺子也要去抢,她向他扬了扬拳头,“找揍!”      “哇!老师,她抢我豆豆!”都不用演技,他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那可是好吃的绿色的豆豆啊……”   在老师没赶来之前,她做很安静的吃饭状。   老师来的时候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干干净净的拿手帕擦了擦嘴。      陆言西的表达能力现在还弱的很,说话是颠三倒四的,老师根本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她举了举手,“老师,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吃豆?”   点头。   “豆子没有了?”   点头。   “老师,他把豆子弄掉了,还想吃,我把我剩下的给他吧。”   “谢谢,小绫真是个好孩子。”老师欣慰的看着她把本来就是他的豆子,现在缩减了三分之二的分量,又给倒回到陆言西的碗里。      陆言西哭得不能自己,等到含着眼泪吃完饭,老师来分糖了,他赶紧护住糖果,却见凌波绫剥开糖纸,“呐,你要不要吃?”   陆言西眼角还有泪珠呢,一听这话,毫不犹豫的又点头,凌波绫把糖塞到他嘴里,“怎么样,我对你好不好?”   陆言西又点点头,“好。”真是,单蠢的一颗糖就能收买啊。   真是傻子啊,徐晰慧虽然不在意,但他都听着呢,当下朝陆言西投去鄙视的一瞥。      凌波绫也就只能在孩子这里来刷自己智商的优越感了,她想的门儿清,以后这些人牛叉的找不到了,还哪儿有这些机会来欺负啊。而且幼儿园嘛,长大了都不记得,所以她又去勾搭齐珂了,齐珂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是个美人坯子了。   小男孩总喜欢欺负她,凌波绫几次冲出来反欺负小男孩,齐珂对她的好感是蹭蹭的往上窜,到放学的时候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于是凌啸发现,凌波绫的左手是给他牵的,右手要分给别人了,他的心情瞬间就有些不好了。 4、4   凌波绫和小美人齐珂在学校门口分手后,就看到凌啸一脸的面无表情。   “你这是怎么了?”她手痒的扯了扯他的脸,“不高兴啊?”   凌啸没有说话,凌波绫也就没管他了,拖着他的手往家里走。      两人一前一后,步伐一个轻快一个沉重,居然也能达到频率一致,并没有让凌波绫走的太过吃力。   凌波绫回到家就跟没事人一样,照样吃吃喝喝,然后就打算洗洗睡觉了。   至于凌啸呢,他别扭的在心里呼喊,“快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快问我为什么,快问我啊……”   真是抱歉啊,凌波绫似乎,完全对他的心事不感兴趣,或者说,她的神经真的挺大条的。      等到她揉着眼睛拉好被子,却发现凌啸还扭捏着站在床前,一副好像便秘似的表情,这才起了点好奇心,“你到底是怎么了?”   凌啸抬起头,极小心的问道:“绫绫,今天放学那个女孩子……”   “哦,你喜欢那种类型啊,不愧是我弟弟,眼光真是太棒了,明天我就介绍你们认识,原来你一直在纠结这个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把身体躺平,舒服的喟叹了一声,“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啊……”   喂,等等,你在误会什么啊,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凌啸噎了下,“那,那个……”      好安静,他看了看床上的女孩子,保持着规矩的姿势,眼皮极轻微的颤着,嘴唇翕动,似乎正要发出什么高见。   “呼……”凌波绫的嘴巴吐出了小小的鼾声,居然一沾枕就睡着了。   。。。不要睡啊,凌啸欲哭无泪的想着,起码把他的解释听完再睡嘛。   绫绫真是太讨厌了!他爬上床,故意背着她睡觉,过了没多久,却又把脸转了回来,看着凌波绫酣睡的脸。      好羡慕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容易睡着?   他开始绕她的头发,把那些柔软绕在手上,好像有了点安全感。      他1岁多一点,妈妈忽然发病,爸爸有时不能兼顾到他和妈妈,就培养他一个人睡觉。   第一次一个人睡的时候,满室皆是黑暗和寂静,他缩在被窝里,不敢睁眼睛,连动弹一下都不敢。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的恐惧,所以他缠着生病的妈妈,撒着娇想跟她一起睡。      他的妈妈那时候还笑意满满的摸摸他的头发,说等她痊愈就会陪他了,而爸爸皱着眉说道,“不可以啊凌啸,你是男子汉了,以后都要一个人睡。”   他茫然而不解,小小的他还不知道,成为男子汉和一个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他每次探望妈妈,就越能感受到死神的阴影,他妈妈逐渐变得很少笑,眼睛望着他,无奈又哀伤。   妈妈死去的时候,爸爸带他去看遗体,凌啸很安静,一点也没有哭,“她睡着了?”   “你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爸爸的眼眶红红的,很勉强的挤出笑意。   “你骗我。”他挣下了爸爸的怀抱,跑去握住妈妈的手,好冷啊,好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他偎在妈妈的颊边,绕过了她的头发,好像可以从中获取安全感和接受事实的勇气。      “妈妈,”他很轻很轻的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你可以回来吗?我一点都不想变成男子汉,我很害怕,很寂寞,很孤独,而且,没有人在乎……”   他忽然开始掉眼泪,扑扑的落在妈妈的脸上,他还在急切的恳求着,“妈妈,你最疼我了,你回来吧,我不调皮了,我会很听话的,我……”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后来他被其他人抱进怀里,温柔的抚慰着,擦去了眼泪。      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睡,但他却再不可能马上入睡了。   凌波绫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见凌啸还兴致勃勃的玩着她的头发,没好气的把头发捊了回来,“快点睡!”   虽然口气凶巴巴的,一只手却伸了出去,有节奏的拍抚着他的背。   凌啸含着笑意阖上了眼睛,眼角隐隐有泪意。   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有我和绫绫就好了,他偷偷的在心里说,我只要绫绫一个人就够了。      凌波绫第二天看到齐珂,才想起来凌啸的事情。   她从来不觉得这孩子早熟,在经历他只用了两年就从年级倒数反超年级第一的辉煌,她就觉得凌啸这人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判断,所以任何奇怪的事只要有关凌啸,她都觉得可以理解。      当她带着齐珂几次刻意路过中班玩耍的地盘,打着主意遛遛小美人给凌啸饱饱眼福,顺带压了几遍沙坑之后,陆言西终于有点坐不住了,“你,你干什么走来走去!不知道我在搭,搭城堡吗?”   陆言西这货小时候真的看不出来长大的样子,现在的他脸肥圆,双下巴,一身膘肉,说话不利索,间歇性结巴,全然没有以后的出事前媒体吹的“一表人才”的影子。      凌波绫呵呵一笑,“这样啊,我还真没注意。”   “你知道就好,走远一点,你干什么!”陆言西瞪着眼看凌波绫把搭了一小半的城堡推平了,还笑的一脸灿烂的对他说,“你搭的是什么破城堡啊,太难看了,怪不得我没注意呢,来,重新搭一个吧,相信陆言西你一定可以做出很棒的城堡。”      陆言西脸的肉抖了抖,恨恨的把铲子插到土上,“我不玩了!”   凌波绫呵呵的对着齐珂招手,“小胖不玩了,我们两个玩吧。”   陆言西走了没几步,又冲回来,“你说谁小胖!”   “你瘦下来我叫你瘦瘦小瘦都可以哦,你现在就是小胖。”凌波绫看出他就是外强中干的家伙,欺负起他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陆言西嘴巴里说不过她,只好哼唧哼唧没什么出息的又坐下来跟她们一起堆土玩。      凌波绫看徐晰慧始终一个人呆在角落,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你在玩什么?”   “……”   “魔方啊,你一直玩这个不腻吗?”   “……”   “你这么不合群家里人知道吗?”   “……”   陆言西也跑了过来,“我好像没听过他说话哎,他是不是哑巴?”   “……傻子。”   正好齐珂也无聊跑过来了,陆言西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凌波绫,“他骂你傻子哎……”结果看到凌波绫和齐珂两个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他。   他一下子炸毛了,“你说谁傻子?说谁呢!”   徐晰慧冷冷的瞟了他一眼,站起来正要走,被陆言西推了一把,没想到徐晰慧也不是颗能捏的软柿子,当下就和陆言西打起来了。      等到老师赶到的时候,两人都惨不忍睹。   之后每天陆言西都要找徐晰慧麻烦,总是会被徐晰慧的毒舌勾得大打一场,然后两人互切一声,背对背走向不同方向。   就此,徐晰慧和陆言西这两个冤家,开始了一段互相毒舌,偶尔要互揍的友谊。      等到放学,凌波绫拉着齐珂等到凌啸,朝凌啸挤了挤眼睛,“齐珂,这是我弟弟凌啸。”   齐珂淑女的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阿绫,我先走了。”   两人挥手分别,凌啸握紧了凌波绫的手,“我不喜欢她。”   “啊?”凌波绫很快哦了一声,“理想型换的挺快嘛,有下一个目标了吗?”   凌啸摇头,“不是的……”   “遇到想认识的跟我说,我帮你勾搭她。”凌波绫拍拍胸脯保证,忽然想起凌啸以后的身份,怎么说呢,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宇宙的和谐,这些姑娘一定要用爱去感化这孩子啊,千万别让他黑化了。   凌啸眯着眼睛,似懂非懂。   他嘴里的喜欢和她嘴里的喜欢,到底是不是一个意思呢。   五岁的孩子去理解这些东西,到底是有点超负荷了。 5、5   孩子的友谊似乎随处可得,又来得莫名其妙。   在陆言西和徐晰慧干过几架之后,他们居然变成了朋友,徐晰慧被凌波绫拉入了她的小团体,却知道他的厉害,轻易只敢惹陆言西,倒是和徐晰慧颇有点知音的感觉。      在几人的友谊渐长后,时间过得飞快,凌波绫很快要从幼儿园毕业了。   凌啸最开始不知道毕业是什么意思,但跟着凌母和凌波绫去了一趟小学,他才知道小学和幼儿园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点。      他心里隐约的知道,他跟凌波绫完全不一样。   他觉得拥挤的世界,对凌波绫来说反而太小。凌波绫的世界是很大的,装的下他,也装的下其他人,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会挤的他连站脚的地方也没有。   而他一点都不想成为,被凌波绫抛在脑后的人。      于是为了跟上凌波绫的步调,他是软硬皆施。   克制住不习惯跟凌父撒娇,“爸爸,我不想去读幼儿园了,我看过姐姐的书,我看得懂,我也想去上小学。”他抱着凌父的大腿轻晃,一脸的期待。   幼儿园的课程的确是很简单的,对年龄的孩子来说,玩耍是第一要务,老师对孩子的教导也只是很粗浅的知识,凌啸虽然快要6岁,但他的心智却远比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      这一点凌父自然也深感认同,但他摸着小儿子的头,仍然觉得他年岁太小,不适合升学。   凌啸一看凌父沉郁的表情,就知道凌父心里不赞同,于是难得的开始耍赖。      他死磨硬泡的扒着凌父的脚,凌父走到哪里他拖到哪里,任爸爸怎么掰他也不肯松手,嘴里还一直碎碎念,“爸爸,你先让我念嘛,我要是跟不上我再留一年级也好,真的,你让我试试,算我求你了,我也才求你这一次……”      凌父低叹了一下,却不知道要拿儿子怎么办。   凌父是知道儿子的早慧的,他前妻生病之后,他就对孩子疏于管教,也无从管教,凌啸作为一个孩子,实在表现的太完美了。   完美的就好像是“别人家的孩子”,从来不哭闹,懂事的让人心疼,大人说过的话一遍就会记住,都说“慧极必伤”,太聪明的人,总是看不透。      他为人父母,总是希望孩子平安永乐,按照他的想法,哪怕让凌啸7岁去上学了,还是太早了些。   所以晚间他辗转反侧,吵醒了凌母。   “这是怎么了?”凌母看他索性拧开了台灯坐起,整张脸还憔悴着,却还没有睡,就多嘴问了句。   “凌啸想要上小学。”凌父说完,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才6岁不到呢,太小了。”      凌波绫的个性大约泰半是像母亲的,凌母打了个哈欠,“他要读就去读,你看凌啸小小年纪跟个菩萨一样,无欲无求的,你这做爸的,发现他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凌父的眉皱的更紧了,跟他谈生意,他可以滔滔不绝,跟他谈儿女,他却是半点都说不上话,对这个儿子,他亏欠的尤其多。      凌父忍不住想到凌啸可怜兮兮的话,“爸爸,算我求你了……”   的确,凌啸长到5岁,没有求过他什么,想到这里,他原本还坚定的决心,忽而便软化了。   孩子是父母前世的债啊,他再次关灯,再想起现任妻子所说的,“小小年纪跟个菩萨一样”,心里一阵钝痛。   这并不是天生的,他迷迷糊糊的想,儿子小时候,并不是这么乖巧,那凌啸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哎,他可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凌波绫见凌啸今天心情不好,只以为他心思重,晚上睡觉难免又贡献了一把自己的秀发。   凌啸听着耳边凌波绫均匀的呼吸声,怎么睡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凌父见凌啸眼皮下两团青影,倒没有提起他的松动,只是默默的去找路子了,等到晚间回家吃饭,才跟凌啸说起这事。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也可以跟姐姐一起上学,你和你姐姐一个班级,正好让她照顾你。”凌父身体极度疲惫,精神上却是轻松的,因为凌啸朝他扬起了久违的单纯笑脸,一脸的惊讶变幻到喜悦,“爸爸,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爸爸还会骗你吗?”凌父故作生气,“在你心里爸爸就这么没公信力吗?”   “爸爸,太好了!”凌啸扑到凌父的怀里,在他的脸上一左一右各亲了一记,还没等凌父回抱他呢,他又一遛烟的跑到凌波绫的旁边,“绫绫,我要跟你一块上学啦,哈哈……”你甩不掉我的,他莫名的,在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凌波绫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想,这对她有影响吗?   哦,对了,上小学之后,陆言西全家要搬到W市,齐珂和她上不同的小学,不知道以后再见,还没有可能成为朋友。   身边居然只剩下,最不熟悉的徐晰慧。      徐晰慧日后在IT界闯出了大名堂,采访过他的媒体,无论是谁都要被他鄙视一下智商,偏偏他那时修练至妖,记者或主持人往往都说他健谈却性格古怪,半点坏话都不会写。   熟悉徐晰慧这人之后,会发现他其实人还算不错,只要踢掉他脑海里“除了我别人都是白痴”的想法,任何人都可以和他相处愉快。   如果你要找他的不自在,他会让你更不自在。这是陆言西童鞋的切身经历,跟徐晰慧说话,你会恨父母为什么不给你生得聪明一点,因为你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徐晰慧和凌波绫不是一个班的,但凌波绫在小学也闲的很,就把凌啸介绍给了徐晰慧,原本还以为两个人要闹一场,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人居然变成了好基友。   徐晰慧甚至很欣赏凌啸,认为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沟通的人”。      凌波绫后来在日记里调侃:   我预感这一刻将载入史册,凌啸会变成好人,因为他的好基友徐晰慧在征服世界之前,一点也不想毁灭世界。   徐晰慧恨不得全世界都俯下身来亲吻他的脚尖,当然了,许多年后,他会达到他的野望,让全世界都惊叹于他的才华和智慧。      凌波绫自从上小学,跟上辈子一样,开始写日记了,说是日记,有时几天才写一句话,有时一天就写好几页纸,权当发泄。   不过她大概从来都不知道,她是没有隐私的。   但凡是她藏起来的任何东西,往往她都要忘记了藏在哪里,凌啸却往往记得那东西放在哪里。   他好像总是对她周边的一切充满兴趣,他好奇的偷窥着她,一点罪恶感也无,最奇葩的是,她丝毫没有发觉。      凌啸看完凌波绫的日记,眼眸转黑,在凌波绫上床睡觉的时候,他问,“绫绫喜欢聪明人吗?”   “谁会喜欢笨蛋啊?”凌波绫反问道。   “那你喜欢徐晰慧吗?”   “噗,喜欢他是笨蛋晴子这种人才会做的事,我才不要。”她说完就睡着了。   等等,笨蛋晴子?那是什么东西。 6、6   凌波绫在晚上做了梦,破天荒的梦到上辈子的事。   她梦到齐珂后来变成红星,在有天的访谈里说道,“我总要想,如果我不是长这个样子,我遇到的人还会不会对我这么好。”   齐珂的语气温温淡淡的,她仔细的看着齐珂,当时理所当然的跳过台,心里想道,谁让你长这样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梦到自己的好友林宝晴,傻傻的十年如一日,明显是偶像剧中毒,收集着男神徐晰慧的各种信息,只是现实不是《一吻定情》,宝晴也不是那个好运的琴子,直到属于凌波绫的人生终了,宝晴也没有和徐晰慧搭上线。      她又梦到了凌啸,她梦到他乖巧的孩童期,沉默的少年期,阴郁的青年期,他在她活跃的人生里,宛如一张格格不入的,暗灰的背景板似的存在着。   记忆最后定格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回忆起他看她的眼神,这个被她多年偏见,忽视彻底的人,眼睛里没有偏激、没有愤怒,他眼睛里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可她不懂,他究竟要说什么呢?   她迷迷糊糊的在梦里问,“你讨厌我吧?”因为我从没有好好对待过你,我厌恶你,误解你,刻意冷淡你,我不是不愧疚的,只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对待你了。      “不是的……”他眼里的情感太过沉重,压得她无法与他对视。   “我……”   她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便从梦里惊醒。大口的呼吸之后,她注意到自己的手被凌啸握住,他现在安然的躺在她的身侧,睡得脸颊通红。   她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微阖了眼,很轻的说道,“对不起。”      这个人,是她的原罪,是她上辈子留下的债。   她鸠占鹊巢,一步步抢掠了爸爸对他的宠爱,挤压了他的生存空间,她毫不怀疑,是她逼迫他去国外留学,乃至几年不回家的。敏感的他,一定知道了,她一点也不希望他回国的事实,所以他顺从了她的愿望。   所以,她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也说不定。因为在那几年,明明她已经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却耽于习惯,而没有做出改变。      在继父去世后,她懊悔于自己的自私和冷漠,才决定去找他,继父留下的庞大家产,并不属于她,所以她一分也不会要。   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是那样的结局。      长舒了一口气,她反握住他的手,又闭上了眼睛。   所幸,她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她想要……赎罪。      凌父这几年经商也小有成就,很快就积累了一笔财富。与凌波绫的记忆相差无几,在她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凌父宣布要搬家。   换了房子之后,凌波绫和凌啸各自有了各自的房间,按他们的年龄,他们也的确该分房睡了。   不过凌啸从来不锁房门,非常乐意凌波绫常去他房间里坐坐。   凌波绫一看他这么大方,也就不锁自己的门了。   这孩子真的对自己的隐私之类没有什么危机感。      凌父和记忆中一样,带着两个孩子去找了市Y小的校长,他曾经是凌父的高中同学。   打通了门路,凌波绫和凌啸顺利的在四年级就转学到了Y小,与徐晰慧短暂告别,又和齐珂重逢了。      齐珂对于凌波绫转来学校特别高兴,虽然不是同一个班级,但她下课的时候就爱找凌波绫玩。   齐珂现在已经初具未来“国民女神”的杀伤力,她爸爸是满人,现在五官长开了些,显得有些西化,好像一个大型的芭比娃娃。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真是应了那句“似喜非喜含情目”,鼻冀高挺,嘴唇嘟嘟的,好像时常在撒娇似的。   所以齐珂小小年纪,却已经引了好几个小男孩为她争风吃醋了。      就连上次和凌波绫去书店买参考书,都有大胆的男孩子递了纸条过来,问她家里的电话号码。   凌波绫表示,现在的小男孩真的很懂得什么叫“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不过齐珂也是吃尽苦头,单说她每天为了臭美梳好的新颖发辫,出门前多光鲜亮丽,回到家就是一副饱受□□的惨状。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流行起“爱她就欺负她”的说法,齐珂在没有和凌波绫重逢前的小学生涯,真是苦逼到一个境界了。      穿白衣服总变花,梳好的头发会被人扯被人剪,文具总是会莫名丢失,体育课总会离奇的受伤……   真是想起来都是泪,当然了,自从凌波绫来了之后,那些男孩都没有好果子吃。   凌波绫的做法就是搂着小美女全校范围兜一圈,然后很拽的说,“谁要欺负齐珂,就是跟我作对,不服来战!”全校没有人敢吱声。      凌波绫从来不是好战分子,真的。   只是她,好像从来不把自己当做女孩而已。   谁让她的力气是天生的大,以前单亲家庭,谁欺负她她就打回来,造就了她彪悍的战斗值,谁敢跟她打啊。      在全校男生作鸟兽散后,凌波绫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只一次在凌啸面前夸耀齐珂的美颜值和贤慧度,无奈凌啸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的审美真是奇怪。”凌波绫不只一次吐槽。   “那倒是。”凌啸古怪的回望凌波绫。 7、7   凌家家境宽裕之后,跟所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母亲一样,凌母除却抓两人的学习,对两个孩子的才艺也极看重。   凌波绫上辈子被凌母带去练舞,因为个子显高,经常找不到同年的舞伴,反而经常被人抓去当男伴,男步比女步都要熟练。   这次凌波绫学的是小提琴,凌啸跟记忆里一样,依然学的是钢琴。   像凌母的境界,她这么看重才艺,当然不是让两个孩子陶冶情操,她最看中的还是才艺在中高考有额外加分,如果凌波绫和凌啸以后成绩真的差的够不上高考线,也还有一条艺术生的退路可走。      想起凌波绫,凌母忍不住要叹气。   凌波绫是个奇葩。   遗传了那个便宜爹的怪力,她轻易不打架,一打架就没有输过。   跟她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上来,同学就算没挨过她的拳头,也听过她的厉害。      凌波绫当初一放话,齐珂的日常生活难得保持了平静。   但全校真的没有一个人敢挑战她的权威吗?   答案是有的。      小学五年级,刘仪转学到齐珂所在的六班,自我介绍的时候忍不住频频往齐珂那张望,没办法,小姑娘漂亮的太招眼,任谁都喜欢看她洗洗眼睛。   然后一天课上下来,不只一个人告诉他,“你看上齐珂啦?她和二班的凌波绫是好朋友,你可千万别惹她。”   “凌波绫到底是谁啊?”   “呃,一个人缘很好的,怪力女?”那人仔细斟酌用词,“学校里大部分人都跟她是朋友。”      刘仪未必有多喜欢齐珂,只不过是欣赏小姑娘长得漂亮。   但听得多了,刘仪哂笑,对凌波绫很是不服气,心想:这人可真霸道,我就招惹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所以在体育课上齐珂接连被他砸了好几下躲避球后,整个六班都知道刘仪是故意的。      凌波绫虽然至交廖廖,泛泛之交却有如过江之鲫。   想她上辈子除了对凌啸不起,对其他人真是问心无愧,她的个性坦荡率直,身边从来不缺朋友。   因而齐珂被人欺负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播开来,A告诉B,B转告C,C经过D,D扔纸条到二班E的桌上,E再转扔纸条给F。   六班的体育课还没上完,凌波绫就知道了前因后果。      凌啸对后面的小骚乱浑然未觉,他本就年岁小,发育的慢,常年坐在教室的第一排,最受任课老师口水的浇灌,自然无暇回头看凌波绫。   一下课,凌波绫蹬蹬的跑下楼直奔操场,六班的人还未散去,她在人群中立马就看到了齐珂,聚集在刘仪身边的小伙伴半恐慌半幸灾乐祸的喊,“哇,凌波绫来了,快跑!”很没有义气的扔下刘仪,分散成几个方向逃窜而去,留下刘仪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凌波绫对面,很是气弱。      凌啸还在整理课堂笔记,字写了一半,就听到有人兴冲冲的跑回教室,喊了一声,“凌波绫和六班的刘仪打架啦!”   原本还喧嚣的教室好像按了静音键,所有人都眼光灼灼的望向爆料人,他将手围拢成喇叭状,“快看操场!”   呼啦啦的,人群一下子都赶着看热闹,凌啸也扔了笔,全速跑向操场。      且说凌波绫之前就算好时间,课间十分钟对她来说是仅够了,她也不说废话,直接上前问道,“刘仪?”   见他点头,上拳就揍。   刘仪始料不及,连连后退几步才止了退势,却见凌波绫的拳头像是雨点一样又快又急,打在身上还痛的很,除了在开始还能格挡几下,到最后被凌波绫整个压倒在地,单方面虐了把。      凌啸到场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齐珂见他过来,倒是很有默契,“老师搞定了吗?”   凌啸轻松一笑,“让人拖住了,等过来也抓不到什么。”   凌波绫拳拳到肉的挥了几记,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所以很快站起,顺便拎起刘仪,手脚快速的拍干净他身上沾染的草屑,“不服气下次再来,我要去上课了,呐,你挺勇敢的嘛,要不要和我交朋友?”      刘仪整个都是状况外,任谁在最开始酷帅狂霸拽迅速变成嗷不要打脸,都会有点精神受伤,而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全校所有的妹纸都知道他出丑了好吧。   刘仪尚神游天外,被动的和她握了下手,愣愣的看她拥了齐珂,拉着凌啸,路上和闻讯而来的老师礼貌问好,她下来操场到打架结束,课间十分钟现在才只过了一半啊。      “刘仪,你没事吧?”之前抛弃他的小伙伴又理所当然的围拢在他身边,簇拥着他一道回教室,一路七嘴八舌,“凌波绫很厉害吧。”“哇,我看她是赶时间,所以这么快。”“刘仪,其实你撑了蛮长时间的。”   够了,你们这算什么破安慰啊。   刘仪垂头沉默,激动的脸颊发红握拳状,这么会打架的人一定成绩不好,没错,我要在成绩上打败她!   理想是美好的,在期中考试成绩公布之后,发现年级第一和第二依次被凌啸和凌波绫包揽,连夜苦读得了第三的刘仪整个斯巴达了。   成绩这么好的人,体育一定超差!这样想的刘仪,在运动会上看到凌波绫在赛道上一路领跑,再看看自己,崩溃的想,我敢打赌!这家伙的艺术细胞绝对是零!   结果看到校庆上凌波绫和凌啸合奏的场景,他差点要呕死了,万般无奈之下,他觉得和凌波绫做敌人太傻了,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人的认知。 8、8   凌母离异的这些年,凌波绫的生父开始还会看看凌波绫,后来有了第二个家庭,对凌波绫的关注就少了。   凌波绫对生父的印象不怎么好,她了解自己的母亲,如果不是真的忍受不了,凌母这惯常忍耐的个性,怎么可能会选择结束这段婚姻。      因为不喜欢生父的关系,凌波绫和堂亲只保持了面上的礼貌,关系并不熟络。   凌母当初为了凌波绫的生父远嫁,必然没有想到她会把遥远的J市作为第二个故乡。   她离婚之后,硬撑着没有回娘家,竟然就这样在J市落脚了。      凌波绫外公外婆走的时候,她跟着凌母去过位于S市的老家,那里没有直达的火车,所以她们需要坐10个小时左右的汽车才能到那里。   S市与J市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常年阴雨连绵,地上铺就的青石板路即使在晴天都发出澄亮的光。   凌波绫喜欢S市,但离J市实在太远。   距离产生距离,表亲之间走动很少,亲戚缘便淡了。      重组家庭后,凌波绫平时还没察觉到差别,每到正月拜年,遇到凌父这边走亲戚,才会有其实我并不姓凌的观感。   她虽然不如凌啸敏感,但内里却是成年人,做不到像孩子一样,可以忽视凌父的亲戚偶尔的嘀咕:“到底不是亲生的”。      幸好,她多的是为她两肋插刀的朋友,对亲戚缘不怎么看重。   在亲戚缘淡薄这方面,凌啸和她如出一辙,朋友缘方面却望尘莫及。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凌波绫风起云涌的小学生涯终于结束,她有了两个月的假期,生活却要比上学还要忙碌。   你要是想找她出来玩,可以啊,来领个号吧,不提前预约压根就看不到她。   她每天都排满了行程,今天和这拨小伙伴聚会,明天和那拨朋友玩乐,早出晚归,小日子不要过得太滋润了。      凌啸除了在晚上推开房间门可以看到她,确认她还在这个家里,白天是轻易见不到她的。   这让他相当焦躁。      这一天,她依旧在外面吃完饭回来,连话也没来及跟她说,她就累得洗洗睡了。   凌啸原本还有些气闷,洗漱过后,经过凌波绫的房门,犹豫了下,还是推开了她的房门,本来只想在门口望一眼,但在黑暗而静谧的环境里,他耳尖的捕捉到凌波绫清晰而平缓的呼吸声。   足下无声的走到了凌波绫的床前。      他静默的伫立着,心潮起伏。   他忽然便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讨厌所有围绕在他身边的一切,也开始否定她了。   明明最开始是因为她的性格而喜欢她,惊奇于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降临在他身边,可到了某种时刻,反而异常讨厌她的性格。      他有些烦躁,为什么你需要这么多朋友?我可是只需要你就够了。   他厌恶她所有的朋友,很想要把她藏起来,哪怕是付出所有的代价,只要自己看的到她就好了,那些不相干的人通通消失掉吧。   反正他在乎的人就只有凌波绫而已。   没错,这个世界如果不是有她的话,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嘛。      脑海里出现许多画面,他陡然一震,双眼圆睁的被自己偏执的想法惊退了一步,察觉到脚底踩到了什么,他望了一眼,是凌母替她买的凉拖,还缀了一朵塑料雏菊花。   他忽然便感到了一阵冷意,正沿着露出的皮肤慢慢的侵蚀全身。   我不该这样想她。   凌啸冷静了下来,将刚才脑海里浮现的,折断凌波绫双腿的画面狠狠划去,双手却细微的颤抖起来。      他刚才是怎么了?   他闭上眼睛,内心深处似乎困有一头凶猛的野兽,而他刚才不经意间掀动了遮掩的帷幕一角。   那可怕的独占欲,不是对别人,是对凌波绫,也只对她才有。   那是不对的。   他极缓的又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上坚硬冰冷的墙。      心头兀自狂跳不已,他头脑清醒的感觉到,自己好像快要发疯。   强抑住升涌的破坏欲,他又走到凌波绫的床头,轻轻握了握凌波绫的手。      凌波绫无意识的唔了一声,嘴唇咂巴几下,说了一句梦话,“好饱。”   凌啸怔了下,随即浅浅的扯起唇线,轻手轻脚的掩上了她的门。      假期的最后几天,凌波绫终于空了下来。   凌父忙到要出差几天,凌母本来想带两人出去玩,却临时接到不良单位的短讯,让她周末还去单位培训一天。   凌母没有办法,只好交代凌波绫好好照顾凌啸。      凌波绫当初拍拍胸脯说会搞定凌啸的伙食,然后送走凌母后,自己围上了围裙。   凌啸冷汗了下,“你会做菜?”   凌波绫笑眯眯的道,“当然了,虽然味道一般,但填饱肚子总是可以的。”   “其实我们可以出去吃的。”虽然他很开心。   凌波绫拍拍手,“是啊,不过我请了齐珂和徐晰慧来我们家做客,要给他们尝尝我做的菜嘛。”   凌啸心情立刻不爽快了,“干嘛请他们。”   “不是好朋友吗?”凌波绫打开冰箱,把凌母买的材料一一摆上,开始动刀。      当门铃响起的时候,凌啸黑着脸去开门,徐晰慧眯了眼睛进来,“你一脸不爽,是因为我来蹭饭吗?”   凌啸诚实的点头,“你现在掉头走还来得及。”   徐晰慧抱胸在沙发坐下,“凌波绫可不会这么想。”   凌波绫听到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凌啸,冰箱里有水果,徐晰慧你自便啊。”   徐晰慧当即笑望着他,“你看。”      齐珂来的时候,看凌啸一块冰似的脸,手肘撞了下徐晰慧,“你是不是欠他钱啊?”   徐晰慧一脸我很无辜的表情,“我们走了他包准笑逐颜开好不好。”      于是中餐就在凌啸“以眼光杀死你们”和凌波绫一脸“怎么样做得好吧求表扬”的诡异气氛里开始了,齐珂和徐晰慧吃的时候有如芒刺在背,吃完后很快就找借口回家了。   凌啸的表情稍霁,正要享受和凌波绫独自在家的悠闲时光,就感觉到自己的腹部有点痛。   “完了,绫绫的菜果然有问题。”他忽然冒上这么个念头,原还想忍一下,却好像越来越痛了。      凌波绫洗完碗出来,就看见凌啸的背弯成一道弓,手紧紧捂着肚腹,脸色青白。   完蛋,难道我做的是黑暗料理?      凌波绫也顾不得伤心自己荒废的厨艺是不是真的进化了,当即说道,“你忍一下,马上送你去医院。”一边跑到座机想打凌母的电话,孰料电话铃声却在主卧响起,凌波绫额上三根黑线,有一个马大哈的妈妈,真是不太靠谱。   好吧,还是自己送吧,她跑到自己房间翻箱倒柜,凌啸看她找得毫无头绪,分了一点神给她,“在找什么?”   “爸妈给的压岁钱,完了,藏太好忘记放哪了!”   “一部分塞在你黑色鞋盒缝里,一部分在《百科全书》235页。”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凌波绫愣了一下,依言真的找到了压岁钱,虽然有点小怪异,但很快就抛之脑后,拉起凌啸到玄关处,“你穿鞋子,我背你。”      手忙脚乱的穿好鞋子,又忽然想起什么,从房间抽了一条小毯带上,让凌啸环住她的脖子,站起来的时候差点一趔趄,她赶紧扶住门咬牙,“抱紧了。”   “嗯。”凌啸灼热的呼吸喷到她的颈部,冷汗滴落到她的后脖,她半侧头,认真的对他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凌啸万分信赖的绕住了她,其实他一点也不在乎这条路通往哪里,反正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就够了。 9、(3.31小修)   凌波绫在情急时,想当然的忘记了,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呢,假如她向其他人求助,相信很多人都愿意帮助她。   但她潜意识里只把自己当做一个成年人,所以背负了凌啸,健步如飞的往医院赶去。   所幸医院离凌家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疾奔之下,花了十分钟都不到。   凌啸一路上都很安静,腹部一阵一阵的痛感,好像有一个时灵时不灵的电钻在搅拌内里的脏器。凌波绫在凌啸身上披了毯子,但她足下生风,他还是能感到那些呜呜的冷风从脖颈处灌入,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起来,他听到凌波绫一直在说,“快了,你再忍一忍。”   他额前的发早就被汗润湿了,环紧了臂,灼热干燥的嘴唇偶尔会贴到她温香的耳畔,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沐浴乳清香杂夹着汗意,那是凌波绫惯有的味道,充满了生机。      自从两人分了房间之后,他似乎再没有这样接近过她了。   过度的疼痛让他的大脑迟滞起来,他的情况很糟糕,可是他的心情却出乎意料的飞扬着。   他觉得他不仅是身体在生病,心理也有着古怪的病症。      医院里的人好像永远都那么多。   凌波绫陪着凌啸做完一系列检查,医生最后诊断出是急性阑尾炎。“我建议这个情况最好做手术。”   “阑尾炎?”凌波绫跳了起来,啊,原来自己的饭菜没有问题嘛。   呃,等等,再一回忆,凌啸在这段期间是得过阑尾炎,不过上辈子她有几天住在朋友家,回家才知道他生病的事。   怎么办,上辈子根本就没想要理会这个跟屁虫啊,所以这些事听过就忘了。   太愧疚了,她捂着脸,从指缝望向虚弱的凌啸,越来越有种自己好像是一个渣姐的感觉。   不用感觉了,你就是啊。      “做手术吧,医生说今天就可以处理,我再跟妈妈联系一下,她应该回家了。”凌波绫的态度更加温柔和顺了,她体贴的把毯子拉到凌啸的脖子处掖好,“还痛不痛?”   凌啸虚弱的点了下头,“比刚才要好点了。”   她让他坐着休息,自己跑出去打电话。      凌母才回家不久,因为凌波绫走的急,忘了给她留字条,凌母还以为两个人出去玩了,电话里一听就有点急,问清了他们具体在哪里,连连挂断电话就出门了。   凌波绫想了想,又给凌父打了个电话,凌父那边忙的走不开,便只说知道了,让凌啸注意休息,他马上就会回家看他。   凌波绫忙了一下午,又是背人又是排队挂号,体力消耗严重,便顾自在医院外面的小食店买了无骨鸡柳,份量不多,只吃了几口就解决了。      凌啸看凌波绫油着个嘴回来,就知道她在外面偷偷吃过东西了,他好笑的问道,“吃什么了?”   “唉?”凌波绫不好意思的回答,“无骨鸡柳,你也听到医生说什么啦,你要禁食,不能吃东西,我怕刺激你嘛,就在外面吃了。”   “那你也不擦下嘴。”凌啸含着水意的眼睛笑望着她,“做事真是毛躁。”   你要说她细心,她也真是想的很细,怕他冷,便想到要带毯子给他,怕他看了馋,便自己在外面吃完,但她偏又大而化之,让这细心打了点折扣,有时便让人哭笑不得。      凌波绫呵呵傻笑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是你姐啊,怎么你还教育我?”   凌啸垂头,眼神晦暗不明,“我从没有当你是姐姐。”   凌波绫自然是听到了,不免有些难过,她在凌啸身上投入了许多心思,真是把他当弟弟一样疼,但又以为是凌啸觉得她这个姐姐当得不合格的缘故,她又无从辩驳,只强笑了下,“但是法律上来说,我们就是姐弟啊。”   凌啸被这句话刺了一下,心烦气躁的将脸隐到了阴影处,只觉得比起腹痛,心也开始痛了。      从法律上来说,他的确是她的弟弟没错。   这个曾经让他欣喜,认为是和她亲密的象征,现在却像变成了一颗粗糙的砂子,正在磨砺他的柔软。   他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      他想起有次去钢琴考级,凌波绫远远的喊他的名字,她的头发很短,但明眸皓齿,谁都不会把她错认是男孩。   “哇,美女!”身边一起考级的同学瞎起哄,“凌啸,你可以啊。”   凌波绫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瞎说什么呢,我是他姐!”   他忽然便很不高兴。   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是姐弟,不想让她把他当做弟弟,一想到她以后会有男朋友,会嫁给别人,就觉得受不了……   凌啸的手微握了拳,脸上的表情几变,却最终沉寂。      凌母到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恹恹的,不知道是不是凌啸的病情有些严重,医生很效率的安排了他的手术,因为提起这种微创手术也要住院,凌母和凌波绫便先去吃了晚饭,在家里又收拾了一下再去医院,等了没多久,凌啸就被推出来了。   接下去几天,凌波绫对凌啸越发好起来,凌啸却一反常态,对此没有感到欣喜,只觉得烦躁。      凌啸出院没几天,两人就升初中了。   J市市区有一中二中两所中学,凌波绫早就和好友打好招呼,几人一起去上一中。   凌啸报完名就去看了分班表,他没能和凌波绫分到一个班上。   或者说,凌波绫最要好的小伙伴,都没能和她分到一个班,不过她在交友方面实在不用担心,头一天报道,她四周又围满了小伙伴,其中一个就是当初的刘仪。      当放学之后,凌啸看到凌波绫左边被齐珂挽住,右边和刘仪等人谈笑,本来急切的步伐愣是慢了下去。   她好像在发着光,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最漂亮的齐珂,而是肆意大笑的凌波绫。   她的世界无限之大,似乎所有人在她的生命里,都是一个小小的点缀。   总有一天,她会看不到他的,她的四周聚满了人,少一个她也不会发觉。   现在就已经看不到了。   他惶然失落的看着被层层簇拥的凌波绫,她被所有人需要着,而她已然忘记他了。      凌波绫好像听到了他心中所想,她的头左右晃了晃,然后顿住了脚步,那个以她为中心的队伍便停了下来。   她回头,看见了孤零零落在后方的凌啸,她微笑着朝他招手,“怎么了,我在这里啊?”   他怔了一下,眸光渐渐的亮起,然后抬起了脚步,毫不犹豫的,朝她的方向走去。      十二岁的凌啸,掩藏着一个秘密。   “我一定是个变、态。”他冷眼看着自己亦步亦趋的跟在凌波绫身后,目光不离她的左右。   “我好像对我的‘姐姐’,产生了,不能自控的感情。”   “这是不允许的。”他这样告诫着自己。   “可是,我不能停止。” 10、10   凌波绫对做学霸真心没什么兴趣,从小到大拿奖状拿到手软,完全是每次考试看到试题,就不忍心出错。   她只是觉得在一群小学生里都考不好,实在是太污辱她成年人的智商了。   。。。   她没有想过,在一群小学生里刷自己成年人的智商,难道不觉得丢脸嘛。      初中三年波澜不惊,临近中考,她便觉得自己有些吃力了。   倒不是说她跟不上进度,而是她精力分散的太多。   乐器还在学,友谊要维系,电视要看,凌啸要关心……喂喂,后面那两个是什么啊。   嗯,凌波绫想了想,果然,为了学习,要把不必要的娱乐砍掉。   所以果然是要砍掉……      凌波绫表示,她好像有点忙。   于是凌啸发现,他找不到凌波绫了。   上午第一节下课去找她,同学A“哎,她不是去找齐珂了吗?”   第二节,同学B“哎,刚才徐晰慧有事找她出去。”   第三节,同学C“那个刘仪跟她一起去老师办公室了。”   中午休息时间,同学D“哎,她好像去找你了啊。”   凌啸再回到自己教室,同学E说,“她找不到你和我们班XX一起出去了。”      下午第一节下课,“她刚刚去厕所。”   第二节,“好像老师有什么竞赛的事要问她。”   第三节,“奇怪,她刚刚明明在的啊,怎么不见了。”   放学,“她刚刚和一帮人出去了,让我跟你带句话,她今天和齐珂在一起,不回家了。”   。。。      ORZ,凌啸发现凌波绫分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凌波绫变得比以前还要忙碌,她甚至夜宿在齐珂家里,据说是因为讨论功课。   呵,讨论功课,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她绝对是玩得太晚了就不愿意回家了!      凌波绫也是趁着凌父不在,凌母出差,要在外省进行一个月的封闭式培训才敢这样,不过就算是平常,凌母对凌波绫也是很纵容的,她也知道凌波绫的性子,玩够了就会回家,乐不思蜀的时候,怎么叫她她都当没听见。   凌波绫在外夜宿的这几天,倒真的是有事。      因为齐珂红着眼睛告诉她,自己马上要去国外了。   其实凌波绫早就忘了齐珂的访谈了,哪里还会记得,齐珂之后的人生轨迹。   齐珂说,你陪陪我吧。   凌波绫便投降了,她惯来对女孩的眼泪没什么抵抗力,这几天便陪着齐珂一起睡。      齐珂睡觉时还和她牵着手,让她有种遇到小时候凌啸的错觉。   “阿绫,你说我们几年后还会是好朋友吗?”齐珂面朝着她,语带希冀。   “……”   “你睡了吗?”齐珂轻柔的摸着她的头发,热烫的眼泪浸湿了枕头,“我一点也不想出国,我想跟你一起读中学,一起念大学,你以后会不会把我忘掉?”   凌波绫没有答。      她不知道。   她的朋友好多,但留在心里的,离开一个就少一个。   几年之后,谁知道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呢。   但是她是不会哭的,流泪就好像是提前认了输,她一点也不想承认,她会输给时间。      这天凌啸在家里做完作业,又看了会电视,眼睛不停的看着挂钟的时间,听到钥匙□□孔里的声音,他身体僵硬了一下,表情舒展,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的听着玄关处的动静。   凌波绫姗姗来迟,换上拖鞋,听到电视机发出的声音,便走到客厅,连人带书包陷入了沙发。   “凌啸,作业做好了?”   “嗯。”他盯着电视看,一点都不想分个眼神给她,偏偏耳朵还敏感的听着她说话。   “我刚刚去图书馆了,感觉真不赖啊,我以后每天都去那里做完作业再回家好了。”凌波绫大咧咧的从水果篮里拿了个苹果,洗干净后徒手扳开,递了一半给凌啸,“太大了,一人一半好了。”      凌啸此时才看向她,却是哼了一声,自己回房间了。   凌波绫顿感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凌啸躺在床上,还在想凌波绫无辜的表情,更感烦躁。   她为什么就没有想到我?去哪里都行,为什么不能带着我。   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凌波绫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凌啸,她本身就不是黏糊的个性,也不会一整天都去想另一个干了什么,或正在干什么。   她天生就是爽利的,差不多是一根肠子通到底,自然猜不到凌啸的弯弯绕绕。      第二天凌啸起床,眼底还是青的。   凌波绫早上匆匆忙忙的和凌啸出门,走了一段路才发现他的黑眼圈,嘲笑道:“哎,你昨天做了什么梦啊,什么小妖精把你折腾成这样?”   凌啸一脸的面无表情,默默的瞪了眼罪魁祸首,第一次没有理会她。   “好了好了,放学之后一起去图书馆么?”凌波绫按住凌啸的肩,“一起去呗。”   凌啸的耳尖微微的红了,“嗯。”   一句话就可以满足,他的要求很简单,真的。   他只想要“一起”。      徐晰慧耳闻了齐珂的事,就邀请几个朋友一起去他家作客。   几人到了徐家,气氛有点沉闷。   齐珂已经确定去英国留学了,已经不准备中考,现在在学语言班,徐晰慧听到沉默半晌,然后说,“其实,我高中要去S市读书。”   凌波绫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到了还是有些闷痛。      四人一起去买菜,由凌波绫主厨,好好的大吃了一顿,然后各自摸着滚圆的肚子,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然后席地而坐,谈理想、谈未来、谈不切实际的一切东西,他们的未来现在还跟着父母走,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我想起陆言西了。”徐晰慧双手撑地,望着窗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跟小时候一样傻。”   齐珂开始流泪,一张脸梨花带雨,她这样的美人,就是哭也极动人,“阿绫,我感觉要失去你了,我不在你眼前,你会忘记我的吧。”因为她的朋友那样多啊。   凌波绫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呐,友情也是要维护的,如果我们彼此不联系,再熟悉的人也会变陌生。”   齐珂抱住凌波绫大哭不止,凌啸的眉头皱起,却见徐晰慧一副了然的表情。      凌啸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很多时候,他们两人的想法都是通的。   他猜到了!   凌啸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却见徐晰慧别过头,好像故作不知,凌啸勉强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晚上,徐晰慧趁着齐珂和凌啸一起洗碗的时候,对凌波绫说道,“看在你是我好朋友的份上,我赠送给你一个秘密。”   “什么?”凌波绫一脸状况外。   “凌啸喜欢你。”徐晰慧抿紧了唇线,眼睛盯着凌啸,“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姐控,但我最近发现了,他对你是另一种喜欢。”   “啪。”凌波绫手里的苹果滚了几滚,掉到了沙发底下。      “今天是愚人节吗?”她不相信。   “你可以去想。”徐晰慧抱胸,一副居然不相信我,你绝对是傻子的表情看她。      徐晰慧完全是想做好事来着。   凌啸是他朋友,凌波绫也是,反正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真要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凌波绫那粗大的神经,让她自己明白,是绝对不可能的。      凌波绫只是迟钝,但她并不傻。   这样一想,却是毛骨悚然。      她是真的把凌啸当弟弟,完完全全。   因此一想到凌啸的想法,她整个就想到了不、伦。   她觉得恐惧、不安和震惊,这些心理上的波动,甚至让她有些反胃的冲动。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   他是她的弟弟,她对他不够好吗?   他怎么敢,怎么能?!   她捂住了脸,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倒塌崩坏。 11、11   凌波绫的表现一如往常。   她微笑着跟徐晰慧在门口道别,亲热的和含泪的齐珂走了一段路之后,互相紧紧拥抱,然后在十字路口分手。      徐晰慧住的地方很少有出租车,所以她和凌啸是一起坐公车回的家。   凌啸敏感的察觉到,凌波绫很不对劲。      这时的J市,有很多人都没有私家车,所以公共交通工具便成了他们的第一选择。   公车每停一站,好像都只上不下,人便越来越多了。      “绫绫,走近点吧,太挤了。”凌啸对着凌波绫耳边说道。   凌波绫却反退了一步,依旧是笑着的,“没有关系。”   “……”   他沉默的看着她执着的保持着距离,眼眸渐渐转黑。   后面的人越挤越多,他光裸的臂碰到了她握在扶手的手背,她仿佛是触电一般的缩了回去。   由始至终,她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      到站后两人一前一后的下车,凌波绫的脚步忽然开始加快,凌啸额上沁出冷汗,“绫绫……”   他的脚步也逐渐加快,甚至为了追上她开始小跑步,接近了,他忍不住扯起唇角,却在手掌快要触到她手腕的时候,她却用尽全速向前跑了起来。   “绫绫!”他拼力的追了上去,而她一个停顿也没有,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跑向了位于六楼的家。      他的体育向来不是很好,等他到家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在洗澡了。   “什么嘛,原来是赶着洗澡啊。”他虚浮的笑起来,强抑下心头的不安。   凌母从主卧走了出来,“凌啸,你们怎么了,一个个都气喘吁吁的。”   凌啸只说,“没事,我们比赛谁最早到家呢。”   凌母不过随便问问,“马上中考了,你们皮也绷紧一点,想好要报城一高中还是城二高中了吗?”   凌家离城一高中很近,走路也才10分钟,城二高中就远得多了,坐公车也要40分钟。      凌啸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浴室,嘴里说道,“我想看看绫绫报哪里。”   凌波绫洗了个站斗澡,此时头盖大毛巾从浴室里出来,凌母便顺着话题问道,“绫啊,你想报哪个高中?”   凌波绫的声音闷闷的从毛巾下传了出来,“当然是城一高中了。”   凌啸舒了口气,“那我当然也是城一高中。”眼睛紧盯着凌波绫,却见她目不斜视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破天荒的锁上了房门。      他忽然有些心慌了。   凌母和两个孩子小谈了下,便满足的回房睡觉了,临了还让凌啸早点睡,免得休息不好。   凌啸心不在焉的应了,脑海里一直在回放今天发生的事,最后只得归结于凌波绫为了好友离开的事悲春悯秋,所以心情不太爽快。      第二天他翻开凌波绫的日记本,却见她在上面一笔一划的,极度用力的写下了,“目标:城一高中!”   他再没有看到凌波绫。   她比之前更加忙,白天已经见不到她,而晚上她总是比他早到家,门一落锁便不再出来了。      她在躲他。   在连续一周都没有看到她之后,他便肯定了这一点。      没,没有关系的,他烦躁的房间里转着笔头,翻过了一页又一页的试卷,她在准备考试而已。   他会和她考上同一所高中,那时候一定可以在一起念书。   这样想着的凌啸,连夜苦读,终于迎来了中考。      那一天格外炎热,他穿着衬衫,汗水便顺着额际流到脖颈,考试的铃声还没有打,他倚靠在考场外的护栏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第一眼就看到了凌波绫。   她好像变瘦了,头发长到耳际处,眉头处还疏淡着,似乎为什么事而烦恼,转瞬却被朋友一个笑话惹的哈哈大笑,整张脸都被瞬时点亮。   她还是那个凌波绫,几日的提心吊胆,在这时却完全放松了下来,他抵住了下巴,“白担心了啊。”   于是他超常发挥,在填志愿的时候坚定的写下了城一高中。      ————————————————————————————————————————      凌波绫那天回家之后,就做了恶梦。   她梦到小时候凌啸执拗的不肯叫她姐姐,只肯叫她绫绫。   她梦到那时候凌啸死死都要抱住她,醒来便要看到她。      “我会把你,当做亲生弟弟一样疼。”   我决定要谦让你,什么都以你为先,我也是这样做的。   我的关心体贴,是因为我把你当我弟弟。   我对你好,却并不表示,我可以无条件接受你超出的感情,反而,这让我感到了……恶心。      她梦到凌啸清晰的可以报出她藏钱的页码,好像对她的所有都烂熟于心。   是的,她自觉没有什么是不可对人言的。   她总想过得坦坦荡荡,清清白白,什么都不亏不欠,干干净净的。      可他已经越界了。   他现在已知了她所有的事,好像一张大网,把她兜了进来,而她浑然不觉。   他知道她的身高体重,她的生理期,她所有的喜好,角角落落,好像都是他的痕迹。   多可怕。   她梦到自己被莫名的东西扼住了喉,一呼吸,喉咙就要灼烧起来。   她梦到似乎有一双躲在暗处的眼,而她赤身露体,所有的所有,都被那双眼睛看穿。      根本就无法忍受,也没办法忍耐。   她在凌晨三点十二分惊醒,然后拧开台灯,找出了床下塞好的日记本,心头钝钝的痛。   被他看过了吧,她写的所有东西,一定被他偷窥过了。   她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忽然便有些被侵犯的感觉。      他有什么权利?谁给他这个权利!   他甚至不曾尊重过她的隐私。   她想要撕下来,扯成碎片也好,烧毁也罢,总之,她再不要看见这些文字了。   但她还是冷静了下来,然后一字一顿的,力透纸背的在上面写下了,目标:城一高中!      眼泪顺着颊流下来,她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所及,都有跟他的回忆。   不可以跟他在一起了,她冷淡的站了起来,拧灭了桌上的台灯。   他只是不知道女孩是什么样的,他只是眼光只放到她一个人身上,便觉得她千好万好。   她要离开他的视线,他才会知道世界有多么大。 12、12   中考之前,凌波绫和齐珂约定,等考完就一起去海边。   凌母现在对凌波绫是百分百的放心,因此凌波绫一说是和齐珂一起出游,凌母只问了钱够不够,就贡献出了自己的手机,“记得打电话回来。”   凌波绫像个普通爱娇的女儿,环住了凌母的脖子,嘴巴凑到凌母的耳边,“妈妈,如果我做错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凌母轻柔的抚过女儿的手背,眼神柔和缱绻,“你做了什么错事啊,不可以跟我说吗?”   凌波绫并不说话,凌母就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手,慈爱的问,“那你后悔吗?”   凌波绫沉默了下,语气坚定的答,“不后悔。”      凌母取笑起来,“那你要我的原谅做什么呢。”   凌波绫将头埋在凌母的脖子里,凌母感觉到那里有些温热的湿意,“阿绫?”   “……嗯?”重重的鼻音响起。   “所以你,考砸了吗?”凌母小心翼翼的问道。   “……”      凌波绫把志愿表上交后,没有参加毕业聚会,连家也没有回,就直接和齐珂汇合,一道坐上火车去了海边。   迄今为止,凌啸一直在安慰自己,他以为考完试凌波绫就会空下来,没想到的是,等他交完志愿表去凌波绫的班级找她,她的同班同学却说,“她刚刚和齐珂一起走了啊。”      走了?   他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迟疑的回到自己的家,凌波绫的房门开着。   自从她开始锁门之后,今天是他第一次进去。   他环顾四周,发现少了很多东西,整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好似没什么人气。   书架上的书被扔了泰半,衣柜也轻减许多衣物,而床底下的日记本被撕去了一半,他忽然便惴惴不安了。心底的不安逐渐扩大,他微颤着手给凌母打电话,“绫绫去哪里了?”   凌母咦了一声,“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她跟你说了呢,她跟齐珂已经出发去海边玩了。”   “去多久?”心里终于下了定论,他的手也不颤了,定定的握着话筒。   “说是住民居,要好好享受假期,大概快开学的时候回来。”凌母在电话彼端兴致昂扬,“你们年轻,多出去玩也挺好的,你要不要也出去玩几天”   “不用了。”凌啸挂断电话,僵直的站着,她是真的在躲他,不是他的错觉,现在就连跟他道个别都不肯了。      为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他咬着拇指,绕着沙发来回的走来走去。   一定有原因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而已。   她所有的异常,都是从徐家作客开始的。   他的眸子彻底暗了下来,那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徐晰慧一定说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值得徐晰慧亲自说明,而绫绫也会因此态度大变?      他停住了乱转的脚步,整个人跌到了沙发上。   不可能吗?   不,要知道,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她知道了。      他一眨不眨的,定定的望向天花板,只觉得眼睛干涩疼痛的想哭。   她知道了。   所以,她要逃了。      凌啸坐在餐椅上,满桌子都是凌母特地为他做的菜,“我看过你估的分数了,上城一高中绝对是没问题了,好不容易考完,来,多吃点。你爸啊今晚上回来,别看他什么都不说,听你考这么多,他开心死啦,昨晚上睡觉都在笑呢。”   凌啸食不知味的吃着饭菜,忽然便想起,那力透纸背的城一高中。   嘴唇牵起勉强的笑意,呵,凌波绫了解他,他也了解凌波绫。   凌母亲眼看到凌波绫写下城一高中,如果他是凌波绫的话……   他骤然放下了碗筷,“妈妈,对不起,我有点累,吃不下了。”      凌母愣了下,看看桌上差不多是原样的饭菜,连连摆手,“那你快点休息吧,我来收拾好了。”   这孩子没看到阿绫总是没什么精神,感情真是好啊,凌母一边想着,一边有些苦恼,这些菜怎么办?看来凌父明天只能吃这些隔夜菜了。   凌啸关上房门,无力的躺到床上,一只手捂住了脸。   如果他是凌波绫,下定决心要躲他,就会把一改成二……      当录取通知书一一下发,凌啸在信箱里看到两张截然不同的信封,就知道自己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落了空。   凌母看到后一阵讶异,“怎么可能,她明明说会选城一高中。”   凌啸面无表情,“怎么不可能呢,或许她还会选择住校。”      凌波绫此时还和齐珂住在靠海的家庭式旅馆,两个人手拉着手,坐在沙滩上看月亮。   “心情好多了吗?”凌波绫的头发稍长了些,齐珂便拿了梳子,双手轻柔的替凌波绫编发,凌波绫闭上了眼睛,苦笑的答,“我糟透了。”   她反手握住了齐珂的手,“我现在开始睡不着了。”她自己拿了梳子,将刚才编好的发梳顺,有些打了结,她没有一一理顺,便蛮横的梳了下去,大概是太痛了,她的眼角渗出了眼泪。      她垂下了头,那些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滴落到沙滩上。   齐珂有些无措,索性便沉默了。      凌波绫第一次直面了自己的软弱。      我快要被这汹涌的愧疚感所淹没。   我愧对前世的继父,因为我已经做不到再和以前一样看着凌啸了。   我愧对这世的继父,因为我让他的儿子对我产生了超出的感情。   我愧对了我的妈妈,我欺骗了她,而她努力保持了十年婚姻,却有可能因为而一朝破裂。   我愧对了凌啸,我说过要待他像亲弟弟一样,但我,已经做不到了。   可是我,一点也没有后悔。      凌波绫觉得自己素来坚韧的心像得了传染病一样,变的脆弱而敏感,她微抿唇,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她是凌波绫啊,她想,如果不后悔,那她现在有什么好哭的。      “我在做正确的事。”16岁的凌波绫,听着海边的浪声,坚定的在心里说道。   “我只是在引导着他,往正确的方向。” 13、13   中考完,徐晰慧就随着父母迁到了S市,这里也是凌母的故乡。   只是凌母的老家位处偏远,而徐晰慧则住在市区,距离一远千里。      徐晰慧这天接到凌啸的电话,心里颇感意外。   “怎么会给我打电话?”要知道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惯常是凌波绫夹在中间做所有人的润滑剂,凌啸从来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徐晰慧,你对她说了吧。”电话彼端,凌啸的声音冰冷快要掉碴。   徐晰慧挑起了眉,这个不良的神态放在他的脸上,反而有种邪气的可爱,“嗯,所以呢,你这怂货是失败了?”      凌啸没有正面回答,只问,“为什么?”   凌啸忍不住要怨怼。   为什么要告诉她,如果徐晰慧没有说出口,这张窗户纸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捅破,起码此时,凌波绫还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像躲瘟疫一样,选择和他隔离。      徐晰慧按了下额角,彼端深浓的怨气似乎要通过电话线传达过来,他的唇角半弯,“喂,你不要告诉我,你只要做‘弟弟’就可以满足了。”   凌啸陷入了沉寂。   人总是不知足的,没有得到的时候,想着只要她温柔对待就好了,被温柔以待后,便想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就好了,再之后,就想要她只看到他……   徐晰慧说的对,他不会满足的,只要是关于凌波绫,他大概永远都是贪得无厌的那一个。      徐晰慧继续说了下去,“凌波绫这么庞大的交友圈,男女各占据一半,你不要告诉我,你要赌她永远都不会对其中一个产生好感。”举起左手,拇指和食指缓缓摩挲下巴,“话说回来,你打电话给我,到底有什么事?”   凌啸淡然的道,“我看到你书架上有《GPS测量原理和应用》,14页和87页有折角,你有研究过吧。”   “嗯?”徐晰慧吊起了眉,“所以?”   “GPS可以应用于定位,理论上来看,通过手机号码就可以查到使用者的地点,我想你一定可以做到。”      “……我知道了。”徐晰慧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前因后果,便按了免提,“如果是我吓跑了她,那我的确应该要找到她。”他记下凌啸提供的手机号码后,从房间里端出手提电脑。   活动了下手指,他悠哉的想,凌啸必然是不会介意这等待的一小会。      徐晰慧的家境从来不差,这个年头,家里有台电脑都是件不得了的事,更何况他手头这台轻便小巧的名牌手提电脑。   其实若是几年后的凌啸,他自己动个手就能轻松搞定,但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依靠徐晰慧。   此时电脑虽然对凌家不是“奢侈品”,但凌波绫却知道往后电脑会越来越平价轻便,再说此时网络尚不发达,她认为配了电脑也没什么用处。   所以凌波绫虽然对电脑不是一窍不通,到底是比不上徐晰慧研究透彻。      徐晰慧手指如飞的在键盘上打下一串串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身体却是极放松的,甚至嘴上还轻轻松松的吹起了口哨。   对比于徐晰慧的轻松恣意,凌啸隔着话筒,听着自己的一呼一吸,却觉得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无意识的收紧了握着电话的手。   “唉呀,”徐晰慧停下了跳跃的手指,拿手掌撑住下巴,眼里盛满了耀目的光彩,“找到了。”      凌啸在阳台看到齐珂时,是第二天早晨了,距离徐晰慧告诉他地址,没有超过8小时。      自知道她的详细地址后,凌啸便和凌母打了声招呼,当晚坐了直达海岛的飞机,抵达机场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好像太快找到她,他甚至都没有实感,就这样包下了她们隔壁的房间,傻傻的坐在阳台自备的摇椅上,从更深露重等到晨曦初起,直到睡够的齐珂打开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这个时候,凌波绫还在睡。   凌波绫往日里心无外物,一沾枕便可以睡着,可是如今她躺在床上,心情糟糕,睡眠质量就差得很,晚上睡不着,到了白天,就很难醒。      齐珂洗好澡,用大毛巾包好温漉漉的发,披了自带的裕袍,打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懒腰伸了一半,就听到隔壁传来熟悉的声音,“嗨,齐珂……”   她僵着脖子小幅度转了半圈,看到了眼眸幽深的凌啸。      她还不知道凌啸和凌波绫发生了什么,不然她不会高兴的跟他挥手,“你怎么在这里,过来吧,我来开门。”   凌啸轻易就进了她们的房间,齐珂打了个哈欠,“我去一楼拿早饭,你把你姐叫醒吧。”袅袅婷婷的走了。      凌啸的呼吸都变缓了,现在,他和凌波绫就在一个房间里,再没有别人了。   房间正中摆了一张两米的大床,凌波绫往左侧半弯了身体,只有一条右臂露了出来。   凌啸挨近了,坐在床沿,看她睡的那样熟,忍不住便拉了她的手仔细的把玩。   她的手指肉乎乎的,软若无骨,皮肤细滑,捏起来触感像是一块豆腐似的。   他的头低了下去,轻轻的,好像怕惊醒了她似的,唇瓣在她的手背上贴了一下,然后眼眶里便有了湿意。      凌波绫在睡梦中尝到了苦涩的眼泪。   嘴唇最开始好像有一朵花落在上面,又像是被羽毛轻轻刷过,一点都不痒,但她忍不住笑了。   接着好像有活物被她吞入了口中,在她嘴里翻来覆去,她尝到了咸涩的液体,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是凌啸啊,她傻乎乎的,朝他展开了笑颜。   三秒后,大脑终于清醒,右手也下意识的挥出。   “啪!”凌啸捂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望向自己的右手,又看看他,闭上了眼睛,“出去!”   “我不出去。”凌啸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吗?”凌波绫睁开了眼睛,里面是如火的怒意,“那我出去!” 14、14   凌波绫气势如虹的说完,立时掀开被子,接着感到一阵清凉,垂头望了眼自己的装束,瞬时对自己说话不经大脑感到万分懊恼。   她几乎是马上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哪里容的下她反悔。      之所以这样恼,全是因为她和齐珂一起睡,就只穿了一件短而清凉的吊带棉白裙,平时面对齐珂还不觉得,现在被凌啸火烫的视线触及,她便立时觉得,妈蛋,虽然胸无几两肉,但没穿胸衣就是空荡荡的,不会被这家伙看到凸点吧。   还有这及P小短裙,下床就是光溜溜的两条长腿,更不合适啊!      凌波绫冻结了几秒,又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但那几秒已经足够凌啸印刻在自己脑海里了。   凌啸愣在当场,正自回味,那边凌波绫却有了动作。      她火速的揪起枕头砸向凌啸,凌啸下意识的接住,抬首一看,便刚好接到凌波绫的粉拳,他不是惯常打架的人,自然迎接不及,“唔!”当场一个闷哼,眼周青了一圈。   在他吃痛捂眼的时候,她悠然的遛着两条细白的长腿打开衣柜门,迅速在外又套了一件长裙。      打开房门,齐珂正好推着小小的早餐车站在门外,“唉,你醒了啊,我刚才等着现煮的面条,所以来晚了。”   越过凌波绫,她看到了捂眼坐在床边的凌啸,不禁奇道,"凌啸眼睛怎么了?"      凌波绫倚在门边,语气疏淡的说道:"我打的。"   齐珂下意识便以为,这两人吵架了。   "怎么了?"齐珂按按凌波绫的肩膀,"他气到你了?"      凌波绫摇头,抱胸转脸对凌啸道:"你现在想被我打出去还是请出去?"   凌啸默默的看她,眼神快速的变幻,最终放下了手,露出那只严重青紫一圈的眼睛。   他极缓的站起身,行至齐珂的身边停驻,不管凌波绫难看的脸色,施施然的伸手,自餐车上拿了一个小蛋糕,再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向着凌波绫舔了舔唇,"味道不错。"语气意味深长。      凌波绫的脸迅速扭曲,立刻拉过齐珂和餐车,砰的一声巨响,她关上了门,沉脸对齐珂说道:"不要给他开门,永远不要!"   "姐弟吵这么凶,你们到底怎么了?"齐珂兀自怀疑,凌波绫却始终闭口不谈。   齐珂沮丧的垂下头,凌波绫见状,知道自己情绪不对,便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语气轻快道:"我帮你吹头吧。"      齐珂知道她是想安慰自己,就坐到凌波绫身边,由着她摆弄自己的头发。   吹风机调节到中档,发出大功率的嗡嗡声,凌波绫手头温柔的抚摸齐珂柔软的发,"你知道么,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今天为什么要打他,但今天不行。"   齐珂轻应了声,诚挚的回头望向她,"阿绫,我相信你。"不管是谁站在凌波绫的对立面,她永远都只相信凌波绫。   凌波绫,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凌啸知道,经过今天,他大概再难通过齐珂来接近凌波绫了。   齐珂从小到大,朋友稀少的可怜,男性朋友多过女性。而要好的女性朋友,只有凌波绫一个,实在是其他女孩站在她旁边,不免要成为陪衬,没有一个女孩不介意这一点。   因此他虽也是齐珂的朋友,但比起凌波绫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凌波绫。      多少见了凌波绫一面,但又被她判了刑,恐怕她还是不会见他。凌啸的心情阴转多云,到底舍不得一墙之隔的有利环境,于是搬了摇椅,吃力的听着隔壁的壁角。   不过因着找到她之后,他的心情大安,刚才又吃了小蛋糕勉强填饱了肚子,所以现在耳朵虽还竖着,眼皮却垂了下来,他有些犯困了。   迷迷糊糊的,他开始做起梦来。      他又一次推开了隔壁的房间门,而她正在床上熟睡。   他蹲下了身,近乎虔诚的亲吻她的指尖。   观察她的五官,假如忽略她跳脱的性格,其实她长相偏古典。   她有一个白皙圆润的额头,弯弯的柳叶眉峰下是形状秀美的鼻梁,嘴唇是淡若春花的浅粉。   浅粉?他不禁歪头,不,有时候,她的嘴唇也会变成深红,比如   他俯身,嘴唇贴了上去,有如蜻蜓点水,见她在睡梦中微带了笑意,他便忍不住用舌撬开了她的唇瓣。      唇舌相抵,她自梦里醒来,笑眼盈盈的,环住了他的脖子,"凌啸。"   "唔。"他的吻慢慢往下,在她颈间留下一个个濡湿的痕,然后在锁骨处流连忘返,手也轻轻的撩起了她那件白色吊带睡裙,一路抚触而上,只觉滑腻无比,最后握住了一处软绵。   她轻哼了声,他知道她并不讨厌,于是他揉捏到粉嫩的顶端,唇也跟到那里。      她迷蒙着眼睛,手指灵活的解开了他的衬衫纽扣,轻柔的顺着他的肋骨往下。   接着,她解开他皮带上的金属搭扣,白腻的手极慢的拉开了他的牛仔裤链,微笑着按住他正忙的头,然后软滑的手像一条蛇一样伸进了他的裤子里,触到了,那一团火。   "凌啸,凌啸"她呢喃着,手轻轻的握住了,然后用尽全力!      他瞬时醒了过来,额上出了一头冷汗。   他忆起了小时候和她一起洗澡时也被她握过,那个感觉,的确是痛彻心扉。 15、关于渣姐和痴汉的前生(番外)   警告,前方高能!心理承受弱者表看。      “准备好了吗?我要做鬼来捉你们喽,我数到十,要快点藏好啊,一、二……”   6岁的凌波绫捂着眼睛,口中懒洋洋的数着,其余小伙伴们惊慌的先撞做一团,再四散逃开,有些孩子一边跑一边瞎叫唤,“不要数那么快啦,数慢点数慢点!”   凌波绫嘴角抽了下,倒应言慢下了数数的节奏。      等数到十,身后已经鸦雀无声了,当然,如果你仔细屏息去听,还是能听到某些熊孩子紧张的大喘气声。   凌波绫放下了捂眼的手,慢吞吞的拖着步子环顾四周,嘛,按照惯例来说,通常最开始就会被她找到的,永远都是——凌啸。      果然,她在角落看到了头戴铅桶的凌啸,简直明显的让人不忍直视。   “喂,你以为头上戴一个桶就不会被我看到吗?”她掀开铅桶,嘴里碎碎的念叨着,“真是的,每次找你都好没挑战性哦,不是露出衣角就是身体一部分露在外面,你这样就以为我会看不到你吗?”   凌啸略显局促的站在她的面前,欲言又止,不是的……   但凌波绫显然只是发泄内心的不爽快而已,一点也不想听他的解释。   于是他黯然的跟在凌波绫的身后,看着她把玩伴一个个的从犄角旮旯里找出来,每找出一个,她身边的队伍就越壮大,他垂下眸子,静静的望着被众人簇拥的凌波绫。      他想说,“因为做鬼的是你啊,我希望我总是被你第一个找到。”但他说不出口,这样拙劣的讨好,不但不会惹她欢喜,反而会让她感到厌恶。   她讨厌他,毋庸置疑。      在他们成为家人后,凌母往常全数奉献给凌波绫的关注和爱,如今瓜分给了三个人。   凌波绫觉得委屈又痛苦。      幼小的她也有害怕到睡不着觉的时候,但当她肋下夹着枕头,揉着眼睛去找妈妈的时候,才发现往日有求必应的妈妈已经不是她所独享的了。   望着紧闭的主卧门,她忍着眼泪又回到自己的床上,看着侧头躺着的凌啸,撅起嘴,又睡下去。   当她拿着奖状回家的时候,凌母总当她理所当然,而凌啸却能得到不一样的待遇,“凌啸真棒,妈妈真为你骄傲!”   凌母若是逛街,往常拎来一袋袋她的衣物,如今她探头去看,凌母却打了她的手,“这是凌啸的衣服,阿绫乖,我下次给你买。”   她晚上看着凌啸,平日里的怨恨一点一滴的累积,她带着暗暗的恨意在心里呐喊,“你把我妈妈还给我吧,那是我的妈妈!”      凌波绫后来开始抢夺凌啸的东西,妈妈买的玩具、文具和零食,她那时候只是想,“我才不要让你,这原本就是我妈妈给我的啊。”   但她并没有感到快乐,在被凌母斥责之后,她反而更加委屈。   “我最想要的,不是他的东西,而是妈妈你啊……”她在心里说着,却固执的偏过头。      凌啸默默的在旁边看着她,似乎能触到她内心尚在流脓的伤口,还有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寂寞不安。   那时她便想,她需要很多很多的朋友,才可以补足心里的漏洞。   而他想,他只要守住自己的天地就可以了,哪怕是最亲的亲人,也不可能看到心里的伤口。      9岁时,她心血来潮的折了好多只千纸鹤串成一串,粘在了天花板上,看他一直抬头望着,她心情大好的问他,“你想摸一下吗?”   见他点头,她仗着自己力气大,吃力的抱起了他的腿,却因为他体重激增,两人摇晃着摔到了地上。      凌啸当场磕破了嘴唇,而凌波绫则因为凌啸做了肉盾,什么事也没有。   但她却哭得昏天暗地,大概只有她知道,在倒下的一瞬间,她明明可以选择倒下的方向,而她下意识的选择了保护自己。   凌啸捂着流血的嘴唇,小声的安慰她说自己没事,凌波绫却顾自哭的更凶了。   她深受打击的只是意识到了,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善良的事实。      “相比于受伤还要安慰自己的凌啸而言,不假思索的选择伤害别人而保全自己的我,更显得不可原谅。”   “我一定是个坏人。”她觉得羞愧难当,自那天之后,她便不愿正视凌啸了。   只要看着他,就不免要想到从前自己对他做过的恶行。汹涌的愧疚和自责,让她忽然就失去了正常面对他的勇气。      在他们分房之后,凌波绫对凌啸愈加忽视起来。   因为童年的积怨,她不想装模作样的去关心他,但心里深切的自责,又让她无法对其恶言相向。   之后许多年,他成为问题少年,她不知道要怎样去规劝他;他成为优等生,她依旧不知要怎样对他才是正确的。   “我多么软弱。”她不止一次的想,“除了保持现状,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凌啸在国外的那些年,其实过得并不好。   凌父是很少打电话给他的,并不代表凌父不想念他,只是父子两人接通电话,两端都是沉默。   生疏多年,凌啸跟凌母说过的话都比对凌父要多的多。   凌啸那时躺在自己租用的公寓里,总觉得自己被生下来,似乎一无是处。      没有人期待他,没有人需要他,他一点生存价值也没有。   如果把他的人生比作一副画,那整个基调都是阴郁黯淡的,但凌波绫对他来说,却好像是一缕曙光。   她和他在感受寂寞和孤独方面是这样相像,却在为人处事上展现了截然不同的一面。   她立志成为太阳,辐射出来的光投到他的身上,他既害怕被她灼伤,又要渴求她发出的光和热。      但他是这样敏感,即使他是按她的心愿,成为一个她喜爱的优等生,她对他也并不欢喜。   在他提出自己要留学的时候,他果然察觉到,她长舒了一口气。   是的,她从小到大,都是讨厌他的。      “我让给你,我的爸爸,你的妈妈,我的家,全部,都给你。”他是抱着这样的心愿出国的,“反正,没有人是真正在爱我的吧。”      后来他留在国外,断绝了经济来源,找到的工作薪资极高,却非常累,当地人少有人愿意接,他却接了。   他有时工作到凌晨,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忽然就要流眼泪。   突然就想起了她,好像是发疯一样要听到她的声音,看看她过的好不好,会不会也想起他。   他自学了信息技术,通过黑客手段黑到了她的电脑,同步看她每天上网做什么。偶尔会用网络电话打给她,接通之后并不说话,听到她轻骂一声“骗子”之后挂机,似乎也极满足。      “我真是软弱。”他不止一次这样想,“明知道在做无意义的事,却这样乐此不疲。”   大概天性凉薄,知道凌母和父亲相继去世的消息,他竟也未觉得十分伤心。   总归,是有她陪着的。他心里感慨,忽地一动,便觉得有她陪着,即使让他现在死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引她过来吧。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了上百条可行的方案,把自己做成一个活招牌,引她过来,然后一起迎接死亡,他也就不寂寞了。 16、16   凌啸醒来之后,再侧耳去听,隔壁静悄悄,一点声音也没有。他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差七分钟。   难道她退房了?   他嗖的从摇椅上站起,脸色奇差的跑到大堂接待处,“你好……”   正要问凌波绫她们去哪儿了,眼角却忽然瞟到两人在外面散步的背影,“谢谢,我没事了。”   服务生莫名其妙的望了他一眼,嘴巴絮絮的唠叨,“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今天早上四点才到,现在还有精力去玩啊。”      凌波绫和齐珂真的是在休闲度假,两人早上吹完头发,赖在房间里厮混了许久,直到一点左右才感觉到饥肠辘辘,出来应付了中餐,又坏习惯的去附近的商业街买了袋零食,彼此沉默的坐在沙滩上,一边看海一边啃,直到全数消灭了,才抱着鼓起的肚子想到要散步消食。   凌啸跟来的时候,两人正好手拉着手,在沙滩上迤迤的行着。   此时旅游还未像往后那样时兴,海边也没有“人比沙多”的情境,两人脱了鞋子,赤脚踩在绵软的白沙上,留下两行大小不一的脚印。      凌啸对凌波绫脚的大小了如指掌,因而他不远不近的在两人身后,也赤着脚,一步步印在凌波绫留下的脚印之上,这样简单又幼稚的游戏,他却乐此不疲。   齐珂不知是第几次回望了,她忍耐了许久,到底还是沉不住气,摇晃了下凌波绫的臂,“我真的很好奇,凌啸讨好你都来不及了,你们怎么会吵架?”      凌波绫原本还保持的好心情,在此时彻底的崩坏,面上的笑容也褪的一干二净。   她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变回那个不知道要怎样对待他的凌波绫。   打骂他吗?他可一点都不在乎肉体上的这点痛,这一会功夫又没脸没皮的跟着来了。   躲他吗?偏偏他又这样神通广大的找到了半隐居的她。   这家伙是把所有智慧都用在怎么跟踪她上了吗?妈蛋,想想都觉得浪费啊!      但她又清楚的很,对固执己见的他来说,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齐珂注意到,凌波绫无意识的,因为发现凌啸的踪迹而紧绷着情绪,她无言却温情的揉了揉凌波绫高耸的肩膀,凌波绫愣了愣,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太过紧张。   “阿珂……”凌波绫的肩膀此时松松的垮了下来。   “你需要跟他谈谈吧。”齐珂善解人意的道,“我先回房间等你,一定要和好啊。”她们又拥抱了一下,齐珂才轻快的离开了。      凌波绫依旧赤着脚,漫无目的的拿脚掌磨着圆圆的礁石,觉得大脑还是一团乱麻。   老实说,虽然她朋友缘是很好没错,感情缘却非常淡薄。   因为交友圈广阔,她的桃花有一段时间泛滥成灾,但估计哪个男人都受不了她这样的女朋友。   周一,抱歉,我今天和A一起出去玩。   周二,我今天和B有事要出去哦。   周三,今天我和C有活动呢。   周四,听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叫了ABC到家里玩哦。   周五,哎,今天D突然来找我,好像有急事啊。   周六,E突然哭着给我打电话,她是我朋友,我不能放着她不管啊。   周日,今天我有空啊,不如我把其他人一起约上出去玩吧?   所以她的恋情往往坚持三个月就很不错了。      恋爱经验捉急,让她当知心姐姐劝导他迷途知返,怎么想都觉得是个大难题啊。   自由散漫的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脚,抬眼望去,凌啸气喘吁吁的站在她的面前,眼神里满是希冀的亮光,“是……在等我吗?”   “嗯。”看到凌啸眼中的光亮更盛,凌波绫的心头却是一沉。      原来他,以前就是用这种眼神来看我的吗?她神游天外的想着,这么明显的感情,为什么我以前会以为,仅仅是姐弟情深,他早早就超过了,我居然毫不知情。   她忍不住要回想,他究竟从何时开始转变,却发现记忆盘根错节,时间点相互模糊,或者,他从最开始就抱持着这份感情也不一定。   她禁不住退了一步,那沉重如山的感情,加上现实里各种压力,压得她一瞬窒息。      “凌啸,”她艰难的开口,“放弃吧,这种感情是不被允许的。”   她忽然想起许久前的梦境,前世的他,是不是也有这样无望的感情?   她又退了一步,只觉得心头沉窒,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侧过了脸,她咽下哽在喉间的口水,“你不要毁掉自己,毁掉我们共同的家庭。”她想起凌母,脸上的泪水不自抑的潸潸落下,回望向他,却又要被他眼里的执拗吓退一步,“你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舆论环境,违背纲常的乱伦,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你还有大好的未来,你还不懂喜欢是什么,你只是没有见过其他女孩……”      凌啸根本没有心思在听她说什么,他只是看着她难得的眼泪,那红润的唇一开一合,反正只是在判他的死刑。   他忽然产生了无可奈何的心情,“绫绫……”他静静的走上前,一步步的朝她逼近,在她惊慌后退的时候,快速攫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喉间,近乎感叹的,发出了一个音节。   “如果我说,我无法停止,你要怎么办?”      “什么?”凌波绫反应不过来,两人往日里不是没有肌肤相触,但她现在却觉得,两人相贴的那块皮肤快要灼烧起来了。   “为什么?”她看了眼自己,决定狠下心死命的抹黑自己,她近乎自暴自弃的吐槽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胸到A就是上限了,还不如有些男人的胸大肌,脱光了衣服前面和后面一样平。虽然长得超出平均线,但内在明显就是抠脚大汉,你也看到我在家邋里邋遢,别把我当女神,我就是一女神经,这样的我真的一眯都不值得你喜欢啊。” 17、17   凌啸眯起了眼睛,手里还握着凌波绫的手腕,耳边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脸颊微微的红了。   我在握着她的手,他这样想着,大脑的运转似乎也变得更加缓慢了。   他想,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吧,为什么,除了感到快要满溢的幸福,我竟一点也没有产生罪恶感呢。      他望向了远方,正是四五点的时候,海边挂着一轮将落不落的残阳,连天的海域和这片沙滩都被这类似金红的光线印染,好像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色。而他和她两个人紧握着手,或许在他人看来,他们就像是一对来看海的小情侣。因为这样的小心思,他的心情好极了,忍不住闭了眼睛。      远方吹来的咸腥海风好像是一只充满了柔情的手,温温和和的吹拂到他脸上,缱绻的抚触着他,他微带惬意的牵起了唇角,显然,他完全听不到凌波绫在说什么,他已然被这美景征服了。      凌波绫无奈的闭上了嘴,她知道自己又做了无用功。   凌啸凝望向她,两人一瞬陷入了沉寂。      “我早就知道了。”他慢慢的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缺点,一点也不完美,但是对我来说,这有什么要紧?”   说来说去,这个世界上,凌波绫是独一个的啊。   如果他的喜欢是那么肤浅的话,如果喜欢,可以因为她的那些缺点而消失,那么今天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你以为我年纪小,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但你怎么知道,我的喜欢是掺了假呢。”      凌波绫的眸光渐渐暗去,她垂头,软而顺的发帘便遮住了眼睛,她试图要抽出手腕,却被他握的更紧。   “凌啸,”她不辨喜怒的声音扬起,“你真是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啊。”她近乎感慨的喟叹着,这次大力的硬生生挣脱开他的禁锢,然后揉着微疼的手腕,平静的望向了他。      “9年了,从6岁开始,我已经做了你9年的姐姐。”她陆续的后退,直到两人拉开到两米的安全距离,她揉揉抽痛的太阳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产生这样的情感,但你知道吗,这9年里,我当你是亲生弟弟,这是不掺假的。   假如这种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会说没有血缘关系,只要双方相爱,不危害社会我可以接受,但我不会祝福的,这本身就是违背了人伦。但是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就是不行!   你的喜欢和我的喜欢,完全是两种性质,因为你已经越界,我再不会无条件像亲人一样包容你了。   我,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种感情。      做人是不可以这样自私任性的,而且你喜欢我,我便也要喜欢你吗?   你这样聪明的人,难道没有想过,这件事出来之后就是一件丑闻,不仅我们会被天下人嘲笑,家庭会离散,父母也会因为我们受到打击,因为你一人之欲,牵连了这么多人卷入不幸,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凌啸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   对她的感情好像是一团火,正在炙热的煎烤着他,而她此时的这些话却像是一块冰,他已然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只感觉自己孤立无援的被投到苦海,而唯一一个可以救他的人,正弃他而去。   不被接受的痛苦化为汹涌的浪潮,几乎要把他灭顶,他呼吸不畅的低头,看到了她白皙的脚背。   真的得不到吗?绝望像尖锐的叫声一样冲入他的大脑,那就毁掉她……   想禁锢、毁坏她的破坏欲,无端端的兴起,脑海里飞速的呈现出可行的方案,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又坚定的抹去那些萌动。      强抑住心情,才见她深望了他一眼,已然要转身离去了。   “可是……”他怔怔的,眼角流出了眼泪,然后就像是止不住似的,这些天的惶恐和惊惧,确认心情之后的隐忍焦虑,此时统统都涌了上来,“人也不是,都为了迎合别人而活着。”   他在她后面清晰的说道,语气里满是痛怨,“选择了满足别人的期望,那我要怎么办?”   如果你不在我身边的话,那我要怎么办?   别人何尝会体味我的孤独不安,他们只知道冷眼旁观,按他们的期望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躯壳,看似是人生美满,但我幸不幸福,他们哪里会关心?      凌波绫最受不得他这个样子,她忍了忍,最终还是转身,甩了他一巴掌。   “凌啸,你的人生难道除了我就没有其他重要的东西了?没有我你就活不下去了?   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如果你要再这样跟我缠来缠去,我绝对会打到你下不了床,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凌波绫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对凌啸,是纯粹的亲情,没有爱情,看他走入歧途,劝诫之后,便是传统的棍棒教育。   她不能让凌啸毁掉他自己的人生。   倘若真的对凌啸也产生了爱情,她自己都要认为自己是疯子、变(和谐)态。   她的观念里,有人会对自己的亲人产生欲念吗,如果有,那人定然禽兽不如。      真正的爱,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形态。   她对着凌啸,一字一顿的道,“我不会再容忍你了!”她表情冷肃的握住了拳,“如果再表露这畸形的感情,在家庭因为你而破裂之前,我绝对会先杀掉你!” 18、18   凌母曾对凌波绫说过,“你比那孩子要大一岁,你当姐姐了,就要有姐姐的样子。”   上辈子她对成为姐姐这件事深恶痛绝。   她想不通,本来可以独占的东西却要她去分享,甚至要被迫忍让,只因为她年龄比他大。   她觉得这件事很没有道理。   就因为比他早出生了几个月,多吃了几碗饭,多走了几步路,却要她事事谦让他,怎么想,都觉得她才是更吃亏的那一个。      直到她再次回到6岁,看到那个小小的5岁孩子,才恍然发觉到以往的自己,天真和残忍是并存的。   “我得对他好一点,因为我是姐姐。”无数次,她羞愧的提醒自己。      这个家伙,有时候非常惹人厌。   他总要跟在她屁股后面,亦步亦趋,扬着那张稚嫩的脸来,好像一朵总是朝向她的向日葵。   有时她被跟烦了,还要轻骂他几句,他却好似听不懂的依然如故。   她被迫同他绑定了,无论是去往哪里,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要对他的安全负责,直到后来,照顾他好像变成天经地义的事。      有次带他去游乐场玩,不过是去上了个厕所出来,就发现他不见了。后来她找了很久,才发现他在厕所的另一个出口等她。   “不害怕吗?”那时她用身上最后一点钱买了一根冰棍,只舔了一口,就全数让给他吃。      “你一定会找到我的。”凌波绫怔了一怔。   虽然脸上皱做一团,心里却软的好像一汪水,揉着他柔软的发顶,她禁不住牵唇,在心里想,“我的弟弟,真是好可爱啊。”      他有次打包带了好几个青菜包子给她,眼睛里是亮晶晶的光芒,“超,超,超级好吃的,你一定没有吃过,所以我就带过来了。”   她摸到包子的时候,已经又冷又硬了,但她笑着吃完,眼睛里差点要掉下眼泪。   为什么我上辈子没有发现,原来你是这样好的孩子呢?      凌母有次打趣问她,多了一个兄弟姐妹好还是不好,她那时趴在凌母的膝上,脱口而出,“麻烦死了……但是,感觉还不赖呢。”   是的,如果她的回忆里没有他在的话,如果这些年,只有她一个人走过这些年,她该会多寂寞啊。      总归亲人和朋友,又是不一样的。   朋友离散天涯,因距离而生疏,亲人却似乎始终有一根无形的线牵连着。   她有一个完整的家,只要往前冲就好,感到累或倦了,只要回过头,一定会有人在等待着她回家。      有时候看这小子的脸,总会联想到他长大的样子。   虽然他那时在国外久居,却一点也没有沾染上欧美的强健,她再见到他时,他瘦的好像只留一个骨架。   削瘦的脸,反而更显露他五官的恰到好处。   他有一个宽阔的额头,以浓眉点缀,浓眉下是一对黑到深遂的眼眸,鼻梁微塌,却恰好柔和了他略显浅薄的嘴唇。      他大概迎合了许多女孩心目中伴侣的模样。   高、富、帅,头脑又那样好。   可以想象,他日后的桃花必然多不胜数。   “我的弟弟,值得最好的女人。”她曾在13岁这样想到。   思绪不免发散,倘若他真要找另一半,最好温柔体贴,性格大方,容貌姣好……   过了两年,她却又觉得,其他对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只是他喜欢。      他的人生,有权去选择自己所爱,而她无权去干涉他的审美。   作为家人,她只要微笑接受就够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他喜欢的竟是自己。      回到房间,齐珂正无聊,看见她回来一个急扑,“阿绫回来啦,嗯?”   齐珂看她心情不好,“没有和好吗?”   凌波绫握紧了齐珂的手,升起想要倾诉的欲望,她艰涩的开口,“我有事想告诉你。”   “你说。”齐珂轻拉了她坐到床边,“慢慢的,都讲给我听吧。”      听完之后,齐珂默了一会。   “我早该想到了,原来他喜欢你。”   “我一直把他当弟弟。”凌波绫阖上眼睛,上半身往后一倒,抱了枕头,只觉得自己毫无头绪。   “嗯,所以,你对他不是男女的喜欢。”齐珂点头,“其实你们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姐弟关系。”   看到凌波绫微讶的表情,齐珂挠着下巴,“徐晰慧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他认为你们有在一起的可能,毕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凌波绫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摆明了拒绝再听,“我可是看着他光屁股长大的,少来了,我不会喜欢他的。一想到会喜欢他就觉得全身不对劲。”   “不喜欢,就拒绝好了。”齐珂拒绝的人不知凡几,对此颇有经验,“真的,以前有人说,选一个爱你的人还是你爱的人,虽然理智上认为和爱你的人在一起更幸福,感性上却是没办法接受一个不爱的人。”   齐珂望着自己的脚尖,“爱你的人那么多,难道别人多爱你,为你付出了多大的牺牲,你就要回报他吗?就我目前的经验来看,我根本就回报不起。”她轻轻推了推凌波绫,“我们出去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凌波绫忍不住想起前世不知哪本杂志里说,齐珂的情商很高,因为所有和她交往后的男人,再提起她,没有不说她好的。   齐珂的情商并非天生,而是练出来的,从小到大爱慕者众,恋爱谈多了,当然会变成老油条了。      晚上凌波绫洗澡,齐珂敲开了凌啸的门。   “有事?”凌啸觉得很意外。   “凌啸,”齐珂的表情隐在阴影里,有些模糊,“你喜欢阿绫吧。”   “嗯。”   “那么,你要给她足够的自由,我从以前就觉得,你把她看的太重要了。”齐珂悠悠的说道,“你的喜欢会让她没办法呼吸的,因为你的感情太重,她会觉得没办法回报你,你要把它藏起来,就当是说谎一样假装。”   她最后望向他,“你要给她时间,在她眼里,你还是孩子,现在没有资格成为恋爱的候选人。”   凌啸疑惑的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齐珂在黑暗里笑了起来,“不知道。”   大概,我喜欢你,也喜欢她。这难道不是理由吗? 19、19   不知道凌啸想通了什么,总之他离开了,他走的很急,正如他来的那样。   凌波绫虽然顿感不可思议,却实实在在的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她很快也要收拾回J市了,却是因为齐父齐母打电话来催齐珂回家。      其实凌波绫不知不觉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生命轨迹。   比如齐珂本来小学五年级要跟着父母移民,但齐珂不肯,便一年年拖了下来,直到今年才尘埃落定。   比如徐晰慧初中二年级就该迁到S市,但他以跟不上教学进度为由要读完中学,父母也拿他没办法。   再比如陆言西,他现在正要回到J市。      陆言西是陆家几代单传下来的独苗,母亲和外祖这边是把他当眼珠子一样格外偏疼,而父亲这边却因为由军转政,对他格外严厉。   溺爱和管教这套教育方法,在他小学时期格外有用,他成绩优异,一度是被冠以优秀学生的名号,却在中学二年级急转直下,成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头痛的问题少年。      缺课、打架、早退,15岁学会抽烟喝酒,半夜逃出家去网吧或跟着其他认识的“朋友”去酒吧,他过得精彩或浑浑噩噩,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被父亲打骂产生的自卑和被母亲娇惯出的强烈自尊,让他变得异常的敏感,他好像时常都处在愤怒和恐惧的边缘。   中学毕业后,他叫了一帮朋友出去玩,偷偷把家里的藏酒都带了出来,一点也不吝惜的喝光,然后醉熏熏的他被人叫唆,想偷偷开爸爸的车出来,自然了,没有学过开车的他,踩下油门,砰的一声就撞到了墙上。安全气囊尽责的爆开,他才没有因为这件事一命呜呼。      陆爸好不容易才把他从那变形严重的车里“抠”下来,终于知道再放任这个孩子下去,他一定会自己毁灭自己的。   上辈子陆妈坚持要把陆言西送到英国,这辈子陆言西梗着脖子,“我才不要去国外!”   陆爸一阵怒,“那你说你要去哪里?你倒是说个地方,就是北极我也给你送过去!”   陆言西嘶了一下,扬了扬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臂,“那我去J市。”      这边凌波绫因齐珂舍不得她,又在齐家住了几天,亲自送齐珂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才回到凌家。   凌啸已经提前上学了,他的中考成绩排名全市第一,即使是像城一高中这样的重点中学,他也是被划到尖子班里,比普通班的孩子早半个月上学。      因为家里只有母女两人,所以凌母只热了昨天的剩菜吃,一边吃一边装作无意的问她,“你怎么想到去读城二高中?”   凌波绫顿了筷子,“我跟朋友约好了一起去那里。”   “那你怎么没跟我商量?”   “妈妈,学习最重要还是靠自觉,城一和城二有什么区别?”   “真是,城一离我们这么近,你跑到城二干什么?”   “嗯,还真的有点远,所以我想住校。”   “住校!”凌母抿起了嘴唇,“也不算太远啊,好好的家不住干什么住校?”   “妈,你想想我每次来回家的这点时间别人都在学习哦。”凌波绫很知道凌母的软肋,每每一击必中,屡试不爽,因此凌母很快松动了。   “行了,住就住吧,大学也是要住的。”      凌啸当天因为晚自习回来的晚,凌波绫依然没有和他碰面,这样最好,她欢快的收拾好了东西,第二天就跑去城二高中报道了。   J市的城一中学是极有名的,它如果自称第二,那恐怕J市没有人敢称第一。师资好、生源好,口碑便年年一流。   而城二中学,虽然师资同样不错,却差在生源。   自从一届校长大开了后门之后,到如今城二高中的学生里,小半都是不爱学习,家境却相当好的学生。      陆言西是其中的一个,在陆爸庞大的关系网运作之后,陆言西顺利的被弄进了城二高中。   于是在新生入学式上,凌波绫和陆言西喜相逢了。      凌波绫实在对陆言西成年后的这张脸印象深刻。   上辈子陆言西最初被媒体塑造成神,以不依靠“红二代”的身份却靠自己在海外被名校录取而红遍全国,但一年半后,陆言西被接连曝出滥交、磕药、开车伤人,最后还被人翻出中学叛逆期的旧闻,简直是黑到发紫。   当你天天打开电视新闻都看到这样一张脸,实在很难忘记他长什么样子。      所以她极自然的搭上了陆言西的肩膀,“呦,这不是陆言西吗?还记得小伙伴我吗?”   陆言西眯着眼睛仔细瞅了她一会,“呵呵,我不认识你。”   “是吗?”她笑嘻嘻的扬起拳头朝他猛挥了过去,陆言西条件反射的抱头蹲下,等了几秒发现不对劲抬头,却见她笑的更灿烂了,“怎么样,有没有通过动作想起我呢?”   陆言西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卧槽,我怎么会这么自然的躲?难道她是……   “凌波绫!”右手重重的捂住了脸,那种被人卖还开心的替人数钱的黑历史,想起来都觉得是屈辱啊!妈蛋,为毛会遇到这个魔女,陆言西好想现在就买票回家。      “没错哦,陆言西,哈哈,原来你又回J市了,这几年过得还不错吧?”凌波绫笑呵呵的扯过旁边经过的刘仪,“这是我小学就认识的朋友刘仪,刘仪,这是幼儿园的朋友陆言西,哈哈,喜相逢啊,必须搓一顿,所以刘仪,需要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刘仪汗了一下,莫名其妙,“为毛要我请客?”   “因为我介绍你们做朋友啊。”凌波绫大力的拍拍两人的肩膀,“我可是很看好你们的友情哦,来来,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烧烤,绝对要吞掉你们的舌头!”      就这样,三个人宾主尽欢,咳,算是吧。   凌波绫欢快的胡吃海喝顺便唠嗑,刘仪盯着累加的盘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看了五次钱包了,陆言西一边“切”、“啧”,扫盘的动作却不比凌波绫慢。   刘仪快要哭出来了,凌波绫大手一挥,“再来一个骨肉相连!”   刘仪嘴角抽动,“喂,喂,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疼是不是?”   凌波绫哈哈大笑,“放心放心,不够我也有钱啊,陆言西,这次我和他请你!”   结果最后付钱的时候,算上凌波绫贡献出来的钱,居然还差二十块。      “刘仪,你怎么这么穷!”凌波绫叹了一声,“好吧,陆言西,看来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陆言西侧头无辜,“不是请我吗,我没带钱。”      。。。      正当两个脸皮薄的少年心里拉响警报,觉得居然要吃霸王餐了,想着要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那边凌波绫满面笑容的拦住了一个女孩子,“你好,请问能借我二十块吗?”   “会被拒绝的。”刘仪凉凉的说,“现在哪还有这么善良……有木有搞错!这也行!”   那边凌波绫已经成功借到二十块钱,“下次找城二高中一年五班的刘仪,他会还你。”   刘仪惊叫,“是你借的钱为什么要我还啊?”   “不是你请客吗,谁让你没带够钱?”凌波绫耸肩,“好了,我们回去吧。”   “脸皮真是一如既往的厚。”陆言西忍不住吐槽,刘仪同仇敌忾的马上附和,“没错,比城墙还厚!” 20、20   刘仪被分到一年五班,凌波绫则是一年三班的。   当三个人一起勾肩搭背的回到学校,恰好被刚刚结束和校长愉快对话的陆爸看到,深怕儿子再结交到“坏朋友”,他特地和这两人聊了聊。   这简短的几分钟,让原本已经把陆言西安排到七班的他,当即就拍板决定,让陆言西去三班和凌波绫作伴。   陆言西知道这个消息,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凌波绫自然很开心了,“陆言西,真是太有缘份了。”   陆言西累觉不爱,我真的不想跟你有缘份的说。      在排座位的时候又被凌波绫拉去做同桌的他,顿时感觉自己快屎了。   于是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他偷偷的跑到教学楼的角落,“切,她以为自己是谁啊!”熟练的从衣服夹层里掏出珍藏的香烟,他打开火,蓦的浑身一凉。   抬眼四顾,却见凌波绫面无表情的站在不远处。   “你干嘛跟过来?”他叼起烟,眼睛眯起,“怎么,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喂,”凌波绫抱起胸,“你觉得,滥交、磕药、醉驾这种人生怎么样?”      “切,我只是抽个烟而已,关你毛事!”陆言西继续打火,烟头被火星点着,他正要享受的吸一口,眼前飞过一道残影,却见凌波绫动作迅速的把烟踩踩踩,一脸挑衅的看他,“你有意见?”   “你干嘛!”陆言西炸毛,“你以为你谁啊,凭什么管我!”   凌波绫呵呵的扬起了拳头,“当然是……”一拳打到陆言西柔软的肚子上,“凭我拳头刚好可以打倒你喽。”然后对着倒地的陆言西一顿猛揍。   “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不良少年吗?”凌波绫拍拍手站起来,“再这么中二我绝对不手软。”      唉,习惯了管教但居然没有对象好寂寞这种事,说出去都会被笑掉大牙的。   而且不良少年这种事,是我弟弟玩烂的梗好么。      凌波绫忧郁着脸把陆言西从地上拉起来,“我决定了。”   “什么?”陆言西吃痛的一张帅脸都已经扭曲了。   “我要定下‘拯救不良西计划’,把你这棵歪脖树扭正过来。”凌波绫拍掌,“没错,就先拿你做实验,只要扭得过你,还怕扭不过别人嘛。”   卧槽,别当我不存在啊!陆言西嘶嘶的咬牙,“居然拿我做实验!”   “不服气的话,随时等着你。”凌波绫志得意满,“说实话我可是最喜欢拳拳到肉的打法了。”   这日子没法活了,陆言西深觉自己打不过她,往后的每一天都将是炼狱~~      被他不幸言中,这之后每一天,他不能上课开小差,不能逃课逃学,不能抽烟喝酒,一旦被她发现,逃不了被揍的命运。   没事,他偷偷的。   妈蛋!为毛就连去个男厕所都有她的眼线!   好不容易掏出另一根珍藏的香烟,被人刷的扔到了小便池,那人呵呵神秘一笑,“凌波绫让干的。”      。。。      靠!果然又是她!   从厕所出来,正好要去上体育课,同班的男孩已经玩开了,经过操场,一个篮球溜溜的滚到脚边,“陆言西!扔过来。”有相熟的人高举双手,陆言西捡起球,却暗中瞄准了正在和其他人聊天的凌波绫。   于是这颗篮球挟着劲风,刷的往凌波绫飞了过去。   “小心!”   凌波绫可以自大的说,她身边的很多朋友都可以为她两肋插刀,挡个篮球那更是不在话下。      正在和她聊天说笑的女生在一瞬间爆发了自己的潜力,自己替她挡下了篮球,代价是鼻管彪出的两管鲜血。   凌波绫很生气。   后果?始作俑者尝到就会知道有多严重。      她捡起篮球,用一根手指转动起球体,眼睛往四周瞟了一圈,其他人已经用同情的眼神告诉了她答案。   “陆言西,你厉害啊……”她大大的浮起笑容,掂了掂篮球,陆言西顿觉不妙,转身欲跑,后面篮球叭叽一声亲上了他的后脑勺。   “擦!凌波绫你!”叭!又一颗球大力的击中了他,他整个人脸朝下的扑地,吻上了塑胶操场。   “靠!”陆言西挣扎着要爬起,后面又是一记,他的牙齿撞上了嘴唇,一定是流血了,他尝到了血腥味。   他黑着脸,好想躺尸,但是这么多人在看他的笑话啊啊啊!      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凌波绫拎起他的衣领带到那个受伤的女孩面前,“道歉!”   陆言西只好选择屈辱的道歉,“对不起。”   “乖。”凌波绫打完一鞭再给颗红枣,“等下一起吃饭,我们来谈谈你想报复但能力只有负这个事实好吗?”      好想屎。   陆言西觉得自己好苦逼。      以前陆爸管教的严,但出于对孩子的尊重,打骂只是做做样子,但对陆言西这样自尊心强的孩子来说效果是一样的,所以他对陆爸既敬又怕,但强压下必有反弹,压力越大,反而越激起他的破坏欲。   想和爸爸对着干,想挑战爸爸的权威,证明自己有多厉害有多强,但每次好像只是显露自己有多蠢而已。   有时陆言西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两个人。   一个要积极的证明自己的能力,一个要堕落到泥淖去毁灭沉迷。      他没有想到会遇到凌波绫,会实打实的揍他,感受到骨节的每一寸疼痛,痛的时候会把他从混乱迷惘硬生生拉到现实,告诉他原来他还实实在在的活着,而不是醉生梦死。   她揍他还光明正大,打完解释理由,妈蛋,她想说自己是正式的使者吗,真虚伪。   奇异的是,他听进去了,哪怕只是一小部分。      正在吃晚饭的陆言西撇唇,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看凌波绫毫无所觉的继续和刘仪谈笑,他快步走到了角落接电话。   学校规定高中生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但陆言西完全无视了这一点。   “喂?”   “陆言西,我们来J市看被流放的你了,怎么样,够义气吧。”彼端几个人咋咋乎乎的,那时候流行《古惑仔》,不知道多少男孩都把兄弟义弟挂在嘴上。   “切,说吧,去哪里?”   “找个地方喝酒呗。”   “喝酒?”陆言西皱眉,努力回忆J市有没有这种地方。      不远处努力缩着身体的凌波绫竖起耳朵,差点要举手建议了,“喝酒,去酒吧去酒吧~~”   刘仪淡定,“你干嘛这么兴奋。”   “那是,砸烂啤酒瓶这个梗我从来没玩过,终于有机会要实现了。”凌波绫摩拳擦掌,“想想还有点小激动的说。”      那边陆言西说,“那去城西的一家酒吧,那里松得很,只要给够钱就好。”   “YES!”凌波绫握拳,“今晚上一起开展‘拯救人渣西’活动!”   刘仪呵呵着后退,却被一把揪住衣领,凌波绫一脸威胁的笑,“身为他的好基友,你不能缺席哦。”      于是陆言西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学校溜了出去,一边大喊,“切,凌波绫,你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来追我啊!”   距他没有几米远的刘仪一脸囧,凌波绫平静着说:“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么天真啊。”      陆言西和以前的伪不良兄弟前呼后拥的进了酒吧,又点酒又点烟的,大声的呼朋唤友。   坐在酒吧角落的真流氓哼了一声,“这几个小子皮痒啊,毛没长齐还来喝酒!”当下跨步走了出去,“吵死了!”   浑厚的嗓音使得嘈杂的酒吧出现了一瞬的寂静。      “想死是不是!”   伪不良们集体噤声,齐齐仰视这个身高一米七五,重达两百斤,长了一脸横肉,右手的刺青虽然被肥肉撑的完全变形,但还是看得出来,他比他们流氓的事实。      “咚!”这是啤酒瓶撞上头的声音,壮汉摸了摸后脑,满手的血。   “砰!”这是壮汉整个扑倒在地的声音。      “杀人啦!”不知是谁尖着嗓子喊了一记,酒吧里廖廖的人瞬间由静止键转到快进键,各个人都忙着逃命。   陆言西被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牵住了手,奔跑了出去。      “呼~哈~”陆言西被紧攥着手,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脸微红的盯着那个女孩。   她皮肤好白,腿好细,手也好凉。   卧槽,他脑内的小人忍不住跳了出来,她是在暗恋他吧,所以一出事就拉他出来了,夺命狂奔之后就是要告白要接吻的节奏啊……   心脏怦怦的跳了起来,“那个……”卧槽,他不会是心动了吧!      话说,凌啸此时在干嘛呢?   他接通了徐晰慧的电话,“喂,你那些信息技术的书,如果没有用都寄给我吧。”   “我是都记住了,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有兴趣了?”   凌啸轻呵了一声,“想知道?就是不、告、诉、你。”   “真记仇。”      凌啸枕着凌波绫用过的枕头,目光幽暗,绫绫这样的性格虽然容易被吸引,但如果真的像恋人一样相处,那些人就会退散。   在我走过来之前,千万千万,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啊。 21、21   陆言西第一次被“美救英雄”,但他自我感觉还不赖。   “那个……”他另一只自由的手往前伸,触到了她软滑的头发。   她侧了半面,他看到了一张清秀纤弱的脸,咦,为什么无端端觉得有点眼熟。      “累……”美女的声音也很好听。   “死老子了。”   !男人的声音,陆言西震惊的手下一抓,好像攥住了什么东西,“头,头发……”   擦,整个头发被他抓下来了好么,这不科学!   他不敢置信的抬头,玻璃心瞬间碎了一地,居然是一个平头!      刘仪气喘吁吁的停下,再回头张望,“没人追上来,幸好幸好。”   一边找了休息椅整个瘫倒。   他踢掉鞋子,脱下了黑色连裤丝袜,露出了略微茂盛的腿毛,他跷着腿,便看得到里面穿了一条大四角裤。   坐着喘了几口气,又觉得连衣裙勒得很,便把一只手伸到背后,一拉到底,像剥笋一样露出了里面白洁的皮肤。      “陆言西,记得请我吃饭哦。”刘仪光着上半身,下身穿一条沙滩大裤衩,一副抠脚大汉的模样,陆言西脑内尚在循环,“皮肤好白,腿好细,手好凉……”   妈蛋!陆言西一把提起了刘仪,“把我初恋还给我啊啊啊!”   。。。莫名其妙的刘仪一脸问号,“啥?”   玻璃心因为你碎成渣渣了好吗!陆言西正要开揍,却听到了后面有人正在靠近。      陆言西僵硬的转过头,却看到凌波绫以一身乞丐服加泡面头大镜框惊悚亮相。   “……噗,哈哈哈哈!”他和刘仪同时喷笑,指着凌波绫笑得捧腹,根本就停不下来。   等等啊,总觉得哪里不对,“你们为什么会集体出现在这里”   凌波绫抓下头套,露出剪的很碎的短发,轻咳了一声,捏起嗓子喊了一把,“杀人啦!”      “是你喊的!”陆言西疑惑不解,“该不会打人的也是你吧?”   “猜对了也没有奖品。”凌波绫摊手,“今天运气真不错,酒吧的儿子的女朋友的妹妹的中学同桌是我朋友,刚好酒吧老板说那个壮汉好几天赊账看他不顺眼的说,事情已经圆满解决啦。”      两个男生齐齐黑线,这种关系也搭的上真是有够神奇。   不过,凌波绫原来的身材有这么好么?居然穿着乞丐服都前凸后翘。   刘仪啧啧两声,“看不出来,你居然也是璞玉,被我们宽大的校服遮住了这么完美的身材。”   凌波绫顺着两人的眼光向下,“看起来很大对不对,而且又软又Q又好吃哦,要不要捏一下?”      卧槽!陆言西深感自己的节操正在破碎,爆红着脸,脚软的跌坐到刘仪旁边。而刘仪也红着脸垂下眼睛,连连摆手不敢直视,“喂!不要说这么下流的话啊!”   凌波绫解开衣服扭扣,两个圆圆的面包滚了下来,她抚着下巴,一脸深意的望着这两个人,“你们两个真猥琐。”      不,他们都是正常的少年好么,不正常的是她好么!   凌波绫脱下了乞丐服,只穿了件短袖白T,胸前真的没多少肉。眼看她解开皮带,陆言西刷的站起来,“喂,你是女孩子不要当众脱裤子啊!”   “唉?”手快的凌波绫已经剥下了肥大的裤子,里面是和刘仪如出一辙的沙滩四脚裤。   “怎么样,路上经过超市10块一件买的,真是价廉物美!”凌波绫拍拍自己的短裤,一脸得意。   陆言西捂脸,卧槽,她绝逼不是女人……      “陆童鞋,放心好了,我们已经替你请过假了。”凌波绫呵呵的笑起来,“而我和刘仪则是因为出来看望被摔伤的你哦。”   “切,真是说谎也不打草稿,我可没有摔伤。”陆言西一脸无语,“不要告诉我好学生连骗个人都不会。”   凌波绫摇摇头,“谁说我是骗人的,呐,作为不良就要有被捉到的觉悟,没有摔伤也要有被人为摔伤的觉悟。”   这种觉悟谁要啊,妈蛋,这家伙该不会是要……   凌波绫带着危险的笑意一步步逼近陆言西,“我说过的吧,不要逃课不要早退,陆童鞋真是太不听话了。”      刘仪一脸“我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什么都不知情”的表情,陆言西拿手肘狂点他,“她要对我下毒手了,兄弟快救我!”   刘仪刷的站起,直直迎向凌波绫,就在陆言西一脸“GO ON,好感动”的表情里,刘仪的身体抖了一下,“我好像有点冷,我先回去了。”   卧槽,这家伙一有事溜得比谁都快。      陆言西一脸绝望的望向凌波绫,视死如归状,“你动手能轻点吗?”   就在他以主凌波绫要对他干啥啥而他丝毫反抗不了的时候,“噗!”凌波绫拍拍他的肩,“骗你的。其实我跟老师说的是要出来拉艺术周的赞助。”   “擦!”陆言西从椅子上弹起,“太过份了你!”   “相信我,绝对没有你过份。”凌波绫坐到他旁边,“喝酒抽烟好玩吗?”陆言西垂下眼帘,没有搭话。      她从脱下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然后凑到自己的嘴里,却被陆言西夺去,“女孩子抽烟不好。”   凌波绫又夺回来,狠狠的踩灭。   “大道理你都懂,所以你到底在叛逆个什么劲啊。”   陆言西茫然的望向她,“我只是,觉得很讨厌……”      好像有一天醒来,忽然就觉得这世界整个颠覆。   他自觉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听话,他不再是一具牵线木偶,他开始形成自己的思想,不想处处被父亲管束。   强烈的自我表现欲,让他想成为人群中最出众的那一个,他想被人仰望,被人赞叹,被人拥护。   但心底又升起了恐惧感,他变得害怕竞争。   明知弱肉强食,却还是对“物竞天择”感到由衷的恐惧。   好讨厌,这个世界。   不,或者这个世界并没有错,有错的是,对这世界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自己。      除了消耗粮食和水,他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存在意义。   莫名其妙便开始了逃避和破坏,绕过问题,似乎问题就会自己解决。   他只是,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而已。      “陆言西,生而为人,你不觉得对不起吗?”   “哎?”   “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要我们作为人类生活下去,每天因为我们而死去的动物和植物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很多人想着‘活下去真没有意思’,但我们活着的每一天,就是一个血淋淋的等价交换。   觉得对不起这些食物,对不起别人的期待,对不起自己,自己过得像件垃圾,人生也变得好像生无可恋。   但这都是可以改变的事嘛,觉得对不起的话,道个歉重新来过,让自己找到闪光点,就可以变废为宝,反正人生长得很,这么快选择自暴自弃,把自己人道销毁实在是太浪费了。” 22、22   凌波绫但凡要讲些长篇大论,总是像洗脑一样成功。   没办法,上辈子她被人挖掘去做销售,不管什么产品只要是她卖,总是会创造销售奇迹。      口才和人缘达到她这样的程度,很多人都要怀疑她走了狗屎运。   她每每听到,都要呵呵笑一声,“哎呀,真讨厌,这样都被你知道了。”生生把别人的羡慕嫉妒恨给噎回去。      遇到凌波绫的人,总以为她的一切都在阳光普照之下,全无阴影。   其实凌波绫在孩提时代,同样遭遇过凌啸所遇到的问题。   以“我爸爸……”“我妈妈……”为开头,是许多孩子最初的社交用语。   所以她为了结交朋友,虚构了一个完美的爸爸。   “我爸爸对我可好了!”她眼神熠熠,一脸的骄傲张扬,直到有一天这个谎言被人揭穿。   “说谎精!”“她哪有什么爸爸,她跟我们不一样!”   小朋友气呼呼的指责之后,呼啦啦的走了,觉得她和他们不一样是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说谎的副作用是很大的,特别是对待朋友,欺骗他们一次,就可能会失去他们的信任。”妈妈安抚着她,“去道歉吧,总会有人原谅你的。”   她依言逐一道歉,却因为这些孩子一度像看待异类一样看待她,从而对交际产生了恐惧。      她变得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参与团队活动,但当她一个玩伴也没有的时候,又感到了寂寞。   很多次她在旁边看着其他人热火朝天的折纸、搭积木、打弹珠,约在一起玩翻红线跳绳,她仔细的看着,回家偷偷的练习。   下一次,下一次他们叫我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但在她许多次被孤零零的落单,垂着眼泪委屈绝望的想,我甚至连个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么。      她终于哭着去找妈妈,她妈妈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怎么样才能交到朋友呢?”   “我……”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我分糖给他们吃。”   “对,要学会分享,什么都要慷慨,这样才会有人喜欢你。”   “我,那我想要所有人都喜欢我呢?”她小心的张开双臂,比划着数量,然后搂着妈妈,撒娇的把头凑到母亲的脸上,轻轻的蹭着母亲的脸。   “你想要别人怎么对待你,你就要先学会付出,只有对待别人很好,别人才会回报你,但是阿绫,付出之后的回报有可能是不对等的,你要学会宽容,懂吗?”      凌波绫最初似懂非懂,但母亲的言传身教使她慢慢懂了。   她开始每天带糖果分给其他人,乐于助人,脸上常常带了笑意,后来,她变得越来越受人欢迎。   有人笑言:人人都爱凌波绫。听到的朋友都要会心一笑。      遗传至凌母,她天生就是盲目到天真的乐观个性,甚至至死都没有抛弃过浪漫主义。   活得豁达一点会轻松很多,按她的话来说就是,“哎呀,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天底下好人一定是比坏人多的,朋友肯定会比仇人多,发生的好事怎么也会多过坏事。”   不去烦恼还没有发生过的事,不去纠结已经发生的错误,犯错之后立刻决断并改正,充实的生活下去,就是她的人生了。      “难道不害怕被朋友背叛吗?”不知道有多少人这样问过。   凌波绫笑嘻嘻的,半点都没有因此而畏缩。   疑人不友,友人不疑。这是她的人生信条。   因为害怕跌倒,所以连路都不用走了吗?每个人最开始学步的时候,摔倒了又有什么关系,不用大人教,自己就会再爬起来继续。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受过伤,但那也只能证明,她们的朋友缘到此为止。      其实做她的朋友是极幸运的。   比如陆言西,倘若凌波绫不把他视为童年时最要好的小伙伴之一,她真是没空搭理这犯了中二病的家伙。   她每天应酬其他朋友就够忙啦,谁有那个空拜托其他人去督促陆言西?      她只是看到陆言西,心头泛上了极重的惋惜感。   “他本来该有多好的人生啊,偏偏却自己走歪了路。”   “我必须要帮助他,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她这样想,“那么,我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呢?”   她对朋友从来不吝惜伸出自己的手去拉一把,即使被人误会她是“傻大姐”,但她确信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她就不会后悔。      “喂,你这样的家伙,一定没有做过后悔的事吧。”陆言西瘫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模糊的星空,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即使是现在,我也非常后悔。”凌波绫也学着他的样子,眼前的星像却慢慢变幻到凌啸的脸,“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要说对不起的人,大概就只有他了。”   一直到现在,她都认为,她的重生,一定是为了要弥补凌啸的关系。   “哎?”陆言西惊讶万分的扭头,“你居然会感到后悔,到底是谁啊?”   “嗯,无可奉告。”凌波绫笑容可掬的拒绝,捡起地上的两个菠萝包,“陆言西,这是酒吧老板赠送我们的面包哦,我们一人一个好了。”      想起之前她猥琐的说又软又Q又好吃,陆言西的脸一红,瞬时别过脸,“切,谁稀罕!”话刚说完,就被凌波绫塞了一个面包在嘴里,“你这种中二病最喜欢反着说话了,懒得猜你想什么,给我吃完,喂!不要给我吐出来,不然我从地上捡起来再给你塞到嘴巴里!”   陆言西涨红着脸,到底还是委委屈屈的吃完了。   呃,其实味道还真的挺不错的。      两人吃完了面包,凌波绫便带着陆言西去还道具。   陆言西嫌恶的拎起刘仪的假发,“为什么这种东西也借得到?”   “哈?这种不是一句话的事么,这个关系还是我小学同学的妈妈的高中同学的妹妹,像我们学校这次艺术周要借衣服借道具都是靠她,还是我牵的线呢。”凌波绫拎起衣服,“好像有点脏了,陆言西,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为什么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在陆言西掏钱干洗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刘仪也经常被这么使唤过,而且他已经习惯成自然的有时候会自动掏钱了好么,这种破习惯绝对是——   ORZ,所以凌波绫这家伙一定是经常干这种事吧,她难道都不拿钱包的么妈蛋!      凌波绫绝对不会告诉他,其实那个大汉是她花钱引来的。   刘仪假装的萌妹纸在路上拦住了壮汉,娇羞的请他喝酒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很掉节操好么。   咳,所以还是让这故事的真相一直停留在美女救英雄上就好了。 23、23   陆言西被迫沦落到身无分文,苦逼的和凌波绫一起回校了。 老师果然没有过问他们晚自习失踪的事,想来凌波绫的确是安排好了才敢带着刘仪出来。 凌波绫舒舒服服的又跷了几次晚自习,才对老师说自己搞定了艺术周的赞助,即意味着有善心人士(冤大头)来负责艺术周上大部分的道具花费。 其实老师对凌波绫的要求并不高,照以往的形式看,虽然美名其曰拉赞助,实质是变相的向家境好的家庭伸手,想来这些土豪都不差这点钱。 所以凌波绫很是出乎他们的意料,“这孩子居然真的拉到了校外赞助,而且金额还不小。”班主任看着金额,当即报告给主任,由于今年经费多,不仅道具充裕,安排的节目也务必精益求精了,于是学校要求每个班都至少要排一个节目以供检阅。 至于选不选的上,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凌波绫这个活跃的家伙从小到大都会被人选做班干部,呵呵,群众缘太好也是种罪过啊。 于是她和班长两人一起趁着中午休息时间询问排练什么节目。 “为了让我们班的节目入选,我认为我们还是排两个比较保险,那么大家认为排什么节目会比较有趣?”班长的声音有些怯怯的发抖,说完之后看向凌波绫,她回以安抚的一笑,班长渐渐放松。 其实他没有什么管理才能,他被选做班长,只是因为他学习成绩最好而已。他知道自己不拉上凌波绫,其他人根本连他的话也不会听。 底下的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沉默的垂头,一个个或翻开作业本,或转动自己手上的圆子笔,沉默中。 妈蛋,写作业都来不及了,我们只求舒舒坦坦的坐在观众席看看节目就好了,表叫我们讨论,我们也不想表演。 凌波绫眯了下眼睛,“那么,我来换个说法好了,你们想在艺术周上看到什么表演?” 底下的人渐渐失控,嗡嗡的小声讨论起来。 “跳舞!”a小声的提起。 “对啊,民族舞啦、街舞啦,或者探戈这种对舞也不错啊。”b的声音稍扬。 “小品啦,或者就是相声,但是这个难度太高了吧。”c赶紧附和,却又为自己提出的建议感到不安。 “我喜欢舞台剧,或者话剧也可以啊。”d弱弱的提议。 “其实拉个琴唱个歌也可以啊。”到了e这边,却是参照了前辈和隔壁班的意见,他想不出来其他好的意见。 刚才还一阵静默的教室,此时因为七嘴八舌,倒是越来越嘈杂了。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却不敢让自己太引人注目,在那个时期,特立独行既是一种渴望,又是一种恐惧。 所有人都似乎没有太大的自信去做一个决断,但他们已然知道自己有了选择的权利。 自卑和自信,懦弱和骄傲,都像是瞬间涌到他们的心头。 有了太多的想法想要表达,但倘若真给他们机会,却又少有人有足够的胆量展示自己,怯懦的只愿意把自己隐身在众人中。 凌波绫倾听着他们的想法,然后拍手,嗡嗡声停了下来。 “好啦,有学过才艺的,请举手。”她扬起笑脸,会现成才艺的人自然最好。 稀稀啦啦的举起了几只手,陆言西也在其中,一一问过去,只他学过跳舞,两个人学过美术,另两个人学过乐器。 “好吧。”凌波绫想了想,“我总结一下刚才提的意见,你们不要考虑难度,只要把自己最想看的选出来就好了,从里面选出两个我们就开始排练。” 投票选出“舞蹈”和“小品”之后,凌波绫再问具体意见,这次却是谁也说不个所以然来。 一旦脱离了“标准答案”,说出任何答案都会感到不安。 这次争论了愈久,却是没有什么结论。 “真是没办法。”凌波绫回到座位小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沦落到几个班干部想节目。她懒洋洋的对陆言西抱怨,“所以这个世界优秀的人才会更优秀,因为这种锻炼机会永远都会有人白白让出来,而普通人既没有能力,又懒得上进,还没有变优秀的胆气,好像一直平凡下去就很满足了。” 陆言西皱眉,有点不爽,“喂,从你嘴巴里说出这种话真是有够欠扁的。” 凌波绫叉腰凑近他,“哦,我很欠扁么,随便啦,你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反正你又扁不过。” 陆言西眉拧得更紧了,哼了一声,却知道这家伙说的每句话都是大实话。 凌波绫望着陆言西的侧脸,这孩子皮肤光洁,脸上没有一颗青春痘,眉毛浓烈,眼睛却长得很好看,鼻梁塌塌的,嘴巴在笑的时候总有些坏坏的感觉,还有一个削尖的下巴,怎么看都觉得他五官太好看了。好看的……有点“娘炮”。 她挠着下巴,眯眼仔细看着陆言西,脑海中灵光一闪,“哈哈,我刚刚想到了一个超好的点子哦!” 陆言西看着她诡异的视线,整个人往后缩了缩,眼睛眯成一条缝,“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呵呵呵,陆言西,你这张脸长得真不赖啊……” “哼,你才知道么,那是当然了。”陆言西一脸自恋。 “如果扮成女孩子的话,一定会非常漂亮啊,就好像那天的刘仪……”凌波绫脑海中自动将二人替换,得出“女版陆言西”的合成图,兀自满意的点头。 “……喂!你不是认真的吧。”陆言西霍的站起,脸色奇差,死命摇头,“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这么坚决以及肯定的拒绝了。 结果,还是被她以武力镇压。 妈蛋,头上被敲了好几记,硬是被拖过来的陆言西一脸死灰的任凭凌波绫替他套上了女式舞裙。 “果然,真是毫无违和感啊,来,笑一个看看嘛。”凌波绫兴奋的转着陆言西的下巴,陆言西扯出一个可怕的笑脸。 凌波绫对他的反抗不以为意,“我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双人舞,男女反串一听就好有噱头,我有预感这绝对是最有看点的节目。”凌波绫合掌,眼睛晶亮亮的看着陆言西,“你不觉得么?” “是么,=_=那绝对是我人生中最耻辱的一天。”他无精打采的拉起裙子滑落的吊带,再看看自己光裸的腿,妈蛋,好没安全感,这么短的裙!风都从下面吹进来了好么,难道我也要穿黑丝么? 一阵恶寒的陆言西决定要拉更多人下水,“我还有个问题,要丢人不能只拉我一个吧。” “当然了,”凌波绫恍然大悟,大力拍拍他的肩膀,“好主意!放心,我会替你找好战友的。” 其他被选上的男生会恨死我吧,陆言西擦擦脸上的汗,幸灾乐祸的想。 就在女生兴奋难抑的票选出班级里最适合女装的男生,他们在一阵鬼哭狼嚎后,最后还是放弃了垂死挣扎,自暴自弃的穿上了女装。 剩下的女同胞基于“即使参加,最丢人的也不是我”的出发点,对参与舞蹈并不排斥,倒是很快招好了人。 凌波绫因为上辈子有过舞蹈基础,又考虑到普通中学生的水平,简单编了个舞就可以安排排练了。 至于另一个小品,负责的班长表示,他们就是一群没啥创造性的学生,把时下流行的笑话段子揉和在一起,套了个梁祝的外皮就算完成一个小品了。 24、24 城一和城二高中创校时颇有渊源—— 这也就造成了,两个高中活动的主题、参与的时间都差不多。 在城二高中为艺术周准备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城一高中也宣布进入艺术周准备期,只比城二晚两周的时间。 说是艺术周,其实是对各班上报的节目初审、二审、三审,彩排之后再正式表演的一周时间。 两个高中都会在正式表演的那天晚上开放,欢迎其他人去体育馆观看排演的节目。 “凌啸,听说你会弹钢琴,艺术周安排你弹琴可以么?”文艺委员文清语气温软的询问道。 城一的尖子班分为两种,一种小班,一种小小班。 小班主要培养城一的大学升学率,而小小班培养的则大多是保送生。 凌啸进的是小小班,他们牺牲了中考的假期,提前一个月上课,进度飞快。现在普通学生才高一上半学期,他们这些人却已经上完了高一的课程。 班级上大多数人都对这个进度感到吸收不了,宝贵的下课时间都要用在学习上,自然对艺术周也敬谢不敏。 在一派紧张的学习氛围中,一直以来稳居第一的凌啸,居然在翻看……课外书! 文清坐在他的身边,看他悠哉哉的翻着,完全感觉不到他的紧张和急迫感。 凌啸连眼睛也没抬,修长的手快的翻过一页,文清提了口气,按下他的书本,“凌啸,你会去的吧。” “嗯……”他淡淡的,“我为什么要去。” 文清险些抓狂,“因为你看起来最空。” “关我什么事。”他拿开她放在书上的手,睁眼说着瞎话,“我很忙好么。” 完全看不出你很忙,大家都忙着做习题你在看什么课外书啊!只是认真听讲作业很少做都能考到年级第一这家伙不是人! 那边班长看她搞不定,走过来敲了下他的课桌,“到时候凌波绫会来看我们班的节目。” “……” 凌啸顿住,温和的抬脸微笑了一下,干脆的回答,“好啊。” 妈蛋!文清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回头就跟班长抱怨,“你有这种杀手锏早不说?” 班长笑的眯了眼睛,“你看我都帮你搞定他了,接下来你只要去搞定凌波绫就好了。” 卧槽,“你没约好干嘛说大话!”文清整个崩溃,“我要被你搞屎了好吗?” 班长笑眯眯的摆手,“哎呀,你不是她朋友的姐姐么,肯定能搞定啦。” “搞定这次艺术周我再也不干文艺委员了好么。”她累觉不爱的趴到桌上,如果一个班上都是尖子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部分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好比这次艺术周,“抱歉,我们没有时间,你决定吧,但你知道的,我们都很忙,没时间排练。”!!!书呆子都去屎去屎! 让她当文艺委员的班主任绝对是充满了恶意对吧,巧妇也难为无米炊啊!那是让什么都不会的她自己上场吗? 好不容易听到这么闲的凌啸会弹钢琴,结果不搬出凌波绫人根本就不想上场啊摔桌! 呵呵,叫凌啸只是凑数而已,绝对不可能进初审的嘛,所以要不要约凌波绫还是未知数呢……结果第二天才知道凌啸已经考出钢琴十级的文清,整个头都磕到了课桌上。 这绝对是大宇宙的恶意,为什么她要为了班长一句随便的承诺,去城二高中约凌波绫啊。 以前凌啸和凌波绫关系好的像亲姐弟一样,没看到现在凌波绫特地跑去读城二么,两人都不怎么联系,他们绝对是吵架了! 文清欲哭无泪,“我一点也不想做炮灰啊。” 凌波绫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她现在还忙着编排舞蹈。 虽然不是这辈子学的舞,但基础还在,她将以前学会的很多舞种相混合,编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 故事十分老套,一个又胖又丑的女孩对自己没有自信,直到一个快递小哥出现,他改变了她。他先是说服她去减肥,再剪掉了她乱蓬蓬的头,换上适合的衣服,让她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故事很励志吧?但其实最初的版本是有下文的,本来她和陆言西分饰外卖小哥和胖妹,在结局还要在昏暗的灯光下跳贴身双人舞,以示两人坠入爱河。 两人通过几周的磨合,也算有了小小的默契,双人舞的缠绵难舍感看得连班主任都红了脸,考虑到其余学生会把持不住,连连喊卡。 “学生不可以表演恋爱懂吗?” “懂。” 凌波绫只好把贴身去掉,将双人舞的片段切到最开始相遇的时候,恋人之间的爱情舞蹈也改成激励舞,看着被她自己改的面目全非的舞蹈,她忍不住叹气,“所以艺术都是被规则扼杀的。” “啥?”陆言西掏掏耳朵,有听没有懂,“你能不能不要设计成胖姑娘,你让我穿撑裙还怎么跳舞!” “陆童鞋,这是艺术加工,不然没有剧情光我们跳舞很枯燥好吗?” “切,”陆言西一脸不耐,“放在别人身上当然是艺术,放在我身上是受罪好么,热死了!还很容易摔倒!” 凌波绫踮起脚拍他的肩膀,他这时长到173,而她是165,“好啦,等下找刘仪让他请我们吃饭。” 正在看书的刘仪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瘫倒在座位上,“昨天终于又拿到了生活费,只要拒绝请凌波绫吃饭,我一定能攒钱买新出的游戏。”简直感觉幸福的不能自已。 同桌斜睨他,“是么,你上个月、上上个月、上上上个月,好像都是这么说的。” “啊啊啊,不要再提醒我有多蠢了好么,”刘仪泪流满面,“为什么我拒绝不了她?” 同桌默默的做着习题,因为你是m么。 在艺术周初审的时候,凌波绫排的舞蹈因为质量高破格入选,不用三审,而梁祝的小品结局虽然经过了模糊处理,却还是有宣传恋爱的嫌疑,即使笑果十分明显,还是被刷了下来。 表演的那一天终于到来,凌母并凌父和凌啸一起,都到了城二高中,特地来看凌波绫的节目。 25、25   凌波绫虽然在邀请凌父和凌母的时候就想到了如果凌啸也来了要怎么办的问题。 但此时远远看到凌啸的身影,似乎除了抱头无声的呐喊,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暂时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对待他呢。 凌波绫对凌啸是如此特殊的存在,凌啸几乎是毕生都在追逐着她。 而凌波绫似乎还未意识到,其实凌啸对她而言,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你看,她可以和任何人都自如的交往,却只有对凌啸,她从头到尾,都是“不知道怎么对待他”的状态。 永远都这样“不知所措”,她对其他人有过吗? 上辈子说不知道怎么对他道歉,不知道怎么去劝服他,这辈子对陆言西却轻而易举。 若说是因为阅历的关系,但道歉再改正错误这件事,她小时候就会做了。 其实她潜意识里就知道,如同她可以轻易伤害到他一样,他也很容易就可以触到她的伤口。 她笨拙的只是告诉他不行、不可以,但她明明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凌啸6岁的时候,有一天凌波绫生病,是凌母接他回家的。 凌母想着还没买菜,就带着凌啸顺道去了趟菜场,结果出来的时候,凌啸跑得没了影。 凌母找了好一会才看到趴在玻璃橱窗外的凌啸,他看着里面的玩具钢琴,眼睛里满是渴望。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很多钱,凌母自然囊中羞涩,“凌啸,你看,我们没有钱,回家了好不好?” 凌啸回头,安静的被凌母拉了手放到自行车的儿童椅上,等凌母在车把上挂好菜,却见他又溜了下去,继续看着那个玩具。 “凌啸,妈妈真的没有钱,乖,我们回去好吗?” 凌啸点头,不哭不闹的被凌母抱到儿童椅上,在凌母刚要踢掉支架的时候,他又滑了下去,执着的望着玻璃橱窗。 最后,是凌母妥协了。 凌啸就是这样的孩子,他认定的事,只会安静的坚持,半点都不会妥协。 而更爱他的人,往往会迁就他。 凌波绫垂下眼睫,对他淡淡的怜爱不自禁的升起,就像是之前的那9年。 不可以放任他啊,她静静的站在舞台帷幕之后,脸色复杂的背转过身。 她已经化好了妆,换好了服装,却又感到焦躁了,不由咬着指在四周踱步,这是她的坏习惯,凌啸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了去,每到不安的时候,也会这么干。 忽然就觉得自己蠢透了。 唉,往日里只要一想到会有一个女人狠狠的甩了她弟弟,就好想抽那个女人一顿,偏偏那个女人就是她自己。 要自己打脸么? 她精神不振的蹲在地上种蘑菇,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陆言西看她精神萎靡突然很是不爽,走过去轻轻踢了她一脚,“你到底在烦什么啊!” 凌波绫呆呆的看了他一眼,居然没有生气的反扑,只是站起来扯了扯他的脸。 “你干什么!” 凌波绫嘻嘻的笑,“果然欺负你我心情好了很多。” 卧槽!这家伙什么逻辑! 陆言西正欲发火,却见凌波绫挑起了帷布一角,又往观众席看去。 顺着她的视线,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少年,皮相之好,即使是在人群里,你还是能一眼就捕捉到。 陆言西忽然有点不大舒服。 “他是谁?”陆言西的声音有些古怪的涩意。 “他是我弟弟,凌啸。”凌波绫放下了帷幕,深深的呼吸,下一个节目就要轮到他们了。 陆言西望着她,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他忍不住皱眉,像孩子一样幼稚的说道,“我不喜欢他。” “哎?”凌波绫惊愕,他们从幼儿园就没有见面,但看了一眼就讨厌也太夸张了吧。 凌波绫他们很快就上场了。 在略显伤感的前奏里,陆言西扮演的肥妞出现,他用撑裙撑出了庞大的身体,头上戴了蓬乱的假头,造型十分滑稽,惹来观众席潮水一样的欢笑声。 陆言西配合轻快的音乐自转了几周,表演在镜中顾影自怜,观众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门铃响起,陆言西用狐步舞慢慢滑行去开门,舞台下年轻的少男少女们惊喜的笑作一团,“感觉很有趣啊。” 打开虚拟的门,凌波绫上身穿着宽松的白t,下身穿帅气的工装,头上戴了一顶贝雷帽,踩着踢踏舞入场了,惹来观众一片掌声。 “好精彩!太有趣了!”这样的评价不绝于耳。 是的,水平普通的唱歌和集体舞,即使数量上轮番轰炸,却丝毫没有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小品是有一个,却因为舞台的话筒出了问题,台下的人基本听不到声音,再好笑的段子也变得毫无吸引力了。 这样看下来,这个有剧情的舞蹈实在是个大惊喜。 此时音乐声换成了舒缓的纯音乐,凌波绫绅士的鞠了一躬,邀请陆言西出门,在他用华尔兹的舞步表达再三拒绝后,凌波绫拉着他跳起了探戈。 偌大的观众席,此时鸦雀无声,他们的目光都被舞台上的两个人牢牢吸引住了。 一段共舞之后,凌波绫拉着陆言西去理发,其余同学第一次出场,扮演理发店的发型师和顾客,将他们围在中间跳着简单的舞步,凌波绫顺势扯去他的假发跳出了舞群。 然后拉着他去减肥,两人开始换热情的牛仔舞,其余同学第二次出场,表演健身房里的顾客,凌波绫在帮助下替他脱下了撑裙,表示减肥成功。 最后拉着他去买衣服,开始换伦巴的舞步,一来一回间把他身上肥大的衣服脱去,露出了里面性感的舞裙。 此时观众席热闹的尖叫出声,“哇赛,脱衣服了!”“啊,是反串!”“哈哈,他穿的是黑色网格袜!” 无数的口哨和喝彩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两人简单的跳了段恰恰,音乐停止,两人也各自分开,追光打在了陆言相身上,他已经脱胎换骨。 台下安静了下,随即掌声雷动,“你觉不觉得这是今天晚上看到的最好的节目?”刘仪的同桌兴奋的拿肘点了点他,刘仪有些怅然的看着舞台上的两个人。 总感觉有些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此时台下的观众席有人喊了一声,“在一起吧!”其他人跟着反应过来,全场齐喊“在一起!在一起!” 直到主持人不慌不忙的报幕,声音才弱了下去。 凌啸垂下眼睛,凌母在旁边鼓掌鼓的手都红了,凌父感叹道,“阿绫原来舞跳的这么好啊!” 凌啸眼角的余光追到了舞台上,表情晦暗不明。 26、26 凌波绫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不知道是舞台太热还是身体在发着热,当追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她感到了久违的兴奋,甚至有些舞步完全是自high的结果。 退下舞台后,她摘下帽子,用社交舞的礼仪深深伏低了身体,弯腰鞠躬。 雷鸣一般的掌声之下,文清凑到了妹妹身边,小心翼翼的说:“你有没有觉得……好帅?” 她这次来城二,就是想见见久仰大名的凌波绫。 “啊~我一直都觉得~非常帅气!”妹妹文秀荡漾的赞同。 刚刚下台的陆言西耳尖的捕捉到“帅”的字样,他摩挲着下巴,眼角眉梢都带着股得意劲,“哼,这些人还满有眼光的嘛。” 演出的结尾,全体演员都换回自己的衣服到台前谢幕,他看到了许多软妹纸手持耷拉的花朵(大约是之前台前献花的二次利用),朝着他们蜂拥而来。 “好……好热情。”陆言西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嘴角扯起勉强的笑容,“呵呵,虽然说出来很欠扁,但是太受欢迎果然……” 这种甜蜜的烦恼维持了不过一秒,在女孩们集体涌向凌波绫时瞬间破碎了。 “阿绫好帅!”不管手上的鲜花有没有因为拥挤而凋落的更快,她们不管不顾的把花送到她的手上,几分钟后,她手上就多了一束……呃,花瓣落光的,光秃秃的花梗? “阿绫!我要替你生孩子!”这是纯粹内心激动要发泄一下,喊完落荒而逃的。 卧槽真是够了好么,两个女人生个毛孩子! 还有些花痴的赖在她身边不走,只顾“啊啊啊!”的尖叫激动。 再看凌波绫,她嘻哈笑应着,左一个飞吻右一个拥抱,时而握住女孩的手,深情款款状,“要小心回家哦。” 怎么看都好、风、骚! 本来想替两人庆祝的刘仪见势不妙,默默内流的闪下了舞台,“你知道全校的妹纸都被一个假男人迷住的痛么?”怎么也找不到喜欢真汉子的女朋友了。 这厢陆言西挣扎了再挣扎,最终还是放任这群彪悍的娘子军将他挤下了舞台,而此时偌大的舞台除了凌波绫和仰慕她的妹纸,再没有其他人可以幸存了。 陆言西不可思议,“她为什么这么受欢迎!” 刘仪的同桌按住了他的肩膀,“你不觉得她很man吗?一个人扛水桶换,轻松换教室的灯泡,篮球玩斗牛大灌篮毫无压力,这种女人,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啊。” 她的出生难道就是为了和广大的男同胞抢软妹的吗? 凌波绫头上盖了妹纸献上的毛巾擦汗,探下了身问:“你们在聊什么?” 汗水晶莹的顺着短俏的头发,一部分渗入毛巾里,一部分滑落到略有起伏的t恤内,莫名便有些诱惑感。 昏暗的灯光柔和了她秀气的五官,倒更显出她飒爽洒然的气质。 此时文清和文秀二人也挤到了后台,文秀远远喊了一声,“阿绫?” 凌波绫听不真切,只回过头朝着她们的方向明朗的一笑,明明没有闪光灯,其他人却好像看到她正在发光。 全场安静了瞬息。 “啊!”女孩们反应了过来,“阿绫!求交往!”台下的愈加疯狂的欢呼起来。 陆言西脸如黑锅,“这些人都瞎了吧。” “没错,我们汉子都站这里呢,朝她尖叫个什么劲!”刘仪同桌一左一右的揽住陆言西和刘仪的肩膀,冷觑着这些狂热的粉丝,眼睛里汩汩的蕴起眼泪,为什么感觉他们这么心酸,连自己的背影都这么萧瑟,难道这就是被软妹冷落的命运? “看来这里没我们事了,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回家洗洗睡了吧。” 凌波绫笑颜如花的被人拥着走下了舞台,“今天可以回家吧?”少年清越的声线冷嗖嗖的从各色尖叫呐喊中插了进来,“爸妈先走了,让我来接你。” 凌波绫不自觉僵硬了下,“可以走了吗?”他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分开了人群,挤到核心包围圈,没有在意她细微的躲闪,坚定的拉住了她的手。 凌波绫到底还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落他的面子,于是只微敛了笑意,朝其他人挥手,“太晚啦,都回家吧,路上要注意安全哦。” “好。”女孩整齐划一的笑应了,对他们之间的暗流浑然不觉,开心的散去。 陆言西看着两人相拉的手,古怪的有些不太舒服,他迅速的脱离了“悲伤三人组”,疾走了几步便搭上了凌波绫的肩膀,故意凑近她道,“你策划这种反串绝对是为自己谋福利吧?” 凌波绫停下脚步,“哈?”凌啸却没有停,继续拉着她的手,兀自往前。 “喂!”陆言西下意识的扯住了凌啸的手腕,眯起了眼睛,“你这家伙,果然很让人讨厌啊。” 凌啸垂下眼,却是用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表情,冷冷的回望了过去,“讨厌的家伙是你才对吧。” 陆言西臂上的肌肉贲起,格子衬衫撑起了流线的形状,他脸上挑衅的坏笑起来,“你这小子是欠揍啊!” 凌啸却依然保持着目下无尘的姿态,顾自掠过了他,对凌波绫道,“不走吗?” “哎?”凌波绫慢半拍的被两人间紧张的气氛感染到,左看看右看看,“真是热血啊,说了两句话就打算捊袖子打一场吗?要不要我清场地?”一点都不阻止反而兴奋的很,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过,他干嘛要打架? “切。”陆言西瞬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常,他迅速的甩开了制住凌啸的手,对凌波绫笑了笑,“明天再见吧。” 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从他身边走过,直到刘仪从身后敲到他的背,“你怎么了?” 陆言西烦躁的耙耙头发,解开了衬衫的领口,语气恶劣的答,“不知道,大概天气太热!” 远处文秀晃晃文清的手,“凌啸和凌波绫关系不是还很好吗?” 文清摇头,“你不觉得,两个人看起来不像姐弟吗?” 文秀挠头,“哎呀,这么晚了,我们回家了好么?” 文清宛尔一笑,“总感觉这两个人有故事。” 凌啸紧拉着凌波绫的手,走的飞快。 “放手吧。”凌波绫在他身后喊道,却换来他堵气般的回应,“不放。” 凌波绫的手腕用了大力,快要甩脱的时候,凌啸停了下来。 “我会给你时间和空间的。”他说。 “嗯?”凌波绫发怔。 “虽然很怕你被别人抢走,但是我答应过要等你的。”他跟齐珂约定过,3年,他原地不动,这是他的极限。 放开了她的手,他大踏步的往家里走去。 凌波绫呆立在原地。 有一种陌生的情愫,散发着难言的热度,让她从脚底开始发热,慢慢扩散到全身,直到她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一样全身通红。 为什么?她会感到害羞呢? 她走到了路灯下,拿头磕了一下灯柱,虽然额头痛的肿了一个包,但她好像冷静了点。 “我好像……正在发生变化。”凌波绫回家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 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化开…… 27、27 虽然凌波绫上辈子有过几段露水般的恋情,但她一直不曾察觉到,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可以说,她大概连情窦都没开……吧。 所以这次,她只是稍稍被触动了一下而已。 就好像偶像剧里某个角色对着镜头耍了一次帅,她瞬间便路人转粉的那种微妙心情。 但她相信着,这种心情是转瞬即逝的,只要睡一觉就好了,第二天绝对会把这种心情忘掉的。 就这样吧,她好像一只鸵鸟一样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明是个不喜欢逃避的人,遇上凌啸,却每每要例外。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之所以难得的任性,或许是因为,对方是可以无条件包容她的凌啸啊。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她有没有可能和他在一起的问题。 虽然那时激动的拒绝了他,但事后她自己也清醒的知道,父母、家庭、舆论,只要两人相爱,都不会是问题。 齐珂说的对,问题是她还没有以恋人的视角喜欢他呢。 一直以来,她和凌啸都处在一个稳定的姐弟关系之下,突然有一天,他要从稳定的亲情中挣脱,还要向她索取不定的爱情,她变得无措和不安。 从小到大,她都在扮演着一个“受欢迎”的凌波绫,久而久之,完美而受人喜爱的凌波绫好像成为了她专属的假面。 但她对外的假面,一开始就没有让凌啸看到过。 她对母亲强势的占有欲,对他因愧疚而生的爱怜悯护,属于她的好和坏,专属家人的坚硬和柔软,统统都被他知晓。 她好像从来都是赤果果的,站在凌啸的面前,而凌啸以着亲人的名义,已经窥探了她太多的内心世界。 内心的无所遁形,让她感到了……害怕。 不是害怕他,而是害怕,他触到自己的柔软,不小心要刺伤自己。 那些隐秘的心事,凌波绫全然未知。 她深谙一个道理,凡事不要看得太透,不然……人生会很苦逼的。 于是她四肢躺平了睡在久违的床上,双手在四周摸了下,百思不得其解,“咦,我的枕头呢?” 此时凌啸抱着凌波绫的枕头,犹豫的四处转圈,嗯,要不要把枕头还给她呢。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凌波绫没有定闹钟,没有枕头也一觉睡到了天亮。 醒来的时候,便遇到凌啸在做早餐。 “妈妈呢?”太久没睡懒觉,她有点不大清醒,眼睛也睁不开。 “她去买菜了,你起的太晚了。”凌啸望向凌波绫,她一脸的迷茫,好像昨天对她说的话完全不起作用。 又是这样!凌啸煎了个荷包蛋,装盘后滴了几滴酱油,眼角余光扫向了她,难得有了些恼意,“她是吃准了我对她予取予求。” 喂喂!她会变成这样是谁的错啊! 谁让你即使内心火大的不成样子,但还是别扭的把盘子递给了她? 在她大快朵颐的时候,如果你的表情不是那么……或许会更有说服力吧。 两人吃完早餐,洗好了盘子,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忽然有些沉默。 凌波绫想,换作以前这种时候,他们会干什么呢? 好像总是她嘻嘻哈哈的说着学校里的趣事,而凌啸的工作,只要时不时的接一句“然后呢”,她就会不知疲倦的一直说下去。 “凌啸。” “嗯?” “我以前很烦吧,没有想过要听你的看法,虽然一直说要好好对待你,但现在看来,我做的还真是好糟糕。”凌波绫下巴抵着杯子,恹恹无力的望向他。 凌啸安静的转动了下杯子,感觉到了,她还是想维持原样,对她来说,那样才能带给她安全感。 他的嘴角挑起细微的笑意,“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幸福呢。” 他淡淡的,却非常认真的说道。 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好了,不管你在做什么事,你说什么话,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想要在你身边啊,但是你对某些人太在意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困扰到,总是想要让他们消失。 反正他们没有绫绫也可以活下去,但我如果没有你的话,一定会把整个世界都毁掉的。 绫绫如果一直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我不只一次的想过。 但是我喜欢的绫绫,失去其他人会难过的吧,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忍耐着,没有把这个世界毁掉。 “如果我把想法说出来的话,绫绫一定会害怕的。”他轻轻的微笑起来,“所以,我听你说话就好了。我的想法,你真的不用太在意。” 凌波绫怔了下,什么叫“一定会害怕”啊,他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 反而更加在意了好么。 28、28   即使是在美国,齐珂也是一个出名的东方美人。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已经形成美人的风骨,何况还有那样一张脸。 虽然不是丹凤眼、大饼脸,但她依然符合美国人对美人的定义。 她的五官长得深刻又精细:眉毛既深又浓,显得英气十足,眼睛则遗传至京戏名角的祖母,神气而灵动;红唇嫣然饱满,皮肤白腻而光滑,整个人好像是一尊漂亮的白瓷艺术品。 她的容颜长开之后,妍丽的让人忍不住要屏息驻足。 她的美,从来赏心悦目。 但从小到大,她其实很少照镜子。 有时看得久了,她便觉得镜中自己好陌生。 “所有人看到我,第一便是注意到我的脸,假如我不是长成这样,还有没有人会对我这样好?” 她很多次这样想过。 这张脸让她轻易便可以得到许多。 男孩的爱情似乎俯首可得,她已经听过太多关于她的“一见钟情”。 最开始她惶惑,只觉得自己经受不起这些感情,不厌其烦的拒绝,“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 但是后来她发觉,他们喜欢的仅仅是她的皮相而已,如果她不是齐珂,或者这世界上有另一个人长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脸,那些人一见倾心的对象便不会是她了。 有一天她问凌波绫,“如果我不是这张脸,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凌波绫当时大力拥抱了她,“当然了,你的本质可比这漂亮的脸蛋要美好的多。” 凌波绫对朋友的热诚和包容,只要你体会过,一定不会遗忘。 她常常是通过阿绫接触到新的朋友,也被阿绫带往更广阔的世界。 凌啸和徐晰慧都不曾在意她的美貌,是的,他们往往还会挖苦她如果不做努力,那么真是除了脸一无是处。 许多次她都要感叹命运的神奇,如果她没有遇到阿绫,她的世界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一直都是被爱的人,很有可能会丧失去爱人的能力。 如果她没有遇到凌波绫,她会开始习惯这张脸带来的便利,甚至享受其他人对她的殷勤对待。 这不是她的错啊。 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的肤浅。皮相好的人,好像人生都调到了“easy”模式,一路走来格外顺当。 很轻松就可以获得他人的好感,犯了错误也很容易得到原谅,外出轻易就能获得陌生人的帮助,甚至连爱情都会自动上门,她不用去讨好别人,别人会来呵宠她。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被人捧在手心里的。 而现在不过是场景切换到国外,遇到的事情却相差无几。 她努力温习功课累到快要放弃的时候,便会想起国内的朋友。 如果徐晰慧在,他大约会讽刺她快要变成真正的花瓶,或者她的理想就是当一株观赏植物。呵,他向来都这么毒舌,她差不多要习惯了。 如果凌波绫在,会告诫她说,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她必须要忍受孤独。阿绫从来有一堆的大道理,好像一个太阳,温暖的向朋友们辐射。 如果凌啸在的话,大约就要沉默。 如果阿绫不在,凌啸便没有精神。 她曾经和凌啸做了一个约定。 “凌啸,你想得到一个完完整整,全心全意喜爱你的凌波绫吗?如果你想要她真心喜欢上你的话,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那一天晚上,她很想把关于凌波绫的一切都告诉凌啸,她害怕再也回不到国内,见不到凌波绫了。 “如果你不想被她讨厌,就不要强迫她去接受你,她还需要时间去消化你的感情。 我们都知道,她喜欢自由又博爱,你既然喜欢这样的她,就永远要记得这一点。做不到接受的话,就放手吧。让她受伤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凌啸当时安静的吟听着,她却好像从他身上看出了潜藏的疯狂。 她还记得早晨在阳台上看到的他,他额前的刘海和睫毛都沾了露水,甫一见她,眼睛里都发出黝黑的光芒。 “你究竟是几点来的呢?” “我不记得了。” 凌波绫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你要是相信我,就暂时退回原地吧。 不要主动出现在阿绫面前,更不要试着去打破她伪装的外壳,适度给她空间,她会更有安全感。但你不能让她忘掉你,要让她时不时听到你的名字,被动的知道你在做什么,有一天她就会发现,原来你已经不是她当初印象里的凌啸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 她自然没有权利去替凌波绫做选择。 但她却在帮助凌啸去追求凌波绫。 她只是想,这个世界上,如果要评比对凌波绫的爱意,凌啸一定会是第一吧。 所以即使她离开凌波绫的身边,她也认为凌啸一定会保护阿绫的。 但是他的这种爱好像是一团火,控制不好的话,不仅要烧掉他自己,还要伤到阿绫。 一个博爱的人和一个过度偏爱的人,有没有可能会在一起? “你的占有欲和窥探欲,已经吓到阿绫了。”她仔细的观察凌啸的表情,却发觉他对此丝毫没有愧疚感。 果然,他一定不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他的善恶观念已然出了差错,这世上大概除了阿绫,已经没有人可以让他走上正轨了。 凌啸从来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 与他相交的这些年,除了凌波绫和钢琴可以点燃他的沸点,他的灵魂深处本就是一片死寂和荒芜。 她想起一本小说中写道,“你是一片荒原,我必使你盛开芬芳。” 凌波绫,就是那个让他的世界盛开芬芳的人,如果没有凌波绫,凌啸的内在已经死透了。 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黑白,好像会说话一样,令人倍感窒息的敏感和脆弱的气质,孩子气般散发出的不安和偏执,好像形成一种难言的蛊惑,吸引着女孩子去爱怜他,保护他。 只是凌啸关闭了接受爱的通道,除却阿绫可以自由进出他的内心,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要像说谎一样的掩藏你对阿绫的企望,因为没有人会受得了被死死的盯住。”她对他说,“把你的偏执收起来,只要对阿绫显露出一点,她就会逃离你。” 凌啸顿了一会,似乎对她的话半信半疑,“那我要在原地等待多久?” “3年,我猜那是你的极限。” 凌啸抿起了唇,皱着眉在暗处思考了很久,最后才回答她,“我答应你。” 她掀唇微微的笑开,她的愿望其实很简单。 一个是保护阿绫不被他所伤,另一个,是期望他变成“正常人”。 她最开始便笃定了的,为了阿绫,哪怕是让他一辈子“隐藏”真正的自己,他也会甘之如饴。 凌波绫,是他整个世界。 29、29 凌波绫自觉,她和凌啸好像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模式。 凌啸没有提起之前告白的事,也没有强迫她去想起,她便深深的觉得满足。 只要她自己挖的坑还在,让她一直当鸵鸟都没有问题。 凌啸深谙她的心理,却配合着她,表现出一切如常的假象。 只是举手投足,和她的互动更为亲密,却保持着一个不让她发觉的尺度。 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他实在太了解凌波绫了。 她对于男女之间的安全距离,着实看的很淡。 因为拥有太多的男性朋友,勾肩搭背这些动作真的是小case,对男女间的肌肤接触自然也不甚敏感。 凌啸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而不被她怀疑。 他一点也不着急,反正已经等了很多年,也不会再介意等上三年。 而另一边…… 有一双温软的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喂……”他有点困扰的想要拉下来,耳边却听到了清脆的笑声。 “是谁在恶作剧?”眼前的手被人攸的拿开,因为眼前忽然出现了强光,他下意识替自己遮住了眼睛。 有一个身穿白衣,长发披肩的女人,在他前面全速奔跑着,很快便在这片荒郊失去了踪迹。 荒郊?白衣女人? 。。。这种剧情,是要闹哪样? 他循着她奔跑的声音追了过去,他看到一头乌黑的头发,在温柔和煦的风里飘逸的摇摆着。 这个时候,前面的女孩就要转头了吧。 快转头啊快转头! 前面的女孩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兀自跑的飞快。 追了许久,他们之前的距离没有缩减,反而越发拉大了,他顿感身心疲惫。 “喂,我跑不动了!” 女孩停住了脚步,回过了头。 喂!为什么好像有一层玻璃隔在了他们之间,他看不到对方是谁,只能看到她正朝他慢慢走近。 她朝他伸出了一双白藕似的手臂,轻轻拉起了他的手,慢慢的,往前走去。 “你是谁?”他迷迷糊糊的,问了这样一个傻问题。 他又听到了女孩轻快的笑声,她朝他侧了半面,终于露出了一张秀美皎洁的脸庞。 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却是嘻笑着,捧住了他的脸。 “喂!”他忽的有些紧张,“你不要乱来!”一股热气从耳尖开始散发,他急急的后退两步,直到后背抵到了树干。 女孩兀自灿笑着,“你在怕什么?” 就连声音,都有些熟悉。 但他的疑惑在看到她下一动作时整个转为惊吓! “你,你干什么!”耳朵尖的热度一定到了烫手的程度。 因为在他的面前,她开始慢慢的,慢慢的褪下了裙子背后的拉链。 在这个安静的地方,他清晰的听到了金属滑拉的声音,喉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停!停下来!” 她非但没有听,反而发出了更为爽冽的笑声,愈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在她终于停下了滑动拉链之后,她挑眉望向了他,缓慢的脱下了身上的裙子,他屏住了呼吸,视线停留在她形状优美的锁骨处,她的动作还在继续,他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却听到对面的女孩,好像轻松的哼起了不知名的曲调。 “你不敢看我吗?”女孩笑谑着问道。 草丛发出细碎的声响,他听到了她迈步走向他的声音,一瞬间,羞涩让整张脸都烧了起来,腿却发软到已经动弹不了。 “真可爱。”女孩柔软的手指触到他的脸,好像是弹钢琴一样在他脸上弹跳着手指,他感觉到女孩性格上的小恶劣,这和他认识的某人,是如此的相似。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在她的手指触到他柔软的唇时,被他一下子抓住了,他忍无可忍的睁开了眼睛,“喂!不要太过份啊,凌波绫!” 他看到了,属于凌波绫的那张张狂的笑脸,还有…… !!! 陆言西吓得霎时从床上弹起,呯的一身滚落到地上。 他无言的抱住了头,一脸震撼过度的反应不及。 好可怕……tqt 妈妈呀,好可怕…… 陆言西一脸“呐喊”的表情,不可以回忆!绝对不能回忆! 卧槽!吓cry了好么!那是刘仪的身体! 四角沙滩裤衩下的两条毛毛长腿配上凌波绫的脸……他重重的捂住脸,妈蛋,果然一扯上她就没什么好事,就连梦都瞬间变得好诡异好恐怖! 我好想屎,陆言西四肢瘫平了躺在地上,一脸的绝望。 凌波绫居然连我梦里的净土都入侵了,这日子绝逼是没法过了! 于是凌波绫在回校的时候,遭受到了陆言西“以眼神杀死你”的待遇。 “我招你惹你了?”凌波绫一脸无辜,“我们之前不是还合作愉快么?” 陆言西察觉到她欲靠近,连忙紧张的后退捂脸,“你能离我远点吗,好想吐。” 凌波绫挠头,“陆言西你是又做什么坏事遭报应了吧?” “不,我唯一的报应就是招惹你。”陆言西默默腹诽,在心里内牛,好想揍她又打不过她怎么办,这家伙一定生来就是克他的。 30、30 艺术周不仅带给普通学生丰富的视听盛宴,也在城二高中所有的女生心中刮起了一阵飓风。 凌波绫的名字,从此响彻了城二高中。 夸张么,怎么都好像是粗制偶像剧的配备,但凌波绫的确成为了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男神?! 为毛,她一个女人会变成男神? 刘仪同桌王海亮抬了下架在鼻梁上的厚度颇为可观的眼镜,“显然,这是一个bug!她天生就应该配备大丁丁才对!” 够了吧,喂!讲这么羞耻的话题,为什么你一点都没有脸红! 王海亮望着窗外,无数的女孩朝着凌波绫尖叫,而凌波绫习以为常的朝她们招手,“要上课喽。” “好。”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学渣级别,平日里听到上课就要皱眉,现在听到她这么说,却是万分愉快又乖顺的走回教室,学校里一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氛围。 王海亮的头啪的磕到了课桌上,刘仪敲敲他的课桌,难得表达了一下对基友的关注,“你怎么了?” 王海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汩汩的眼泪,“你问我眼中为什么常含泪水,因为身为汉子却输给一个妹纸……” 刘仪额前的青筋跳了一下,“你能好好说话吗?” 王海亮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绝望了,我要对这世界绝望了!为什么凌波绫可以获得这么多妹纸的青睐?她不可能这么完美,她一定有什么弱点,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刘仪甩开他的手,对此不以为忤,“你今天出门没吃药?” 王海亮狠狠的拍上刘仪的肩膀,“童鞋,做人不可以这么堕落知道吗?你想想,难道要我们一直被压在凌波绫的阴影之下吗?我们要振作起来,没错,只要抓到她的弱点,她在女生心目中的形象就不复存在,我们就可以成功上位!” “放弃吧!”刘仪嫌弃的挥开他的手,“你不知道我从小学时就做她朋友了么,她这个人真的没有弱点……” 呃,虽然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 一头黑线的刘仪还是被强行拉来当作壮丁被迫入伙。 “很好,今天可真是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悲伤三人组决定同心同力,再次为了同一个目标而集结在一起。我宣布,寻找凌波绫弱点特别行动组宣告成立!”王海亮带头鼓掌,刘仪望向了另一个组织成员,一脸兴致勃勃的陆言西。 他忍不住搭上陆言西的肩膀,“你真的觉得我们可以找到凌波绫的弱点吗?” 陆言西脸上扬起恣意的笑容,“刘仪,我们难得有了一个可以打倒凌波绫的机会,难道你不愿意试试看?没有尝试就决定放弃,我一定会鄙视你到底。” 刘仪汗了一下,“我知道了,就这样吧……”他倍感无奈的,妥协了。 “虽然凌波绫表现的不像是一个女孩,但我认为,她的弱点跟普通的女孩一定有相似性。”王海亮的眼镜闪了一下,“所以,我们就一样样试过来,女孩感到最恐怖的东西,我这里有一张统计的表格哦,你们要不要来看一下。” “为什么,你身上有这些东西?”刘仪觉得好不可思议。 王海亮默默的推了推眼镜,咳了一声,“当然,当然是为以后交女朋友做准备的,随时跳出来英雄救美什么的,可是屡试不爽的好招式好么。” 陆言西斗志昂扬的捋起袖子,“很好,不管是出自什么目的,总之,我们开始吧!我可是等不及看到凌波绫吓哭的样子呢!” 。。。刘仪思量了下自己前几年对上凌波绫的遭遇,好想为这两个人点蜡,但莫名其妙的,他也被他们挑出了点激动的心情,找到凌波绫弱点什么的,总觉得很好玩撒。 于是遵照表格,他们决定先放出“先头兵”探一探虚实。 于是这天凌波绫上晚自习的时候,听到女孩尖声叫了起来,“啊啊,有小强!” “阿绫,快爬到你旁边了!” 陆言西躲在一边偷偷的撰写观察小册。 只见凌波绫眼神一厉,眼睛瞄准了蟑螂的行动轨迹,手上立刻抓过了陆言西的课本! 她的行动太快,陆言西飞速的记下了:动作有一瞬间静止,似乎卓有成效,咦,总觉得哪里不对…… “啪”的一声,她快、准、狠的将蟑螂打下墙壁,再用脚死命碾压了一番,才转头面向了刚才惊慌失措的女生,“没事了哦,我已经消灭它了。” “好帅啊……”女生小声的赞叹,引来无数女同学的点头肯定。 “切,不过是打个蟑螂而已嘛。”陆言西扔了笔抱起胸,待看到自己课本上一团恶心的湿痕,瞬间抓狂。 “卧槽!你打蟑螂不会用你的书嘛!干嘛用我的!”陆言西抓住凌波绫的肩膀正要兴师问罪,却感到身上一寒,四周环顾,却见所有的女同胞都用一种“你怎么可以伤害阿绫”的眼神凶狠的望着他。 得罪凌波绫不可怕,可怕的是得罪她的nc花痴粉。 “呵呵,我,我开玩笑的啦。”陆言西手脚轻柔的拍拍凌波绫的双肩,“你们看,我一点都没有伤到她,我是无辜的!” 他在观察笔记上重重的写下:小强攻略失败! 三人商量了一番,决定亮出第二个武器。 于是凌波绫在路上被他们拦住,“哈啊?要看恐怖片?” “没错,我们看的是终极原版,据说上映以来还吓死过人,真的非常恐怖!”王海亮推推眼镜,“有兴趣吗?” j市的高中课程都有点紧张,三个星期上五天半的课,被学生称为小礼拜,一个月一定会放两天完整的周末,就是俗称的大礼拜。 像凌波绫这样选择住校的学生,小礼拜通常会出去溜达,于是当刘仪邀请她到家里去看电影,她一点怀疑都没有。 于是在刘仪家里,拉上了密不透光的窗帘,王海亮咽着口水,点开了播放键。 幽灵一样的音乐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愈加明显。 三个男孩一边汗毛直竖的看着电视屏幕,一边望向了凌波绫,她专心致志的看着,脸上露出放松的微笑。 随着剧情渐进,王海亮颤抖着摘下了眼镜,刘仪强忍着心头涌上的战栗问道,“你这是干嘛?” 王海亮呵呵的干笑了声,“眼睛看不见,我就不怕了。” 卧槽,再看陆言西,他的手握了拳头,认真的顿了下,“刘仪,你能……陪我上个厕所吗?” 三人至此已经宣告完败,而凌波绫面前摆着一瓶雪碧,磕着瓜子,完全没有一点恐惧感,看完之后啧了声,“一点都不带劲啊。” 王海亮和陆言西则一脸的崩溃,完蛋,现在看到个楼梯都会莫名其妙的想起那女鬼怎么办! 刘仪默默的在观察小册上添加道:恐怖片攻略失败! 接下来,你们懂的…… 到了后来,那本凌波绫观察小册上满满都是失败。 毛毛虫——凌波绫彪悍甩回树上,俘获路人转粉…… 狂吠的犬——凌波绫回以怒吼,保护了惊慌的妹纸,粉丝+1…… 打雷——凌波绫温柔抚慰了害怕的妹纸,粉丝继续增长…… …… 最后王海亮无力的趴在桌上,“为毛,她的粉丝反而增长了?” 刘仪身心俱疲,“难道她真的无敌了么。” 陆言西也是累觉不爱,“我要对这个有凌波绫的世界绝望了!” 凌波绫此时,正受到城一高中,文清的邀约。 “怎么样,也去看看我们城一的艺术周汇演吧,你弟弟凌啸也会出场哦。” “是么?”凌波绫立刻点头,“好啊,正好比较空,可以去看看他。” “哎?”文清此前打了无数的腹稿,就怕凌波绫要拒绝她,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这两个人之间一定又发生了什么。 文清完成了任务,却顿了一下,“还有一个私人请求哦。” “嗯,什么事啊?”凌波绫眼睛水亮的回望着她。 “我们可以做朋友吧。”文清期待着问道。 “当然,这有什么不可以啊。”凌波绫眼儿弯弯的笑道,“我从来不会拒绝跟我交朋友的人。” 这样的凌波绫,真的没有一点弱点吗? 很多年后,有人曾经这样问过。 凌啸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呵,她的弱点,难道不是早就暴露出来了吗? 从小时候开始,她的弱点一直没有改变过。 她实在是太害怕孤独了,所以没有朋友填满的世界,她就会活不下去。 尽管她有极高的处事效率,却永远很忙碌,因为她很少忙碌自己的事,她的人生,多半是为他人而转动。 太过在意于朋友,她几乎很少有属于自己的欲、望,为了追求朋友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她几乎是达到了执着的程度。 在看到某一样的东西的时候,她下意识会想起,xx最喜欢这个了,如果作为礼物,那个人一定会很高兴吧。 而她马虎的对待着自己,甚至将自己忽略了。 凌啸很久以前就知道,凌波绫其实一点也不爱她自己。 一个人会有光和暗,好和坏的两面。 凌波绫只接受自己光的一面,生生压制了自己暗的那一面。 她不接受自己不善良,不愿接受自己也会虚伪,她觉得那是一种罪和孽,她是如此的深恶痛绝着,这样的自己。所以她把自己所有的“坏”都收拾折叠,牢牢的锁在一个盒子里,深深的压抑着,往往只为家人开一条缝隙。 她害怕真正的自己被他人所知从而厌恶自己,正因如此,她此前潜意识便害怕抗拒着,知道她所有面目的凌啸。 在这一点上,凌啸比凌波绫好的太多。 因为,他早早就认识到了自己内心的丑恶,但那又怎么样呢。 “即使,我是这样一个内心丑陋的人,但我就是我,还不如早点接受现实,顺从内心的欲、望。” 31、31 城一高中的艺术周也在万众瞩目之下拉开了帷幕。 凌波绫叫了几个朋友去给凌啸捧场。 “啊啦,接下去你们只要享受我弟弟华丽出众的钢琴曲就好了。”凌波绫一脸的骄傲自豪。 “你跟他只差了一岁吧,你妈妈生孩子倒是挺利索啊。”陆言西落座,很是不经意的提起。 “不是啦,我们是重组家庭。”凌波绫朝着不远处的文清挥手,“不过我对他是像亲弟弟一样哦。” “没有血缘关系,算什么亲姐弟。”陆言西的心头忽然噌噌的冒起了无名的火,他忽然觉得此时散发“傻瓜姐姐”气场的凌波绫非常的讨人厌,当即别过头哼了一声,小声的道,“你白痴啊,他也是男人好不好!” 小惊慌的瞟了凌波绫一眼,她没有听到,陆言西为自己少受一顿“摧残”庆幸了一下。 不过,他为什么,要生气? 陆言西忍不住皱起眉头,轻轻抚着下巴,他思考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和他古怪的情绪,总觉得自己不太对劲,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一个事实,该不会是…… 视线忍不住偷偷的瞄向了凌波绫,他忍不住抱头,卧槽,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吧,他才不要咧! 就在他拼命的压制自己的心情时,台上已经按顺序轮到了凌啸。 凌啸只穿了简单的白色衬衫,配一条牛仔裤,脚上穿一双普通的浅蓝帆布鞋,掀开幕帘,人群中便有人认出了他。 虽然灯光有些昏暗,但台下的观众何等的眼厉? “哎,刚才报幕的说他是凌啸,是小小班的凌啸?” “是那个上次参加全市奥数比赛得名次的凌啸?” “是上次全国英语辩论赛我们学校的代表凌啸?” “是xx的凌啸?”让我们忽略那些一长串用来修饰的定语吧,反正这些学生们再多的惊叹,也不是说明了——学霸居然还会才艺这个事实,让许多人脆弱的自尊碎了一地。 “他这是让我等凡人不配活下去的节奏吗?” 凌波绫耳听着这些人的酸葡萄心理,宛尔一笑。 曾经的她,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对他保持着误解呢。 即使他是真的聪明,但即便是天才,也是需要努力的啊。 台上的少年在看向观众席的第一眼,便锁定了她。 他站在舞台上,慢条斯理的,扣紧了左右手的衬衫扭扣,然后在观众席嗡嗡声作响时,朝着她的方向绽开了一个温暖的微笑,优雅的坐在了钢琴前的椅凳上。 “要弹了吗?” “快点弹啦。”有人心急的催促起来。 城一高中建校历史悠久,使用的钢琴便有些老旧了,凌啸抬手试了几个音,便微微敛目,开始演奏《therose》。 和缓优美的钢琴声流畅的在他手下流淌出来,他将嘴唇凑近了话筒,深吸了一口气,用着近乎温柔的语调吟唱着深情的歌词。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哎?”文清刷的从座位上弹起,“他,他没有说要唱歌啊。” 没错,就连之前报幕,都只报了他钢琴独奏,他会开口唱歌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但这并不妨碍着,他们沉浸到他的歌声中去。 凌啸的声质清亮而醇厚,虽然歌词是全英文的,但还是可以从中听出些缱绻的意味,莫名便击中了泰半人的软肋。 音乐是没有国界的,于是偌大的观众席鸦雀无声,好像连呼吸声都开始放松了,安静的听着他唱歌。 凌波绫愕然的张大了眼睛,惊奇了一下,“哎?”随即摇晃了两旁的刘仪和陆言西的手,小声道,“快点告诉我,他在唱什么啊?” 。。。凌波绫的中式英语,其实真的是个悲剧。 刘仪侧耳听了下,朝她无奈的摊手,而陆言西哼了一声,听得懂也不告诉你。 凌啸在台前安静的唱完,站直身体,追光灯打在他的脸上,他朝着强光微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意外的肃穆和认真。 凌波绫有了丝错觉,尽管他的脸庞和身体仍然青涩,但却已经有了果敢而坚毅的眼神了,在这一瞬,好像是成年的凌啸站在那里。 凌波绫望着这个稍显陌生的他,忽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心情。 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凌啸。 他7岁时有过一次严重的感冒。 凌父是惯常不在家,凌母却是自己也病倒了,在床上下不来,实在照顾不到他。 她和凌啸自己解决了晚饭,便喂凌啸吃药,到了晚上10点,发现不仅完全没有效果,凌啸反而开始发热,她不信邪的察看包装,才发现已经过期一年了。 “妈妈真是的,过期这么久了居然还放在家里!”凌波绫无语的捶头,“我也是,居然没有仔细看包装就给你吃药了。” 凌啸红着脸摇头,牙床因为发烧有点肿了,说话便有些废力,“不是你的错。” 凌波绫又翻出一包感冒药,但到底不敢给他吃了。 看看他和自己小豆丁的身材,又是大晚上,便道,“凌啸,我晚上给你物理退烧吧,要是真的退不了热,就送你去医院。” 凌啸很乖的躺在床上,手紧紧的揪着她的衣角。 那一天晚上,她一直在凿冰箱的冰,包在毛巾里,然后敷在他的额头。 “绫绫……”她看着凌啸在强忍着,便俯首在他颊边亲了一下,“难受么,哭出来也没关系的。” “不可以哭的。”他的眼皮半耷拉着,可怜兮兮的道,“因为我,是男子汉啊……” “没关系的,真的觉得难受就哭吧,我在啊。”对着这样的凌啸,她好像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他的眼角慢慢便渗出了眼泪,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绫绫会一直在吗?” “是啊。”她轻轻的笑出声,“小男子汉偶尔软弱一下也很可爱哦。” “我,”他的眼泪忽然便绝堤了,“我好想我妈妈,你说,是不是我的错,所以妈妈才会不在?” “笨蛋,这不是你的错啊。”她轻柔的摸着他濡湿的刘海,“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爸爸好像在讨厌我,他很少回家看我啊,他好像不能原谅我。”他絮絮的,抽抽噎噎的说着话,“我是不是,死掉会比较好?” 凌波绫在他旁边躺了下来,轻拥着他,慢慢的拍抚着,“当然不是了。”她看着懂事的凌啸,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有点酸涩。 “爸爸很爱你,你妈妈不在了,我妈妈也爱你。” “那……你呢?” “我也爱你啊。” 迷迷糊糊的便睡去了,在凌晨突然惊醒,想摸一下他的烧有没有退,却发现手动不了,原来是被他紧紧的握住了。 万幸,他恢复了平常的温度,醒来就好的差不多了。 那天软弱的凌啸和今天稍显成熟的凌啸在此时重合,她忽然有些失笑。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原来他已经长这么大了。 “原来凌啸这么帅啊。”有女孩在座位上说道。 “是啊,学霸真是什么都会。”其他人附和着。 有人说,才情和权势一样,好像是一种春、药,会让再普通的人都变得与众不同。 更何况,凌啸本就优秀。 在城一高中的女生们集体热血沸腾的时候,小小班的书呆私下里讨论开了。 “真厉害啊,你不觉得他的英语歌是完全熟练吗?一定练习过吧,这是要表白的节奏啊。” “表白?”凌波绫怔怔的,再度望向了凌啸。 而凌啸则瞪着紧挨着凌波绫的陆言西,心头涌上了强烈的危机感。 会被,抢走的! 绝对不会让给你,绫绫她,注定就是我的! 32、32 凌啸那类似于挑衅的眼神是那样的显眼,以至于陆言西的雄性本能,下意识便燃烧起了要同他争斗的欲、望。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就好似斗鸡一下场便要耀武扬威,雄孔雀受到挑衅也要张开五彩缤纷的尾屏。 他的精神抖擞着,每一根血管,都好似要燃烧沸腾。 “这个家伙!”陆言西岔岔不平的,对着那个少年,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然后福灵心至的意识到了什么,他望向了身侧的凌波绫,因为自己不愿认输的意志,全身僵硬的震住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孩。 虽然她粗鲁、野蛮,身材扁平的没有什么曲线,甚至习惯了以暴制暴,但是,但是…… 堵气似的,他故意偏过了头,装作对她不曾在意的样子,表情冷凝而僵硬,内心却已然绵软的一塌糊涂。 要败给她了。 但是胜者是她的话,好像并没有不乐意,可为什么是她啊,或者说,其他人不行吗? 总之,就是不可以嘛。 他微弱却肯定的,在心里说道。 “凌波绫……”他兀自游移着眼神,却刻意忽略了她的方向。 “要不要考虑,做我的女朋友呢?”他冷淡的,近乎是闲聊似的,说出了这句话。 “哎?”凌波绫从座位上刷的站了起来,似乎是被惊呆了。 “喂,拒绝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不会听的!”陆言西霸气侧露的也站了起来,抓住了她的肩膀,“所以说,你的答案是什么?” “你刚刚问我什么?”凌波绫一头雾水的朝着远方的凌父凌母挥手,“你干嘛也站起来啊?” “你没有听见么?”陆言西一脸的郁卒,“开什么玩笑!” “很吵啊。”凌波绫指指后面几个对他们意见很大的观众,陆言西才发觉,这一场汇演还未结束,舞台上还在表演笑果颇佳的小品,全场的笑声此起彼伏。 而他之前鼓起勇气说出的告白,已经彻底湮灭在这滔天的声浪之中。 好不甘心,难道要放弃么? 陆言西看着尚懵懂未知的凌波绫,忽然便下定了决心。 “我……有事要跟你谈。”他认真的望着凌波绫的眼睛,“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就这样,将她从吵闹的场内带到了城一高中的操场。 那一边凌母为了等繁忙的凌父,晚到了十几分钟。刚看完凌啸的演出,就看到了朝他们招手的凌波绫,也是亲眼看着凌波绫被一个男孩拉了出去,顿时颇感不安的拧了下凌父的手臂,“阿绫这是怎么了?” 凌父自然也是全程目睹,但他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对这种小事很是宽容,“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说呢?”凌母却是急躁了起来,“这要是阿绫早恋了怎么办,学习成绩下降了怎么办,两个小孩出了事怎么办,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凌父怔了一下,“你想的太多了吧,你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啊,她知道分寸。” 凌母倒是越想越急了,“她知道分寸,别人不知道啊,不行,我去找阿啸,让他帮忙找找。” 凌啸此时在后台被一群“粉丝”围住了。 青春的荷尔蒙似乎在今天更加呼之欲出,所有人都拿出了比平日里更为强烈的勇气,事实上,艺术周在城一城二莘莘学子心目中,是个隐藏却绝佳的告白日。 在这一天,总有些人会为自己的灿烈青春而狂欢。 凌母找到了凌啸,却对他的交友状况没有丝毫的担忧,在她心里,凌啸实在是有些孤僻了,便是真的交了女朋友,她不会反对,反而要因为他人际圈扩大而感到欣慰。 而凌波绫则不同,她的交际圈已经这样大了,要是再加上男朋友,凌波绫的成绩绝对会直线下降,一个人是不可能拥有那么多精力的,凌波绫光是应付考试、和朋友交际都要应接不暇了,哪还有恋爱的时间? 凌啸听到凌母抱怨凌波绫被男孩拉走的话,当即就跑了出去,呆在原地的粉丝们一看花痴的对象不见了,当即便散开了,只留下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的女孩。 她一直望着凌啸消失的方向,慢慢皱起了眉。 陆言西拉着凌波绫走的时候,以眼神凶恶的警告刘仪不要跟上,就这样拖着凌波绫一路无言的走到了昏暗的操场。 “陆言西,到底有什么事?”凌波绫一脸的好奇探究,“很重要么?” 陆言西“啊”了一声,却满面通红的发现,在这样安静的,又是其他学校的地盘,他的心跳不自然的加快了。 “嗯,那个,呃……”他支支吾吾的,断断续续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哈,你小时候也是这样,说话一点也不利索,到底是什么事啊?”凌波绫等了一会,耐心告罄,很是不耐烦。 “喂!你不能对我尊重点嘛,我在想要怎么表达啊。”陆言西抓狂,“这又不是很轻松的事!” “切,是你叫我出来的吧,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扭扭捏捏是想怎么样啊?”凌波绫并非是什么都察觉不到,但她潜意识的便想打乱他的节奏。 毕竟,她交往过的男友,往往都不会再成为她的朋友。 “我想说的是……”陆言西涨红了脸,正欲大声的宣告出声,不远处就响起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嗒,嗒……”凌啸手插裤袋,带着一脸浅淡的笑意,慢慢的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打断了什么?”凌啸走到了凌波绫的身侧,亲密的单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不过,我相信也是不重要的事吧,绫绫,妈妈在找你,你跟我一起回去么?” 33、33 陆言西微垂了头,放松了身体,嘴角坏坏的扯起,“呵,这不是弟、弟么?”他在那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明知故问的笑道,“怎么了,来找姐姐啊?” 凌啸的唇线绷的紧紧的,只是坚定的揽过了凌波绫,强硬的扳过她的头,在她的耳侧强势的说道,“不要回头。” 凌波绫好像被蛊惑似的,真的乖乖的听了他的话。 陆言西冷着脸往前追了几步,很是轻松的扯住了凌啸的衣领,“喂,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凌啸眯起了眼睛,“是么?”他似乎完全没有兴趣搭理陆言西,他只是侧头,好像只是平静的阐述着事实,“妈妈要等急了。” 凌波绫大睁着眼睛,看着这场变故,没有人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哼,对把你视若亲弟的姐姐产生龌蹉的情感,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有罪恶感啊。”陆言西的怒火越来越旺,“呵呵,你再喜欢她,她还是把你当弟弟,你可是比我还没有可能啊。” 凌啸攥紧了拳头,一下子挥出,他的嘴角也扯了张扬的笑意,“那你,为什么那么紧张?” 是的,如果他没有对陆言西产生威胁,陆言西为什么要对他说这番话。 陆言西,在害怕着他。 而他让陆言西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所以进行了防备。 这一点,让凌啸更加愉悦,“呵,你也不过如此嘛。” 陆言西轻松躲过了凌啸的拳头,事实上,这可比躲凌波绫的要容易的多。 他啐了一口,“第一次见面,就应该好好揍你一顿,我可是一直看你不顺眼啊,弟弟!” 他脱掉了外套扔在地上,动作粗犷的挽起了袖子,眉毛高挑,“要是我出拳的话,你就不会这么容易躲过了。” 凌啸只是抿着唇,分明是安静的,眼睛里却燃起了火焰。 这两个人干嘛? 要为她打架? 凌波绫瞬间觉得好无语。 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是不一样的吧。 不然他们觉得帅翻的事,为什么在她完全感觉不到? 于是她走到前面,“我想回去了,你们怎么说?” 没有人理她,两个人就这样“深情”的对望,各自要捊袖子打起来了。 事可忍,孰不可忍? 凌波绫“呵呵”微笑着,一人一记狠捶了过去,“我们出来时间太长了,要回去了哦。” 陆言西嗷的喊了一声,“有没有搞错,很痛好不好?” 凌啸捂着伤处,一脸哀怨的看着她。 “还不走?!”凌波绫昂首阔步的往体育馆走去,剩下两个人各自冷哼了一声,却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凌母看到凌波绫来,招手便要她过去谈谈,凌波绫自然不敢反抗,陆言西只好孤零零去找刘仪。 而他们一家四口挤在一个小角落里,引来不少城一高中学生的侧目。 “那不是凌啸吗?” “是啊,那女孩是谁啊?” “凌波绫啊,你居然不认识!”有人大惊小怪。 “我一定要认识凌波绫?”提问者很是奇怪。 “一般在J市读书就算不认得她的脸,但一定听过她吧,小学和初中她可是比永远第一名的凌啸都要有名好么。”回答者为自己认识牛人感到分外自豪。 “呵,那她是……” “凌啸的姐姐啊。”回答者笑了笑,“哎,有这样的兄弟姐妹可真好啊。” “姐姐……么?”问者勾起了唇线,赫然是之前那个长发披肩的女孩,“真是,好失望啊。”她眯眼笑问,“你不觉得,他们很像是情侣吗?” “哎?”回答的人再度望向那两个人,“好像还真是。” 王岚望着那边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眼眸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凌啸最先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冰冷的回望过来,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便又转回了视线。 接着是凌波绫发现了有人在看着他们,她顺着视线望了过来,然后心里咯噔一下,连滔滔不绝的嘴巴都停了下来。 好眼熟。凌波绫在自己的记忆库中搜索良久,终于将名字和人对应了起来。 居然……是她,凌波绫垂下了眼帘。 她是王岚。 凌啸早读了一年书,原本王岚应该在高二认识他的。 高三的上半学期,被凌啸拒绝后,因高考的压力而倍感抑郁的她,会为凌啸跳楼死去。 她会留下了三封遗书,其中有一封是专门留给凌啸的,上面写道,“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这是何等扭曲和疯狂的意志? 话说,有没有可能,凌啸是因为被王岚刺激到想不开去当恐怖分子么? 貌似,好像,挺有可能的。 每年生日都要想起有一个妹纸因为自己而死,的确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负能量吧。 凌波绫肯定的为自己点赞,所以只要阻止她死去,凌啸应该会正常的……吧。 凌波绫的停顿引起了凌啸的注意,他的目光又一次锁定了王岚,却是一记警惕的眼神。 王岚,莫名其妙的兴奋了起来。 “他在看我。”她涨红了脸,试图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却发现他已经移开了视线。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王岚相信着,不枉费她,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跳楼当生日礼物是朋友身边的真人真事,好偏执的感情! 好吧,为了不让大家看得抑郁,作者写个小剧场: 凌啸垂下头,眸光幽深的抚上了凌波绫光洁的耳垂,凌波绫紧张的后退,却被他一步步逼退到墙壁。 “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被你玩坏了啊,所以,我也要玩坏你……嗯?不愿意吗?” 34、34 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满地的鲜红……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她惴惴不安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情,内心极度的焦躁、烦闷,下意识渴求着他的救赎。 只要他也说喜欢,她一定会痊愈的,她曾经那样坚定的想着。 如果他不喜欢她,但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又……怎么样呢?” 提心吊胆的,却迎来了这样的回答。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啊。”他异常冷淡的说道,就连一点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她曾经以为,那是她一生里最绝望的时刻。 高二的那一年,她遇到了凌啸。 那时候他刚念高一,她原本和他没有交集。 直到高二那届艺术周,她看到他静静的坐在钢琴前,全神贯注的弹奏着钢琴曲——《the rose》。 她看到了那张寂寞孤独的脸,一瞬间便有点心软,莫名其妙的,便有想让他开心的念头。 如果他笑起来的话,一定会很漂亮吧,她尤自怔忡的跟着其他人去后台找他。 然后看到他的妈妈,或者说,是他继母。 “阿绫今天有事要迟到一会儿,不过我和你爸可都来了,你弹的可真好啊。”他继母絮絮叨叨着,而他的眼神一直离散的望着窗外,通身都是冷清。 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不快乐? 她魔怔似的观察着他,然后自然的发觉,他似乎,在等待着某个人。 他的食指曲起,状似不经意的敲着窗棂,眼神掠过一个个后台进出的人,眉头不经意的微蹙着。 她渐渐有些在意,想来那个人对他很重要吧。 大约十几分钟后,有一个女孩匆匆的赶到了,一掀帘,她便注意到凌啸舒展了眉,极微弱的牵起了唇角,眸光亮了一下。 “对不起,我有点迟到了。”女孩拼命压着上翘的头发,“你结束了么?” “嗯。” “哎?”女孩抓了下头发,“对不起,我朋友脚断了,我送她回家,出来之后不好打车。” “嗯。” 凌啸的心情似乎很好,他的声音十分柔和,但他简短的回答和僵硬的表情,却让女孩以为他在生气,“你在生气?” “不是。”他下意识反驳,随即抿唇,这让他的表情更加僵冷。 “凌啸,你是在生气吧,好吧,我懂了,是我做的不对。”女孩的表情也僵了下来,随即离开了后台的休息室。 凌啸的表情愈发的可怕,但大概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不懂要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忍不住问,“刚才那人是谁啊?” “她是凌波绫,是凌啸的姐姐。”不知道是谁回答了她。 原来是姐姐啊…… 她故意牵唇,却不可遏制心房的下沉。 她敏锐的发觉,自己似乎窥见了凌啸隐秘的心事。 或者说,她和凌啸在某一方面很像。 即,对在意的人或事,总是偏执到入魔的地步。 她看着越发寡淡的凌啸,又看往已经湮灭到人群中的凌波绫,最后垂下了眼睛。 凌啸对他的姐姐…… 有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后来才打听知道,凌波绫是他的继姐,他们已经一同生活了10年。 所以说,不管怎样她都没有希望么? 可她,一点都不甘心啊。 她已经不能停止去关注他了。 因为学生会干部的权限,她默默的看着每次学校放榜时他的成绩,为他或忧或喜;打听到他班级里各种有关无关的琐碎,任由他填满了她的日常;甚至根据他在图书馆的借阅记录,也借了一圈,猜想他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她收集着有关于他的一切,他用过的草稿,他的橡皮擦,他的圆子笔…… 甚至还会远远的跟踪着他回家。 越关注他,越会发现,他是这样一个淡漠的人,几乎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认真听着课,下课只是发呆,除了钢琴,似乎没有任何爱好,唯独见到同为高二的凌波绫才会放松些,但他们两个人,似乎彼此有深深的隔阂。 即使他这样喜欢凌波绫,但要他们安静平和的呆在一起,便是奢侈的愿望。 他的表情在面对凌波绫时尤其少得可怜,她一度怀疑是他太过紧张的缘故。 但凌波绫一旦离开,他就会露出那种,深入骨髓的落寞表情。 那时候的王岚,狂爱着这样的凌啸。 她总以为自己对他的爱可以治愈他孤独和寂寞的灵魂,她以为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他看到,他会感动,会动容,最终接受她的爱意。 所有的书本、电视、电影,都是这样演的。 这个世界上,一定不会有另一个人比我还要爱你了。 她这样想着,所有为他所做的事,便都理所当然。 直到有一天,凌啸回教室拿书,却发现了正在翻教室垃圾的她。 “你在找什么?”他轻问,然后从笔袋里取出一支圆子笔,“是要这个么?” 她瞬间僵硬在原地,“对,对不起。” 凌啸温淡的道,“一直在跟着我的人也是你吧,你真的很无聊。” 王岚望着他步伐不慢,渐渐远去的背影,内心已经窘迫的想哭,却还是鼓起了勇气,“凌啸,我喜欢你!” 她期待着看着他毫不停顿的背影,近乎是宣誓似的对他说道,“我可以为你去死的!” 是的,在那个热到燠人的天气里,她一度忘记了父母,忘记了之前的十几年,内心里只闪现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我是为他而生的。” 凌啸回过头,第一次用讽刺的表情看她,嘴角扯起了冷酷的笑意,“你自己要死,干嘛扯上我?” 她怔住,“可是,我是这么喜欢你。” “那又……怎么样呢?”他哂笑,“是你自己选择要喜欢我,难道要我负责吗?” 她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里流淌了出来。 “我喜欢上了……一个恶魔,但尽管他这样恶劣,我还是,喜欢他啊,没有办法停止。” 于是在他生日的那一天,她选择从教学楼跳了下去,留给他一封遗书,他大约是不会看的吧,看了也不会在意,但是凌波绫,一定会在意的。 他们两个人,一定不会在一起。 跳下去的瞬间,她忽然有点怕死。 头部好像一颗西瓜砰的一声破开,她的视线一片血红,然后变为黑暗。 那之后,有很多年,她都在这片黑暗里。 她思考了很多。 她做错了吗? 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错,如果有错的话,一定是其他人的错。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觉得自己错了。 付出了爱,就一定会有回报吗? 喜欢他,他就一定也要喜欢她吗?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深刻的爱意,却不能受到同等的回报,而且若让她选,她根本就不会收回。 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喜欢上她啊,即使她赔掉了自己的生命。 当她有机会重新开始,她以着旁观者的角度,却好笑的发现,历史似乎永远都在无意识的轮回,就连剧情也如出一辙。 35、35 许多人的爱情是在比谁更惨吧。 “抱歉,因为你比她坚强……”所以你被抛弃了哦。 “她怀孕了……”她比你惨唉。 “他为我付出了很多。”他比你可怜啊。 好像爱情真的是个比惨大会一样,谁更能博取同情,就该得到多少爱意一样。 这符合常理么? 但其实再不符合又怎么样,经历得多了,这已经快成为一条“潜规则”。 如果以为她要去设计或陷害某个人,那一定是太过高估一个高二死去的女孩,有这样深沉的心机。 她要是这样“能干”,最开始也不选择以死亡终结了。 但是她的重生一定不会毫无理由,至于是什么理由,还有待证实。 于是她在某天等到了凌啸。 “我喜欢你。”这次她万分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是么,你很无聊。”凌啸脸上的表情未动半分,连视线也没有扫到她的身上。 “呵呵,果然,是这样。”她淡淡的说,“你还没有发觉吧,就好像你不能随便接受我的心意一样,凌波绫,也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凌啸的目光好像刀子一样射向了她,她被动的后退一步,却强撑起了笑容,“这样沉重的感情,她一定接受不了吧,你的心理早就腐化了,你为什么不考虑我看看,因为,我可是要比凌波绫还要爱你啊……” “是么……”凌啸懒懒的扫过她,“不是她的话,再多的爱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收起你的妄想吧,”凌啸毫不留情的道,“她对我来说既是毒药又是解药,但这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王岚远远的看着凌啸离开,看着他因焦躁的心情而扯开了衬衫的扭扣,她缓缓的咧开了嘴角,即使斩钉截铁的说了那些话,但他还是在不安不是么。 所以,症结是在……凌波绫。 城二放大礼拜时,凌波绫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王岚。 王岚就站在她必经的回家路上,靠在一棵梧桐树下,似乎百无聊赖的在撕扯大大的梧桐叶子,地上已经散布不少“残骸”,听到脚步声,王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找我?”凌波绫试探的问,见王岚点头,凌波绫指了指附近的公园,一脸的笑容,“要去坐坐吗?” “嗯。”王岚顺了顺长发,矜持的跟在凌波绫的身后进了公园的休息区,找了个面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想谈什么?”凌波绫极度的 王岚的视线飘远,沉默了一阵之后,她绕了绕自己的头发,“你知道么,我喜欢凌啸,喜欢的程度,是可以为他去死的地步。” 凌波绫紧盯着她的脸,似乎在揣测她是不是在说谎。 “没有他我一定会死,所以,你可以……让给我吗?”她近乎平静的这样说道,表情却万分认真。 凌波绫被这一席话弄得怔在了原地。 “我……”忽然就觉得难以开口了。 明明,拒绝过他吧,但是,她有什么资格去退让他? 而且,她并不愿意啊。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恍然而无措的,思绪纷杂。 那一刻她想到的是,她是真的不喜欢凌啸么?还是,她骗过了自己。 凌啸之前远远就看到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园,他拧紧了眉头,踱着快步跟着两人的脚步,一来就听到了王岚让凌波绫退出的话,他急切的按上了凌波绫的肩膀,阻止了她的回答,然后语气冷凝的对王岚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们两个人的事?” 他快速攫住了凌波绫的手,凌波绫下意识回望了一眼王岚,她的脸上面无表情,好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冷漠,毫无对凌啸的痴迷。 王岚看着两人携手离开的场景,“呵,无所谓了。” 重活一次,如果还是不可以,成全他也是好的。反正,她的人生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可能性。 凌波绫还在苦思冥想,凌啸已经紧抓着她的手回家了,他看着她正在发愁的脸,“你很在意她的话么?” 凌波绫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会死。” 凌啸眯着眼,望向凌波绫惶乱的眼睛,极缓的俯下了身,“那就让她去死好了……” “嗯?”凌波绫一脸震惊的望进他幽深的瞳孔里。 “绝对,不要试图退让我。”凌啸的嘴唇和凌波绫只差了2毫米,“不然,我不会忍耐的,我已经坏掉了,我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唇畔扯起残酷的笑意,一字一顿的,“把你也……” 凌母此时打开了门,凌啸和凌波绫吓了一跳,快速的拉开了距离,“哎呀,你们站在门口干什么?正好,凌啸帮我扔下这个。” 凌啸依言把书包卸了下来,“绫绫帮我带进去吧。”弯腰带走了满满一袋的厨房垃圾。 凌波绫抱着他的书包,傻傻的站了一会,才走进了家门。 他刚才是认真的么? 即使到了晚餐时间,凌波绫坐在餐桌前却食不下咽,尚在思考这个问题。 其实,有没有王岚都一样吧。 她沮丧的发觉,凌啸还是被她养歪了。 那个拯救他的姑娘,或许永远都不会出现。 因为他已经认准她了。 所以,她要牺牲一下么,她认真的托腮,内心剧烈的挣扎着。 可以么,不可以么? 她阖着目,想着她和凌啸相处的点滴。 到了现在,她还可以,说自己把他当成弟弟么? 脑海里浮现他深情唱歌的样子,那时候她比谁都知道,他是唱给她听的。 刚才在公园里,她一点也不想退让,分明就已经代表了什么。 手上的筷子掉落,她怔然的望向凌啸,心跳忽然开始加快。 他夹菜的样子,他举勺喝汤的样子,好像每一个都闪闪发亮似的,她惊慌的站了起来了,“妈妈,我吃饱了。”逃也似的,冲进了房间。 凌母看着她一点也没有动的饭,拧眉抱怨,“减什么肥啊,这身材不是够好了么。” 凌啸望着她的背影,唇抿的紧紧的。 她又在躲他了。 36、36 凌波绫觉得自己的思绪有点凌乱,但她一向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所以……她决定睡觉。 一个小时后,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的她复又睁开眼睛,决定放弃了,秒睡却变成怎么也睡不着觉要怎么破? 嗯,还是出去上个厕所先。 很不巧的是,她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凌啸,她反应极快的想要阖上,却发现有一只脚卡住了。 因为凌啸下意识就伸脚进了门缝,他脸色奇差的撑开门,“为什么又躲我?” “哎?”凌波绫低头,想了想,到底是坦白了,“因为,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啊。” “……”好半晌,凌啸都没有反应。 两人就这样好像被按了暂停键,各自静止在原地。 直到凌波绫受不了这沉默的煎熬,忍不住抬头,却看到了凌啸满脸通红,触到她惊讶的目光后不自然的别过头,捂着上扬的唇角道,“骗、骗人!” “那就当骗人好了。”她促狭的说,越过他想走出房间,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绫绫说的一定是真的。”凌啸有点急切的说道。 “假的啦,你也不相信。”她慢条斯理的回答。 他的十指紧扣住她的手,“你要是拿这个骗我的话,我也当是真的。” “你白痴啊!”她的耳尖也跟着红了起来,心跳怦怦的加快,“谁会拿这个来骗你!” 她回握了下他的手,“不过那又不代表什么。” “唉?”凌啸一脸“怎么这样”的表情,“确定互相喜欢,那我们就在一起啊。” 凌波绫敲了他一下,“我,我要去问妈妈,得到允许才可以。” 于是这样晃荡出去之后,恰好遇到了在客厅悠闲的看肥皂剧的凌母。 “阿绫,饿了吗?”凌母还以为她是饿了出来找吃的,很是紧张的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吃这么点会撑不住,要不要我给你下碗面吃?” “不用啦,我不饿。”凌波绫微微笑着摆手,刚说完,肚子就“咕”的响了一声,看着凌母明显“你骗我”的表情,她只好揉揉肚子,无奈的笑了,“好吧,妈妈,那你帮我下碗面呗。” 凌母当下就又唠叨上了,“你啊,又不是很胖,学什么减肥啊,你这个身材就是再胖点也没什么嘛,看着就有福气……”打开冰箱门,皱着眉道,“没什么菜,我给你加一个鸡蛋吧,再加点榨菜好吗?” 凌波绫知道凌母因为她不吃饭的事有点生气,便爱娇的把双手搭上了凌母的肩轻轻揉捏,“妈妈,我错了,给你揉揉好不好?” 凌母笑骂“真滑!”,却着实享受的很,当下就消了不虞的脸色,而凌波绫则再接再厉,继续狗腿的捶捏着凌母的肩膀。 下面很快就熟了,凌母盛好后才说,“好了,停吧,吃面吃面!” 凌波绫捧着碗,幸福的吸了一口,鼓起了脸颊,“妈妈,你的手艺最好啦。” “得啦,就知道贫,面都要凉了。”凌母笑嘻嘻的,倒是很受用。 看着凌波绫哧溜哧溜吃面的模样,凌母好笑的比划道,“你啊,生下来就一根筷子长呢,那时候你亲生的爸爸一听是个女儿,掉头就走了。”现在凌母对她生父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提起来也十分自然,看着凌波绫,凌母忍不住摸了下她的脸,“哼,要我看,女儿多好啊,就是贴心小棉袄!也好,当时离婚了也没有跟我抢你的抚养权。现在你都长这么大啦,也难怪妈妈要老了。” “妈妈……”凌波绫停了筷子,才发现凌母的鬓角已经有了几根白发。 凌母继续数落她道,“想到你要去住校,我头天晚上还担心的睡不着觉呢。想着你从来没有住过校,也不知道会不会想家,结果你一回来,说是一点都没想,真是好没良心。”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就透出失落来。 “妈妈,”凌波绫怔了怔,像小时候一样,紧紧搂着凌母,“我很想你。” 在你离世的那几年,我真的好想你。 还记得上辈子,她曾经为凌母对凌啸过分的“偏爱”,不知道多少次泪湿了枕头。 她许多次在心里自问:是我做错了吗,你是我的妈妈,为什么你不爱我? 许多时候,她都会误以为自己不配被爱,因为就连她自己的妈妈都不曾爱她。 以为自己不被至亲所承认,不被妈妈所宠爱,她在成年时表现的有多自信,内心就有多自卑。 多少次她被人告白却要怀疑那些话的真实性,多少次她被人称赞,她表面坦然的接受,内心却要怯然。 成年之后很多次,明明有机会的,她却只寄了很多衣服和补品,代替自己不能回家陪伴父母。 她一度以为,自己的妈妈爱着凌啸这个继子,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多。 对凌母,她不敢问,不敢提,到后来,便不想见。 到凌母病重时,她日日守在妈妈的病床前尽孝,后来她才敢问:“妈妈,你爱我吗?” 凌母用不舍和失落的眼光看着她,眼角淌下混浊的眼泪,“我怎么会不爱你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那样做,是想要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啊。” 那时候她已经快三十了,但她握着凌母的手,却泪如雨下,像是孩子一样圈住了凌母的脖子,哽咽不已。 她感觉有太多的对不起要对妈妈说,太多的依恋要表达,可是她妈妈留给她的时间,已经太少太少。 少到她惶惶然,只觉得时光太急。 凌母去世前的回光返照,精神极好的问她,“凌啸是不是要回来了?” “妈妈,他还在美国。” “哦,他是你弟弟,你对他态度要好一点。” “我会的。” “阿绫,我床头柜有个金戒指和金手镯,是以前打了给你备嫁妆的,还有一条金链呢,是留给凌啸的,你去找找。” 凌母好像意识到自己快要离世,交待了很多事,最后说,“阿绫,你要是多回家陪陪我多好啊。” 凌母去世之后,凌波绫收拾妈妈的房间,发现她买来的新衣服凌母都没怎么穿,而是被整整齐齐的收拾好了叠在柜子里。 那一个柜子,满满的都是她寄回来的东西…… 凌波绫此时圈着凌母的脖子,“妈妈,我有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啊?” “如果……我和凌啸在一起,你和爸爸的婚姻还会维持下去吗?” 凌母的动作凝了一下,“怎么?” 只要凌母一表现出反对的情绪,凌波绫,绝对会掐灭对凌啸的所有遐思。 当初凌母说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家,而她,想要给凌母一个稳定的家。 理由太简单了,凌啸此时在她心目中的份量,是远远不及凌母的一个手指头的。 凌啸其实一直在房间里偷听,此时,他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凌母对凌波绫意味着什么,他现在对凌波绫来说,只是一个,随意就可以割舍的心动对象而已。 凌母随时就可以判他死刑。 37、37 让我们把时间倒退回一个小时之前。 在凌波绫当烙饼一样把整张床都翻了个遍的时候,她显然想通了什么。 实际上,即使她和凌啸分开,但她每次都会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 学校的宣传栏上、校报上,除了登载本校获得的名次,往往还会登载第一名,往往都是凌啸。 他的风头太劲,就连学生和老师都会不自觉的提到他,“城一的凌啸,真的很厉害,你看……” 有时候连她都要恍惚,分明是一起长大的,原来他是这样的优秀么。 或许是和他距离太近,所以反而看不清他的原貌。 昨天看到他边弹钢琴边唱歌的模样,她听到许多女孩在偷偷议论着他。 她一直把他当做没有长大的弟弟,但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成为其他女孩幻想中的对象。 她不禁想,今天是王岚,以后他遇到其他人,她有没有可能微笑着去祝福他呢? 不可能啊。 她捂着脸,脸上烫人的热度,好像病毒一样扩散到全身,心脏也开始“砰嗵、砰嗵”的加快了跳动。 她忽然觉得,有点害怕面对正日趋变得陌生的自己。 她好像,有点嫉妒。 姐姐对未来的弟媳,也会有嫉妒心吧。 她弱弱的替自己反驳,我对他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质过。 但一想到王岚说让出凌啸,她还是下意识的要拒绝。 我这是,怎么了啊。 凌波绫通红着脸,抱着枕头,轻轻的捶床。 她向来是豁达的,包括几段露水般的恋爱,哪里有这样百思不得其解的状况出现。 所以,她现在,才算是情窦初开吗? 她僵在床上,怔忡着石化。 所以,我居然也是喜欢他的么? 往日里那些有关的征兆一一浮现,她待他从来就和其他人不甚相同,她平躺在床上,被这铁一样的事实砸的动弹不得。 她不得不承认,她似乎,哦,是的确,对他产生了超出的感情。 其实这半年来,她一度是很怀疑的,他向来为人低调而慎微,即使上辈子品学兼优,他也从来没有这样频繁而积极主动的参加过各种比赛。 更遑论次次都要得第一的那种强烈的胜负欲,他也极少有过。 这样一系列的举动,无异于是把自己做成了一个活招牌,让谁也不能忽视他。 他是想让谁看到他呢? 她微微怔了一下。 电光火石般的,她想到了上辈子在美国遍寻不着,却在电视里看到他的场景。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想通,他为什么要去做一个恐怖分子。 他的确对一切毫不在意,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有毁灭一切的破坏欲。 他究竟在想什么? 现在想来,那时他见到了她,似乎毫不意外,只说“你来了。” 她蜷着身体,有些微的凉意,从心尖上冒了出来。 谁说宫女不如妃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吧。 那一颗炸弹,如果她不曾出现,有没有可能,不会引爆? 他是认定她了。 她莫名其妙的,这样想到。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爱,沉重的让她有种窒息感。 不可以招惹他啊,她想,不然后果会很可怕,因为其他人和事乃至是无辜的生命,在他的眼睛里,变得什么都不是。 理智尤自在声嘶力竭的怒吼,但情感却好像是摆脱缰绳的野马,在内心的坦途中飞快的奔驰。 她的心到底还是柔软的。 脑海里掠过许多她和他童年到现在的场景,他的乖巧,他的懂事,他的体贴,他还没有歪到彻底,起码对她来说。 尽管,尽管他有许多缺点,但他最大的缺点,恐怕就是太过在意她。 但这并不是不可改变的。 最后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只是想,还来得及,我和他,还没有到那一步。 其实凌波绫上辈子对凌啸何其是恶劣可言,简直就是极其的恶劣。 被这样对待下的凌啸,为什么还会喜欢凌波绫? 这是一个谜。 谁知道呢,或许是,她是当时,怀着真实而纯粹的心情对待他的人,他周围所围绕的其余人,总是存有复杂的心思。 或许是,她是那样的光芒万丈,毫无阴霾,吸引了截然不同的,内心阴郁森然的他。 也或许,是她从来不曾被他得到,从来都不曾和他好好的相处,才让他产生了这些执念。 或许,是她对他偶尔的善意,对他因愧疚而表达出的偶然的怜惜,让他深刻的铭记了她。 这一世开始,凌波绫从头到尾的善意和体贴,更像是一种毒药,让凌啸对她完全上瘾了。 这种毒,或许凌啸是终身戒不了了。 如同他自己所说,他的解药,同样是凌波绫。 凌波绫对凌啸而言,好像是一个咒语。 因她才会激起他潜藏的狂热和癫靡,同样也只有遇到她才会彻底清醒。 如同王岚狂想中的“我是为某个人而生”,凌啸从来认为,他是为了凌波绫出生而入世。 没有凌波绫的存在,他或许会变成一滩烂泥,径自腐朽于世。 他渴望得到凌波绫的关心和怜惜,最好她视野里,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 但这是不可能的,正因为他明确的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过分的烦躁和忧虑。 害怕失去她,害怕她有一天,忽然就不要他了。 他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心愿,并以她的心愿当作自己的心愿去执行。 光是想象有一天凌波绫要抛弃他,他就已经要受不了了。 她对他,是多么特别啊,或许连她自己也不能想象到。 或许凌波绫自己也不知道,假若,她没有心思急转,假若,她永远都没有喜欢上凌啸。 这个结果,绝对会比她想象中更为可怕。 她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自己,就可以拯救世界。 38、38 凌母在凌波绫洋溢着青春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痕迹。 凌波绫大概还不知道,现在的她和年轻的凌母是何其的相像。 相像到有时候凌母看到凌波绫,都会恍然的以为自己回到年轻时,正对着镜子臭美。 凌母忍不住要去抚摸女儿柔软而茂盛的黑色短发,而她的确那样做了。 属于母亲的爱怜心情一瞬间从心头升起,她似乎是一下子惊觉,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做了。 她已经,许久不曾主动的拥抱女儿,向女儿表达自己内心深厚的爱,属于国人那种至椁至朴到腼腆的爱,让许多父母没有在口头上表达对子女的爱意,即使属于父母的爱无所不在。 是的,当她再嫁之后,不单要扛起繁忙的工作和家务,还要应对忙碌的丈夫和内向的继子,这些占据了她过多的心神,直到家庭条件日趋变好,她已经从打扫中解脱,但她仍然坚持自己下厨做菜给家人。 这些年,她常常累到麻木,一躺在床上就沉入梦乡,乖巧的女儿太让人放心的结果,就是她不自觉便忽视了。 凌波绫好像是一丛生命力极强的,郁郁葱葱的蓬勃草木,不用她细心浇灌,就会自己茁壮生长。 但这并不表明,女儿不需要她。 凌波绫的脸上,因为她过长的沉默不语,渐渐出现了失落和倾颓,但仍然握住了她的手,贴住了自己的脸,流露出满满的依恋,她一下子便知道了,她的同意与否,会带给这两个孩子完全不同的结局。 凌母很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到了,在不远处,用着希冀眼光哀祈的看着她的继子。 这两个孩子往常的举动像放电影一般在她脑海里回放,她终于要承认,其实他们之间早就有存有暗流,但因为她自身的马虎和大意让她频频错失了发现的时机。 或者说,两人因有着“姐弟”做着冠冕堂皇的伪装,她几乎可以将所有异常都以感情好为解释,丝毫未能分辩其中隐藏的感情,但此再说这些,也已经为时已晚了。 向来都是堵不如通,而她从来不是个专横的家长。 可以说,女儿是对她抱持着相当程度的信任,才告诉了她。 阿绫的言下之意,假如他们的感情是以毁坏他们的家庭为基础,那就没有延续下去的必要了。 “阿绫……”她似乎,在被自己的女儿用心守护着。 “嗯。”凌波绫轻轻的应。 “你们才高一,这是早恋啊。” “嗯。” “但是,你们开心是最重要的。做父母的,哪里能拗得过你们啊。” “嗯。” “你们可以在一起,但要高考结束,知道么?这期间你们只要其中有一个成绩下去了,这件事就免谈。” “嗯。”凌波绫的思绪好像打了结,有点不甚清醒,到了后来,似乎是条件反射的在答应着什么。 凌母最后爱怜的又抚摸了下女儿的头发,“阿绫,你要知道,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的幸福啊。” 凌波绫禁不住抬头,撞到了凌母的眼睛里,然后扬起了极大的笑容,为了自己感受到的母爱倍觉羞赧和快乐。 凌啸在此时,才放下了一颗忐忑的心,但随即又发现,凌母说到了一个期限,“高考结束”。 凌啸最开始和齐珂约定了三年,而现在凌母提出的期限几乎和齐珂高度一致,他几乎要怀疑这两个人是约定好了的。 但怎么说呢,有目标的等待,便不会太难熬。 凌波绫再回到房间,便看到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凌啸。 “在想什么?”她兴致不错,便点了点他腰间的痒肉。 凌啸颤了下,将注意力又放到了凌波绫身上,回想到凌波绫也回应了他,多少有了点不自在。 他注意到她还穿着全棉格子的睡裙,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晚,她的睡裙是春秋款。 虽然穿在她身上宽松的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但还是可以看到,她的腰非常细,胸脯处微微的贲起,昭示着女人和男人身体的不同。 温和柔软的玲珑曲线,对应刚正坚硬的强健躯体,他忍不住要想起主角是她的几场梦境,不知不觉间,脸又开始烫热了。 其实三年时间,对他来说还是太久了些。 凌波绫见他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不禁笑骂,“你又在想什么不纯洁的东西,想到脸都出卖你了?” 凌啸的视线偏了点,“想你啊。” 凌波绫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当即立断的出了一脚把凌啸踢出了房间,捂住了脸,“这个笨蛋!”语气里,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欢喜。 凌父是在凌晨两点回的家,现在他的工作基本稳固,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忙碌。只是偶尔有生意伙伴叫他出去打个麻将,他也不好拒绝。 在他累的简单收拾之后就脱衣上床的时候,凌母在黑暗里咳了一声。 凌父自顾自掀开被子,就听到凌母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明天说吧,我很累。”凌父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躺在床上好像一具尸体一样,连动弹一下都懒得。 “你儿子和我女儿要谈恋爱了。”凌母静了一下,到底还是抛出了这个炸弹一样的信息。 39、39 凌父混沌的脑子里还没能反应过来。 这体现在他嗯了一声,继续保持着平摊的姿势。 直到几秒过后,他噌的以着和沉重身体不符的矫健身姿坐了起来,“哈?” 听完凌母完整的叙述,凌父又觉得眼皮重的厉害。 他有一个老伙伴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事事为他们安排好的道理。” 他实在是太累了,便道,“随他们吧,这几年后的事,谁说得了。”说罢继续躺平,一沾了枕头,马上鼾声如雷。 凌母也只是看看凌父的态度。 老实说,天下间的父母总是对儿子的恋情放任自由,总归也不会吃了亏去不是,相比而言,女儿的父母就要操心的多。 凌母有些忧心的想,同一屋檐下,这两个又是从小长大的,阿绫可千万要把持住啊。但要是让她去提醒两人举止有度,又觉得羞愧难当,显得“老不正经”,只好定下高考结束的期限。即使是父母,对于这件事,也总是难以启口。 凌母着实是想多了。 凌波绫和凌啸这两个人,虽然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但第二天醒来什么都是照常。 凌波绫没有和别人如胶似漆的经验,凌啸更不会有了,所以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还是跟“姐弟”那时候差不多。 谁让他们本来就住在一起呢,想对方了打开门就能见,出去约会什么的,大概就是一起逛逛超市……吧。 于是两天假期结束,凌啸(真土豪)拿压岁钱给凌波绫和自己各买了一只手机,又在报亭买好了电话卡,送给了凌波绫。 凌波绫觉得没什么用,要知道这时候手机还只是黑白屏,除了短信和打电话,啥功能都没有,哦,对了,还有耐摔。 凌啸却咳了一下,“可以给我打电话啊。”说完自己脸红了。 凌波绫愣了愣,随即大笑,“嗯,好啊。”照样欢乐的和凌啸挥手告别又回到城二,凌啸傻乎乎的看着她坐上座位,朝他招手,他也机械的挥手,然后那辆公车绝尘而去。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凌啸这时才发觉,凌波绫表现的跟以前毫无区别。 他转过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就走到城一的学校门口,忽然就有点厌学。 想要……和她更亲密一点,想要握手、拥抱,想要更进一步,却又有点害怕要吓到她。 很想……去城二,想要待在她的身边,最好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一个月见一次面,在以前看来是奢侈,现在却觉得,一点也不够。 至于凌波绫……大家忽视就好了。 说她一点都不想念他那是骗人的,但要说她朝思暮想,那也是绝对夸张。 但她活动多、心思散,对凌啸的那点儿心思,实在很容易因其他事而转移注意力。 事实上,她正在遭遇一场意外的惊喜。 话分两头,说起陆言西,想当年他没遇上凌波绫的时候,那也是酷帅狂霸拽到不行的人物好么。 不要说遛旱冰打台球这些个活动,光是网游里搁谁都要叫他一声“大神”。 咳,虽说这年头扔个钱谁都有机会成为大神,但他的手速不是他吹,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唉,可惜遇上个克星,渐渐威风不再。 对此刘仪深表同情,“我也是被摧残的一员啊。”两相凝望,又觉得太基情彼此嫌弃的互啐了一口。 所有的想当年,都是一把辛酸泪。 于是两人趁着大礼拜,又去网吧体会了把CS。 结果玩着玩着,就遇上了猪一样的队友。 陆言西有点无语,“这家伙特么的是在杀自己人啊!” 刘仪擦了下额角,“卧槽,我最讨厌小白了,能把这家伙踢掉么?” 那个可怜又白痴的头顶“我是晴子”昵称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将要遭受的命运,接连发着痛哭的表情,“不要踢我,我很有用的!” “请问你有用在哪?”刘仪忍不住问。 “我觉得你加对方的队伍比较有用……”陆言西死命的敲键盘,“我又被你害死了好么!” “我,我可以给你们充钱!”对方甩出这句话来,惹得陆言西和刘仪两人俱是黑线。 “得,你别动,看着我们打。”陆言西被这土豪的话逗笑了,倒也没太当真,只求对方呆在原地就好了。 没想到的是,打完这局,这小土豪还真给他们充钱了。 没办法,只好带着这个拖油瓶打了一下午,后来聊起天来,才知道对方也是城二的学生。 以为对方是蠢汉纸的陆言西和刘仪约好了上学时见面,好好磨练网游技巧,于是凌波绫在教室门口意外看到了老朋友。 “你是那什么晴子?”刘仪抹了抹脸,“我以为就是名字取的娘炮了点,没想到你居然是妹纸。” “……”陆言西这货已经“惊为天人”,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呵呵,别误会,要知道就算是天人,也分脚着地和脸朝下的嘛。 “林宝晴?”凌波绫有点不可思议的奔出了教室。 “哎,你认识我?”女孩局促的抬头,又低头,似乎因为成为焦点而不安。 望着眼前这个身材微胖,脸上正长着茂盛青春痘的女孩,凌波绫怎么也没能和印象中那个小清新美女划上等号。 假如不是林宝晴的眼睛长得太有特色,几乎是撑起了整副五官的话,凌波绫根本就认不出来。 虽然她当初选择城二就知道有可能和林宝晴成为校友,但她这么快就遇上这个日后的大学好友,还真有点意外之喜。 尤其是,林宝晴不只一次的说过:“高中就是我的黑历史,巨丑无比好么!我是励志姐,为男神而甩肉变美!” 这样看来,林宝晴当时说的这话还真是半点不掺假。 凌波绫是那种只要有人伸给她一点橄榄枝,她就可以攀上整颗大树的人。 于是本来是想见两个网友的林宝晴瞬间被她掳获为朋友,真不算什么新闻。 凌波绫又是太久没有见到林宝晴了,两人上辈子就是知己,现在正好是一见如故。 交朋友太HIGH的结果,是她完全忘掉了手机的事。 于是凌啸到了晚上,抿着唇望着手机,眼睛里满是幽幽的黑。 40、40 虽然城一和城二规定不能带手机,但这种东西就跟早恋似的,班主任最开始就说过,“我也是高中上来的,这样吧,学校里你们一定要给我藏好了。但要是被我看到,那是一定要教育的。” 所有老师都出其的一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城二的课间十分钟休息,基本没有老师会来教室。 这十分钟每次都会给人天下大乱的感觉,男女朋友借此机会串门培养感情,朋友们谈天说地,还有那几个人早早就做了“低头族”,玩手机。 凌波绫有了手机就把号码散布给朋友了,一到下课就短信不断。 其中和林宝晴最是互动频繁。 林宝晴也是个人缘极佳的人,但她和凌波绫的风格截然不同,她是出了名的“傻多速”。 在许多人眼里,她就是天使(真肥羊)。 天真的被人骗还替人数钱这种事,她真的不要做的太多好么。 凌波绫最初在寝室遇到她,以为这姑娘是一个高冷的货,后来才知道是想太多了,人家不爱说话不爱动,塑造出一副冷艳高贵的模样,完全是为了掩盖身上蠢萌的气息。 总是很容易就相信他人的话,动不动就散尽金钱,冤大头都做得很HAPPY。 据林宝晴自己说,以前她的形象不好,扮演冤大头有助于提升自己的人缘。 没错,照她的说法,有一堆朋友排队等着和她吃饭,人缘不要太好。 但事实的真相却是,永远都是她在买单,谁不喜欢吃白食。 当然,这个时候遇见林宝晴,她的“冤大头”属性已经在陆言西和刘仪面前暴露无疑。 凌波绫表示,这孩子应该天性如此,和形象好不好真的没啥关系。 晚上因为遇到老友兴奋的睡不着觉的凌波绫,翻了好几次身,才想起了凌啸。其实她真的变了一点,要是往常,凌啸早就被她甩到脑后了。 凌波绫起身看了看时间,居然快要十点了。 嗯,怎么都太晚了,发给他不影响睡眠么,要么还是明天给他发吧,但是凌啸现在没准还在等她的短信呢。 凌波绫瞬间处于天人交战的阶段,在手机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还是编辑了两个字“晚安”点击发送。 凌啸的短信来得很快,打开却也只有瘳瘳的“晚安”两字。 凌波绫忍不住扬起笑,分明是想结束这段对话,却还是回了过去,“是在等我吗?” “嗯。”那端凌啸故作冷淡的回复,假如他不要秒回的话,他脸上的表情会更有欺骗性。 “对不起,今天又交到新朋友啦。”她认错态度总是良好的。 “嗯。”他其实早就猜到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大爽快。 “生气了?”她调笑起来,几乎猜得到凌啸的表情。 “嗯。”快安慰我,快来安慰我!他重重的按了发送键。 “那晚安。”她笑眯眯的想,我果然是个坏人。 凌啸顿了一下,还是别别扭扭的回,“我很想你。” 她也顿了顿,颊边生霞的回复,“我也是。” 发完,她又回到床上,这下倒是很安稳的睡着了。 那边凌啸看着短信,愣了一下,微微的捂唇。真是的,他默默的想,完全,睡不着啊。 他动动手指,之前去大卖场不仅只买了手机,还用零花钱买了台笔记本电脑。 徐晰慧寄来的书他差不多看完了,现在只差实践。 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开机。 手指不紧不慢的敲击键盘,没过一会儿,凌波绫全天的短信内容全部都被他查了出来。 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他正要关电脑,忽然新来了一条短信。 他沉着眸点开,“凌波绫,我是陆言西,这是我在J市新办的电话卡,别忘了存。” 他顺手就点击了删除。 随即冷淡的想,有没有可能把这家伙拖到她的黑名单里? 当然,身为凌波绫的同桌,陆言西第二天就说起了这件事。 “哎?我没有收到啊。”凌波绫翻开短信,“你看,没有。” “怎么会,我再发给你。”陆言西又选发送,凌波绫愣是收不到。 “你不会是把我拖到黑名单了吧。”陆言西汗了下,“你这么不待见我么。” “我干嘛要拖黑名单。”凌波绫无语,“你换个手机号让我存一下吧。” 陆言西半信半疑的把之前W市的手机报给了她,一边还念叨着,“不是你手机的问题就是我手机的问题。” 凌波绫这边加了陆言西,凌啸晚上回家自然又看到了。 他手痒的很想把陆言西再拖到黑名单,却知道那样太惹人怀疑了。 陆言西当初要是一鼓作气告白了就好,但他被打断之后,自然而然就怂了。 应该还有机会的……么,陆言西每次看到凌波绫,她都是一副呼朋唤友的状态。 他有种无力感,“没办法开口啊。”这家伙,难道不能单独走一段路么? 而他晚上发送的短信,凌波绫似乎总是毫无回应。 “那个,你讨厌我么?” ……凌波绫没回。 “你要是不反感,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 ……还是没回。 “喂!老子喜欢你!” ……依然没有回。 第二天他怒气冲冲的质问,“我昨天发你的短信你没看?” “什么短信?”凌波绫好无辜。 “!!!”陆言西夺过她的手机,一一翻看,最后绝望的发现,啥都没有。 “这不可能!”陆言西抱头,“难道是我的幻觉,不是啊,我这里也查得到记录。” 翻开自己的手机,发现什么也没有。 ……好灵异。 陆言西的头沉重的磕在桌上,“这怎么可能!” “你到底发了什么啊?”凌波绫被他带起了好奇心,兴致盎然的问。 “切,问你借钱!”陆言西嘴硬的反驳,内心悔恨交加,泪流不止。那种拉她出去告白的勇气,好似一天天被消磨着,害怕失败,害怕被拒绝,害怕做不了朋友,他看着一无所知的凌波绫,哼了一声,“白痴!” 我喜欢你啊。 “干嘛骂我?”凌波绫挠了挠脸,“好莫名其妙。” “傻子!” 你难道没有发现么。 “喂,你够了啊。”凌波绫敲敲他的桌子。 “你真是蠢死了。”他侧头,不好意思的撑住下巴。 这样喜欢你的我,比起你要蠢上一百倍啊。 “你今天没吃药啊。”凌波绫没理他,兀自打开课本。 陆言西望向了她,平静的扯起了笑容,垂下了眼眸,“真是让人绝望。” 她什么都不知道。 41、41 随着冷空气的到来,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了。 凌波绫虽然是个马大哈,但她一直在记得凌啸的生日。 由于文清成了她的好友,所以她在城一也算有个“线人”。 为此文清还很奇怪,“那个王岚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老打听她?” 凌波绫对此没有什么解释,但她也觉得奇怪,王岚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等待这件事实在是有点难熬,凌波绫怎么也不想让凌啸身上叠上一条人命,在他生日那天,她特地请了假去城一。 凌波绫没有直接找凌啸,而是去找了王岚。 她记得这件事发生在早操的时候,所以她还来得及。 “你上次说的话是真的吗?”凌波绫一瞬不瞬的看着王岚的表情,以此来鉴别她会不会说谎。 “是真的。”王岚看着凌波绫一脸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你放心,我不会再那样做了。” 王岚微笑的按了按被风吹乱的头发,“做过一次,就够了啊。” 凌波绫看着王岚混入人群,一起说笑着去操场,微妙的感觉到她话中带着某种玄机,但她还没有时间去思考,凌啸忽然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你猜?”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挡不住这种恶趣味。 “在城一么?”他好像有点喘。 “你怎么知道啊?”凌波绫有点惊疑。 凌啸沉默了一下,“你看楼下。” 她之前和王岚谈,也就是在教学楼四楼的露台,此时望下去,便看到凌啸正站在花坛前。 “你疯啦,这个时候不做早操,还打电话,被老师看到要没收的。”凌波绫笑骂,“你是想证明不缺买手机的钱么?” 凌啸轻松一笑,“你下来等我。”然后挂断电话,去了老师办公室。 几分钟后,他从办公室出来,“可以了,我们走吧。” 凌波绫感觉很玄幻,凌啸这个家伙以城二希望和城一进行学术交流为由,明目张胆的请了半天假,和她一起走出了校门。 “果然是优等生的特权啊。”凌波绫感叹道。 “只要我保持年级第一,老师也不会管太多。”凌啸不以为意,眼睛微亮的望着她,“你来找我吗?” “嗯,”她停下了脚步,大大方方的给了他一个拥抱,“生日快乐!” 凌啸愣了一下,头侧了下方向,过了一会才说,“谢谢。” 凌波绫笑嘻嘻的捶他的肩,“怎么了,以前的生日没怎么帮你过,现在我人都过来了,就是没买礼物,你想要什么啊?” 凌啸的唇角上扬,心情极佳的问,“什么都会给我吗?” 她当下气急的摆手,“当然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啊,太贵重的我承担不了。” 凌啸的手插到口袋,微微用了劲,眼角偷偷的观察她的神色,面上却好像在苦思冥想,“嗯……” 而她紧张的捂住钱包,祈祷他不要买太贵的东西。 他轻咳了一下,脸悄悄的红了,“我想要绫绫……” “唉……什么啊?”她把头凑了过去,认真的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忽然就觉得,很可爱啊。 凌啸一本正经的说,“你再凑过来点,我就告诉你。” 她狐疑的看向他,“这么神秘。”却听话的将耳朵凑到他跟前,“说吧说吧。” 等待她的,不是凌啸的回答,而是一个轻微而温柔的,宛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他只轻触了下她的颊,就退了回去,摆了一张万事不知的脸,但耳尖上的红却出卖了他。 凌波绫急急的捂住脸颊,退了一步,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你……” 凌啸稳住心神,点了点自己的唇,“我要的礼物是……绫绫的初吻。” 凌波绫大臊,紧张的左右四顾,所幸,他们穿的不是校服,看起来虽然稚嫩,但还未引起周围人的兴趣。 “没啦!”凌波绫怒瞪着他,“还不是被你亲走了么!” 凌啸怔了怔,想起是有这么回事,顿时就有点低落的答,“嗯。” 于是两人恢复并肩而行,凌波绫碰到几次凌啸的手,在第四次的时候握住了,凌啸的脸又有点烫热。 这算约会吧,直到两人在速食店坐下吃东西,凌啸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在飘似的。 相比于好几次同手同脚的凌啸而言,相对有经验的凌波绫就显得正常多了,当然要扣掉她红通通的笑脸。 两人手拉着手,因为凌波绫的经济因素,一起去了速食店聊天。 半天功夫实在过得有点快,两人在路口打算分开的时候,凌波绫掐了下他的手,“我有话要跟你说,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下来点。” 凌啸乖乖的依言弯腰,凌波绫搂着他的脖子,对准他的嘴重重亲了下,展开大大的笑容,“呐,生日礼物。” 凌啸的眼睛暗了下,颇有点舍不得的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下次你生日的时候,我也送你吧。” “去屎啦!”凌波绫立刻踹了过去,“得寸进尺!” 凌啸有点委屈的回答,“你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谁,谁稀罕啊!”凌波绫潇洒的转身,“我要走了,再见。”以着飞奔的速度,跑向了公车,半路上脚步趔趄了下。 凌啸难得开心的笑了起来,好可惜啊,她的生日还要过好几个月呢。 42、42 时间的流速面对不同的人,似乎也有差别待遇。 对临近放寒假的学生,他们觉得在学校的分分钟都有点忍耐不了。 所幸,考试一来,大部分学生又要哀叹时间不够。 不知不觉熬过了这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陆言西在交卷铃声打响后还在刷刷的写,直到监考老师走到他的桌前,敲敲他的桌子,“同学,请你自觉交卷好吗?” “等下,老师,我马上好了。”陆言西眼睛紧盯着试卷,手下不停,“就差一点点!” 凌波绫刷的替他抽出,恭敬的递给老师,“老师,给你。” 陆言西一脸怒容的捏断了笔,“就差五个字!你为什么不让我写完,不然我那里全扣啊!” 凌波绫耸肩,“又不是每个老师都会等你,延长了5分钟已经够人性化了好么。” 陆言西抓头,颓然的摔笔,“你这家伙每次都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凌波绫笑了下,“唉呀,你不要老是想成绩嘛,你要想放假啦,可以出去玩啦!” 陆言西抓狂,“切,那是好学生的待遇好么!我放假会无数次被问到成绩好么!” 凌波绫摆了摆手,“你没问题的啦,到时候分科你到了理科就如鱼得水了。” 陆言西觉得自己大概是抽了一下,下意识问道,“那你呢?” “我么,大约是去文科。”凌波绫笑嘻嘻的,“到时候就做不了同桌喽。” “切,你以为我很稀罕啊!”陆言西当即甩头,“要摆脱你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虽然这样说,但他直到坐上去往W市的汽车,还是感到胸口有些闷。 “这个白痴,说不定还很高兴可以摆脱我吧。”陆言西一脸怒容的想着,“哼,无所谓,初恋嘛,我是豁达的人,反正,我也不可能一直喜欢她!”他愤愤不平的开始剥饮料上的包装纸,然后将“喝前摇一摇”这几个字撕成碎片。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爽啊,那个白痴!蠢蛋!傻瓜!为什么一点都没发觉啊!”陆言西恼怒的拼命摇晃饮料瓶,“一放假就成功激怒我,果然是凌波绫!” 然后面无表情的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 坐在他身边的乘客缩着身体偷偷给朋友发短信,“我旁边坐了一个超可怕的人!” 城一和城二的假期倒差不多,凌波绫回家的时候是中午,听说下午凌啸还要考一门才能结束。 “那我去接他吧。”她很热烈的响应,吃完饭小睡了会,估摸时间差不多就蹭蹭的跑到城一门口。 小小班的考试时间比普通班要晚一天,据说出的试卷也不一样。 因此她等在校门口,出来的都是三三两两的小小班学生。 她看到了身高大约长到一米七的凌啸,瘦的好像一根竹竿似的朝她走了过来,“你来啦。”他微微笑开,“你们这么快结束了?” “嗯,”她回以一笑,“我们走吧。” 文清看着两人的背影,跟身边的班长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两个人的气氛有点不一样啊?” 班长摇头,“没觉得。” 文清无语,“我觉得你感觉迟钝这方面跟我笨蛋妹妹倒是挺配的。” 班长淡定的抬了抬眼镜框,“我觉得吧,这种事现在谈还是太早了,高考之后倒可以把她介绍给我。” “……呵呵,你开玩笑的吧。”文清额上滴下冷汗,你这么呆我妹才不要咧! 番外-图书馆 毕业之后,李琳就进入城一高中图书馆工作。 那时候电脑还没有大规模应用,学校在每本书扉页处贴了一个小纸袋,里面附一张借书卡,记录XX何时借入,又在何时归还。 而李琳的工作,就是在他们归还的时候检查书籍有无损坏,要真是被损坏了,就按程度在学生饭卡里扣钱,再把它放到对应的书架上。 但是城一深厚的学习氛围,造成了看课外书的学生少的可怜。 对她来说,则是多出很多时间宅在图书馆看书。 某一天,她忽然便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事。 她在借书卡上频繁的发现三个人的名字,一般是凌波绫最开始借书,紧接着的是凌啸,再是王岚。 她可不相信这是巧合,他们接连借了这么多本书,青春期啊,果然要点小恋爱来点缀。 之后学校里出了事,她隐约听到王岚的名字,只以为不会那样巧,但她的确在借书卡上再没有看到王岚的名字。 随着课业的紧张,凌波绫这个名字也少了下去,反而是凌啸看到的最多。 有一次她检查凌啸归还的书籍,在里面掉出了一页白纸,上面用铅笔速描,画了一副女孩的简笔画。画上的女孩短头发,回眸开怀的笑着。 原来他喜欢的人是长这样啊,她微微感叹,挺爽朗的嘛,看起来很受欢迎。 她顿时起了好奇心,随意翻了翻,倒发现有几个字被铅笔淡淡的划了出来,正好可以拼做“凌波绫”。 忍不住就有点好笑,这个男孩子,真是可爱的紧。 凌波绫毕业前借的最后一本书,凌啸自然也是紧随其后借了的。李琳检查那本书,发现在最后一页有微浅的字痕。 她猜他应该原本在一张纸上力透纸背的写了某些字,就拿铅笔的斜面轻轻涂了,勉强将他写下的信息还原。 这次只有两个字,“绫绫”。 许多年后,她还会想起这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在一起? 43、43 除夕前一天,J市下了鹅毛大雪。 虽然季节是严冬,但J市这几年来因温室效应,往往下雪后的第二天,地上的积雪就会全数化开。 再过几年,J市会因为空气污染禁放烟花爆竹,将本来就削弱的年味又减去几分。 文化入侵和商机的影响,往后圣诞节都要比除夕热闹,凌波绫特意买了仙女棒和烟花喷泉,这两样曾经是她小时候的最爱,对孩子的她来说,放这两样就代表过年了。 一家四口吃完团圆饭,她就拉着凌啸去阳台放烟花。 小时候随便给她一支仙女棒,她就兴奋的不行,现在她手上有满满一把,倒失去了小时候轻易就能满足的心情。 此时满城都是浓厚的硫磺味和震耳的轰隆声,阳台上更为明显,散落了零落的鞭炮碎屑。 凌父在一楼放起了开门炮,砰砰的声音震耳欲聋,凌波绫皱着眉忍耐,没过多久就有两只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好不容易等凌父放完,凌波绫拿下他的手,开心的点燃了仙女棒,一边贼兮兮的问他,“哎,我现在再放烟花是不是很幼稚?” “说实话么?”凌啸很正经的回答,“挺幼稚的。” 凌波绫呵呵笑了笑,抬脚重重的踩了他一下,“你很烦呀,这种时候说什么实话。” “啾——呯!” 凌波绫紧盯着一道黑影冲上云霄,在半空中炸裂成巨大的花形,附近的天空都被这强烈的光芒短暂点亮。烟花的美,在于绚烂和易逝,虽然每每昙花一现,但总有人不能忘怀眼前所见的震撼,她轻摇身边的凌啸,“怎么样,是不是每次看都觉得很美?” 美么?凌啸望望天空,不感兴趣的复又低头望向她柔和的眉眼,漫天的烟火微光反射在她的脸上,他微微意动的俯身,将柔软的唇贴在她光洁的额头。 “好喜欢你……”他很轻的说道。 “嗯?”震耳的鞭炮声让她有点听不清,但她积极的揽下他的脖子,在他的颊边啾了一口,“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惯例走亲访友之后,凌波绫再度开始和小伙伴约会了。 “带我去么?”凌啸在玄关穿好鞋,才想起问这句话。 “唉?”凌波绫双手抱胸,想了一会,“不行!” 深受打击的凌啸眼睁睁看着她甩门,在玄关顿了一会,回到房间打开了电脑。 通过短信查到她们的聚会地点,他找了件凌父的大外套穿上,在街头买了顶软呢帽子,随手挑了副墨镜,又买了个口罩一一戴上,确信连他亲爸都认不出他,才光明正大的决定跟踪凌波绫。 推门进去的时候,视线不小心和凌波绫对了个正着,他僵硬了一下,故作镇定的走到凌波绫隔壁的座位。 万幸她只是微皱了眉,手肘碰了下小伙伴,偷偷的说,“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人打扮很像老年人啊,我上次看我外公就是这个打扮,说起来,这外套好眼熟啊。” “男士外套都差不多啊,我爸也有类似的么。”小伙伴大咧咧的挥手,几人很快忘掉了这段小插曲,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凌啸偷偷的望向凌波绫,嘴里咬着饮料吸管,倒不觉得时间难熬。 凌波绫说着说着便要抬头四顾,“好奇怪,”她疑惑的问身边的朋友,“好像总有人在看我。” “你太自恋啦!”朋友们翻着白眼,“一定是错觉啦错觉。” “呵呵,是么?”她摸了下脸,微皱了下眉,“最好是错觉啦。” 几人买单之后,凌啸也迅速买单,偷偷摸摸的跑回家摘掉伪装,擦去额头上因快跑产生的汗水。 等了没多久,凌波绫也回到家里,她蹬蹬的跑到主卧打开衣柜,“果然风格很像啊。”她打开凌啸的房间,他面无表情的正在打网游。 “你一下午没出去?”她犹疑的问道。 “是啊,怎么了?”凌啸刷刷的KO掉对方,这才抬脸望向她,“有什么事?” “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她轻笑了下,走上前从背后搂了下他,“不好意思,女孩子的约会,不太方便带你过去。” 和男生约会就可以?凌啸心情很差的沉了脸,说起来她有多少男性朋友啊。 接下去她再出门,他一般会比她早几分钟到她们的约会地点,再偷偷的观察她。 几天后她才发现不对劲,“我好像去哪里都会遇到那个奇怪的人,不知道他想干嘛。” “他是变态吧。”坐在她旁边的林宝晴语气肯定的说道,“你看这里暖空调开这么大,他的口罩都没有摘。” “哈?”文秀瞬间靠向了文清。 文清仔细观察了下对方,唇角带了笑意,示意凌波绫,“你看看他的鞋。” 凌波绫怔了下,视线移到那人的鞋子,一双大牌的浅蓝休闲鞋,熟悉的最近每天都能看到,她惊的站了起来,“哎!” 她一个箭步冲向了他,在他惊讶的眼神里抓住了他的手,“你,给我出来!” 从他口袋里翻出钱丢给收银台,她把他拖到速食店的外面,扯下了他脸上的口罩,果然是他。 她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在这里?” 凌啸沉默的侧头。 “我不让你来,你就自己来啦?” “……嗯。”凌啸这时乖巧的很,脸颊染上绯红。 “干嘛跟过来?” “……” “怎么又不说话了?”凌波绫颇无奈的顿了下,“每天不是都可以见到么?” “不够啊。”凌啸很轻的回答。 “……”凌波绫有点无语,“你不是说要给我空间吗?” “所以,我偷偷的,你就当没看到我。” 凌波绫要被他打败了。 最后只好跟朋友们告别,和凌啸一起回家。 林宝晴眼角余光瞥见凌啸空寂的眼神触到凌波绫后瞬然转化,“总觉得林啸很可怕。”她抱着胸说道,“亏我以前还把他当男神咧。” 这家伙从小到大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个男神了。 文清和文秀对视了一眼,倒是不置可否。 文秀这才想起来,“凌啸该不是跟了很久了吧。” 文清惊异了一下,“偏执狂啊!”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短小君 齐珂清晨起床就洗了个澡,用毛巾擦干头发,她光着身子撩开了窗帘。 这栋别墅背靠大山,前面是S市兀江的源头,端的是山清水秀,风水上也是财源滚滚,后面有靠的寓意。 晨曦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照到床上,床上的男人渐渐苏醒,拿手遮了下眼,便看到那妖精一样的身段。 有人说,齐珂一定是造物主的得意之作,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是完美的。 她清丽的气质又替自己的美貌加成,而且她的学历证明,她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花瓶。 自从高二作为封面女郎登上国际杂志《LADY》的扉页,她一夜成名,学成回国便转战荧幕,成为“国民女神”。 观众和影迷是如此喜爱她,因为她好像一朵高岭之花,代表了许多人的向往,但她并非遥不可及。 相反,她的情史永远是八卦杂志的最爱。 “大明星是穷的连衣服都买不起了吗?”有起床气的男人懒懒的撑起上半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他高三的时候被保送国内知名学府Q大,却没有继续念书,他嚣张的说,“大学是知识的累积,我想我不用再学了。” 那时他创立了新慧公司,自主研发推出了新慧一代智能手机,采用新媒体全力推广,搭配“饥饿营销”的模式,以绝佳的口碑和过硬的质量硬是开辟了一个市场。 接下来,他的不可一世和他令人惊艳的才华,使得新慧的风格在国内独树一帜。 年轻人听到新慧,都会联想到“潮”。 是的,他坚持用最好的软硬件,执拗的追求每一个细节的完美。在公司里,他永远是霸王一样逡巡自己的领土,他非凡的想象力和强力的执行力,造就了今日的新慧。 而他并不像一般的IT男一样不修边幅,许多次新慧新产品的新闻发布会,他健谈又幽默,是许多人眼中的“男神”。 齐珂秀气的打了个呵欠,扯着纱帘半掩了身体,露出影影绰绰的曼妙身材,指指从客厅散落至卧室的衣服,“徐总是想落实包养我的传闻么?”没有一件衣服可以穿。 徐晰慧懒懒的抱胸,“难道我不够资格潜规则你么?” 齐珂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从衣柜里挑了件他的衬衫真空套上,又踩着妖娆的模特步回到床上,在他淡定的眼神里软软的磨他的“要害”,弯腰附在他的耳边,“你要知道,也有传闻说是我包养你哦。” 徐晰慧搂住了她,淡然的吻了下她的锁骨,叹道,“真是个重欲的女人。” 齐珂嘻笑着拿脚缠住了他,含着他的耳珠,模糊的道,“怎么,你嫌弃我?” “没办法,我是唐长老也被你这女妖精缠住了。”徐晰慧抚着她光滑的背,“披了画皮的狐狸精。” “你不是喜欢的要命么?”齐珂轻轻咬住他的锁骨,手指一路往下滑,“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要诚实的多。” 44、主林宝晴 寒假最后几天,林宝晴跑去S市看竞技网游比赛,在比赛上注意到了徐晰慧。 在或手握PSP不放,或眼神呆滞,或容貌不及格的人当中,徐晰慧套着羽绒服,手上快速的把九连环分解又合成,手速已经达到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程度。 黯淡的技术宅里,他狂妄又自大,但你看他的眼睛,便会发觉,他并非刻意炫耀,相反,他的下巴紧绷着,眼睛极认真的盯着这古老的智力玩具,一点都没有在意自己在他人眼中的看法。 他和凌啸之所以可以成为朋友,在某种方面就是互通的。 于是接连三场比赛,徐晰慧在林宝晴心目中从预备男神转换为男神、准男神,直到比赛结束,她看到徐晰慧捧到了奖杯,看看自己肥硕的身体,第一次,深切的感到自卑。 回到J市后,林宝晴对着镜子脱光了衣服,皱着眉观察自己的身体。 连她自己,都要讨厌这具沉重的宛如大象般的庞大身材。 没有玲珑的曲线,没有苗条的美感,这些肥腻的肉把她原来清秀的五官撑得五大三粗,但她的脚掌只有35码,她的骨架极轻极小,剩余便都是赘肉。 她讨厌自己的肥胖,讨厌别人看她的眼光,讨厌交不到朋友,讨厌其他人以貌取人,但她摸摸镜子,似乎是从这一刻才发现,光光讨厌是不够的。 仅仅接受了这个事实,却站在原地不动的话,她永远都会是这样。 我……想改变现状。 她阖住了眼睛,将额头贴到冰冷的镜面上。 我……想要爱自己啊。 她抚摸着肚腹上的游泳圈,痛哭不止,这样丑陋的自己,她根本连自己都无法接受,凭什么要求别人也来爱她? 最后她擦干了眼泪,发下了宏愿,“想要成为配得上他的女性”,自此走上了减肥的道路。 于是开学后凌波绫照常叫她一起吃饭,林宝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吃饱饭再减呗?”凌波绫向来知道女人减肥的尿性,最开始并未引起重视。 “我要减肥!”可惜她这次非常非常的坚决。 “那你打算吃什么?”凌波绫皱眉,“不吃绝对不行。” 林宝晴拿出三个苹果,“中午两个,晚上一个。” 凌波绫顿了下,“绝对不行!我带你吃饭,你吃少点,今天晚上开始我陪你跑步。”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很伤胃,她还记得林宝晴大学时候老是胃痛发作。 林宝晴拗不过凌波绫,被拖去了食堂吃饭,像小鸟胃口似的吃了几口,就说自己饱了,推开了餐盘。 凌波绫眯了下眼,“你遇到男神了?” 林宝晴一脸春心荡漾,“是啊,我告诉你哦,那天……他叫徐晰慧。” “嗯,我知道他。”凌波绫摸着下巴,考虑要不要引见这两人认识。 林宝晴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扑到凌波绫面前,“你认识他?” “是啊,还是好朋友呢。”凌波绫扒拉了几口,也有些饱了。 林宝晴脱口而出的求介绍,看到满是肥肉的手臂,又萎了。 “加油,你是个潜力股。”凌波绫弯着笑眼,“只要你坚持下去,一定会脱胎换骨。” 林宝晴原来是土生土长的H市人,中考没发挥好,这才进了城二,她也是住校生,因而晚上凌波绫拉着她跑步很是方便。 但她只跑了两百米,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加油。”凌波绫跟在她的身边,鼓励着她,“为了你的男神!” 是啊,明明都那么下定决心了,林宝晴流着眼泪,一边哭一边跑,跑完三千米,还是凌波绫扶着两脚软绵的她回的寝室。 林宝晴身上都是赘肉,其实是极好减的,节食+运动的组合,在她们坚持了两个半月后产生了明显的效果。 在接连扔掉N条不合身的裤子后,凌波绫把自己的裤子贡献了出来,“我猜你现在应该穿得上了。” 林宝晴轻松的套上,对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露出了耀目的笑容。 而她的性格,似乎也正往凌波绫最初的印象奔去。 凌波绫带着陆言西和刘仪和减肥成功的林宝晴见面的时候,这两人再一次惊掉了下巴。 “林,林宝晴?”陆言西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虽然耳闻林宝晴在减肥,却是第一次看到减肥后的样子,“不对,这就是你最近神神秘秘的原因?” 凌波绫点头,因为这两个人是她们共同的朋友,看到林宝晴那么辛苦的减肥,想当然会说,“这么辛苦就不要减了。” 那时意志薄弱的林宝晴听到这句话,或许真的会放弃也说不定,如果她那时放弃,必定会后悔没有坚持到底。 刘仪绕着林宝晴走了几圈,甚至胆大的揪了下她的脸,“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去抽脂了。” 林宝晴华丽的忽视了他,相比于这种喜相逢,她更想疯狂购物来抑制内心的狂喜,“阿绫,我们等下去买衣服吗?” “好啊。” 结果么…… 林宝晴挽着凌波绫的手走过一家家店铺,一个个点评过去,“不好看,不适合我,不喜欢……” “美女,你总要进来看看嘛。”身后的营业员热情的打招呼。 林宝晴立即竖起了耳朵,二话不说就拉着凌波绫往回走,“你叫我什么?再说一遍。” “哈,美女你逗我啊?” “我要在这里买!”林宝晴举起了手,目光炯炯有神的望向了她。 凌波绫重重的抹脸,想起了宝晴的属性,“果然是……肥羊。” 几年之后,当初自卑的林宝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非常的自恋。 她很少会拒绝以“美女……”为开头的招呼,被捧的高兴了,她就会当散财童子。 被小至6岁大至60岁的男性多看几眼,多聊几句,她就会想,“又是一个被我美貌折服的人,长这么美,真是我的罪过。” 同样被女性多看几眼,她又会想,“呵呵,又是一个羡慕嫉妒恨的人,啊,好烦恼。” 当然,她被人提醒过,她只要保持高冷就够了,这些脑内不需要表达出来。 45、陆言西的告白 第一个情人节,过得非常平淡。 那天两人都上课,早上凌波绫收到了凌啸寄来的信件。 她跑到厕所,选了个蹲位拆开,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是一副简笔肖像画,他抓住了她所有的面部特征,明眼人只要一看,就知道画里的人是她。 他在右下角提了一句话,直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绫绫,我喜欢你。” 她的脸刷的通红,微颤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编辑短信,“笨蛋!我也……”大约是太过激动,手上一滑,整个手机掉进了蓄水池里。 妈,妈蛋啊!凌波绫把信折好放到口袋,撩起袖子一脸纠结想,“我是捡还是不捡?” 泪流满面的最终还是捞了出来,她看着水龙头又开始纠结,好想洗手机怎么破。 于是凌啸又一次面无表情的看着毫无反应的手机,却是注定要失望了。 幸好这时的手机还不是未来大行其道的智能机,第二天她阴干了水份,换了块电板就又可以正常使用了。 “凌啸,我手机掉厕所里了TQT。”欲哭无泪的凌波绫赶紧解释了下。 “那我下次买个新的给你吧。”如果用钱可以解决问题,凌啸觉得都不是什么问题。 “土豪!打滚求包养。”这是调侃嘴贱的凌波绫。 “嗯。”这是表面淡定内心乐翻的“金主”,不对啊,然后呢,她的感想呢? 她翻开习题集,已经完全忘掉这件事了。 凌啸激动的来回走动,不小心砸坏了手机,嘛,算了,反正还要给她买呢,再买情侣机好了。 之后的之后,他们各自回归了学生的角色,而学习的时间总是很快。 陆言西拿到文理分科的志向表,立刻看向了凌波绫,不知不觉,居然快要分开了。 “怎么了,看我干嘛?”她摸向自己的脸,还以为自己沾到了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你以后要是看不到我,你……” 她有点好笑,“最希望摆脱我的不是你么?” 他当即怔住。 对他人的感情,会因为时间的流转而转化么? 最开始那么厌恶,避之惟恐不及的人,为什么到了今天,反而有些不舍了。 “你知道么?”他撑住了下巴,却羞于做眼神的沟通,刻意没有看向她,“我曾经,一点也不喜欢你。” 她瞬时呆了一下,有些惶恐的紧捏了笔,被认定的朋友讨厌,让她难得的沮丧。 “随便就管我的事,跟我打架,好像是长辈一样教训我,但你有什么权利管我?”他淡漠的说着,手上的笔顿了顿,还是写下了理科,“谢谢你……” “啊?” “如果你没有拉我一把,那今天我大概还在外面游荡。”他朝她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烈笑容,“那种讨厌你的心情,现在好像也消失了呢。” 凌波绫也微笑起来,然后一脚踩上了他的脚背,惹来他的哇哇大叫,“喂,我说的太早了,现在还是不喜欢!” 她刷的写完文科,嘴上骂道,“白痴!” 朋友之间,说什么谢啊。 而这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凌波绫的生日终于来了。 凌啸算了一下,阳历在上课,他是赶不上了,农历刚好是周末,于是早早就开始准备生日礼物,却不知道送她什么东西比较好。 她好像很少有“想要”某种东西的强烈欲求。 作为一个不太合格的女人,她购物从来都是列好了单据,直接买好回家。而不是像林宝晴那样列单买拖鞋,结果买了块桌布回来。 在购物方面过于冷静和自律,谁也看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满满一张纸上写满又划去,最后他红着脸想了想,果断还是买根绸带系自己脖子上让她拆封好了。 任亲任摸任抱还任睡啊,等等,这是什么啊,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妈蛋,你送也要看她想不想收啊好么! 凌波绫原来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日,结果这天到学校,好几个妹纸跑来跟她说,“生日快乐。”她才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慢着,她们怎么会知道?”她良久才反应过来。 “学习委员透露的,不是要交档案么?”刘仪一脸憔悴,“你们班的人就算了,为什么我们班的人也,等等,该不会全校的女生……” 她的人缘和受欢迎程度,实在无须赘言。 陆言西问她,“你一般过阳历还是农历生日?” “哎?”她笑了笑,“其实吧,和朋友是过阳历生日,家人是农历。” 陆言西若有所思。 到了晚上,她收到的礼物成小山计,不得不让小伙伴替她拿回寝室。 对于苦逼的穷学生来说,简单的生日卡片是送的最多的,其次是巧克力,再次是书籍,再再次是……自己的照片。 王海亮抬了抬厚重的镜片,趁着不注意拿了一张照片藏在自己胸前的口袋。 “王海亮!”刘仪喊了一声。 “干,干嘛,我在整理啊。”他把照片叠成一叠,放进文件盒里,回头看到刘仪抱着胸看他。 “那张照片。”刘仪道。 “什么啊?”王海亮装傻,却见刘仪一个箭步要冲上来,只好挥手,“好吧好吧,我再拿出来。” 刘仪一看,正是苗条清爽的林宝晴,她右手插腰,左臂自然的下垂,恣意笑着,一脸“全天下我最美”的表情。 “你喜欢她?”刘仪扬了下眉毛。 “哪,哪有。”王海亮嚅嚅的脸红,又把林宝晴的照片重新塞了回去,“真是,少一张会怎么样啊。” 陆言西看着成堆的生日礼物,将自己的又放了回去。 快到周末的时候,凌啸给她发短信,让她回家一趟。 而陆言西跟着她走出校门,几次想叫住她,又莫名的沉默,直到快走到她的家。 “凌波绫!”他终于鼓起了勇气。 “唉?”她回头,“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跟着你。”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有东西送给你。” “咦?”她快步走到他旁边,“是什么?”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递给她,在她欢快的拆礼物的时候,他侧过头,自以为很大声,其实细若蚊蝇的说道,“我,我喜欢你。” 凌波绫震惊的望向他,礼物拆了一半,却好像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加快的心跳在看到她石化的样子后渐趋平静,他拿回了礼物盒,替她拆开了,里面是一串水晶手链,色泽漂亮的很,他强硬的戴到了她的手上,“你答应我么?” “我……”她退了一步,“我……” “她不会答应的。”凌啸一直在楼上看着她有没有来,视线里出现她的身影,他就立刻做了准备下楼了。 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她另一支手,眼睛黑洞洞的盯着陆言西。 46、46 有没有人跟他一样,喜欢一个人到了已经发疯的程度。 凌啸望着橱窗里的钻戒,轻轻吁了一口气。 还太早,他还需要慢慢来。 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凌波绫的脸,她生气的样子,冷漠的样子,烦恼和开心的样子,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她知道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那一张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呢? 他把手插到兜里,施施然的想到,“她会吓死的吧。” 轻快的走过人行横道,“因为我的想法,和她完全背道而驰。” “真想把你一块块剁成碎泥,顺着喉咙吃到肚子里,这样,你和我就是一体的了。”虽然她在他的身边,但他仍会觉得她遥不可及。 这种遥远感体现在,他可以观察到她的一切,却无法了解她的大脑在思考什么,除非她告诉他。 这世界上无论是谁都可以轻松的影响到她的情绪,而他对此毫无办法。 他沉着黝黑的眸子,看着爽朗开怀的她,会无力的涌现这样疯狂的念头,“或者应该设计把你的腿折断,我会对你无尽的好,你的世界会自动缩小到只能依靠我。” 如果以前他想到这些还有些罪恶感,时至今日,他已经放弃去唾弃自己了。 否定自己的欲求,对他来说除了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他已经从齐珂身上学到,如果想得到,不仅要靠耐心,还要有缜密的计划,必要的时候,说一辈子的谎也无所谓。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脑海里会出现千万种可行的方法,每一个都可以做的毫无痕迹,不让人怀疑到他。 “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我有限的生命和所有的财富,唯一不会给你走向别人的自由。” 她不在家的日子里,他偷偷配了她房间的钥匙,无数次在她回家的时候在黑暗中潜到她的房间,在暗处窥探着熟睡的她。 他时常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只肮脏的臭虫,从里到外都开始腐烂了。 而她无辜纯良的憨睡,无知无觉的散发着香气。 “我已经彻底坏……掉了。”他单膝跪地,将自己的食指和她的相抵,眼神迷离,好像怕触碎了这个美梦。 好想要,把她也拖到泥淖里,让她也坏得彻底。 “对我来说,幸福好像来得太容易了。”容易的好像谁都可以把它从他手里夺去。 他轻轻的扣住她的手,感受那微暖的温度。似乎缠的有些紧,她的眉头微皱,他便小心的松开。 他好像一直都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有时候半夜起来,都要翻开短信去确认这不是一场梦境。 “你一定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一个恶人。”他细微的掀动唇角,阖上了门,“但我不会放开你了。” 因而当陆言西触到了凌啸的眼神,就发现里面的内容已经变了,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犀利锋锐的亮光,好像会冲过来,毫不犹豫的杀掉自己。 凌啸拉过了凌波绫的手,紧紧扣住,又把她另一只手上的粉水晶捊了下来,摔到了陆言西脸上,“她不需要这种东西,我会送给她的。” 陆言西嗤笑了一声,双手抱胸,“就凭你是她弟弟?” 凌啸挑起了眉,他俯下了身,轻啄了一口凌波绫的嘴,“还要我说明吗?” 陆言西不敢置信的望向了凌波绫,却看到她赤红的脸,是真的? 他的表情不自禁褪成了黑白,但他素来认为自己还有些风度,便只抿了唇,将地上挑了许久的珠串捡了起来。 他觉得好像看了一场荒唐喜剧,而自己在里面好像扮演了一个傻瓜的角色,可他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他背转身,潇洒的把手上的礼物连盒子一起像抛篮球一样扔到垃圾筒,随即双手插到兜里,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瞪向了凌啸。 “喂,如果你让她哭的话,我一定会把你揍成猪头。” 最初见到这个少年,他已经有了预感。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被这个家伙夺走,结果这么快就应验。 他忍不住朝上天竖了个中指,妈蛋,把我的初恋还给我! 那个,你的初恋不是给刘仪了么。 凌波绫微微怅然的看着陆言西的背影,凌啸忽然蒙住了她的脸。 “不准看!”他光明正大的说,“哼,第一次见面就看他不顺眼,我讨厌他已经很久了!” 她拿下他的手,“你说你会送给我的吧?”她把手朝上伸向了他,“所以呢?” 他看着眼神灼灼的她,忽然有些心慌的错开视线,“跟我来吧。” 他拖着她的手,快步走回了家。 “爸妈呢?”她只看到桌上的蛋糕,却没有看到他们。 “他们有事出去了。”他淡淡的,为了她的生日,他故意做了假的抽奖短信发给凌母,凌母回复后一定会中奖,奖品正是他出钱的双人港澳游。 中年妇女总是对白得的奖品毫无抵抗力,于是昨天就请了年休和凌父一起出去玩了,还要过三天才回来。 他捡起地上的红绸带,在自己脖子上胡乱打了个结,走到她的面前,面带笑意的对她说,“快拆封吧。” 她满脸黑线的拒绝,“才不要,什么礼物啊,啥都没有啊。” “不,”他凑到她的面前,灼热的呼吸喷到她的脸上,“我要送给绫绫珍贵的礼物。” “什么?”她轻推着他逐渐压下的身体,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极不自在的红了脸,“干嘛?” “我的第一次。”他无限正经严肃的回答。 妈蛋!这个混蛋!居然吃她豆腐,她当即一个耳光抽了过去,“你给我去屎!” 伸出去的手,却被他捉住了,他吻了下她的指尖,“我变个魔术给你,要不要看看?” “唉?”她其实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所以看他抽开绸带又拉过她两只手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他在她的手上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你这什么魔术啊,太简单太没创意了。”她抱怨着,却发现手挣不开了。 “凌啸!你干了什么?”她恼怒的瞪向他,却看到他漠然的看着她。 “绫绫你,真是太不乖了。”他微微倾身,撩起了她耳侧的发,对着她的脖子轻啜了一口,“你到现在,还没有做我女朋友的觉悟么?” 47、47 凌波绫是不会放弃挣扎的。 但对她来说,说那种“你不要过来”的台词,完全毫无意义。 作为一个杀伤力可观的女汉子,即使她的手被绑缚了,她还有脚不是? 所以她的脚也踹了过去,他却不闪不躲的由着她踢了一下,然后顺势拉住了她的腿,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算,被他一拉,她整个人便站立不稳跪在了地上。 她吃痛的皱了下眉,还未站起来,那边凌啸已经手脚极快的压住了她两条腿,并捻起手上绸带剩余的长度,极缓的安抚了下她光裸的脚踝,这将不紧不慢的又把她的两条腿并在一起绑起来,一边还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听话。” “凌啸,你这样做我很生气。”她一字一顿的,态度明确的说道,“如果你再,唔……” 他倾过身,另一只手按住了她欲后退的后脑勺,以吻封缄尚在絮絮发泄怒火的她,“嗯,绫绫,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他模糊不清的在她的唇边说话,“很多事情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但是这次不行。” 他微微咬了下她的唇,“我也……很生气啊。” 凌波绫心里已经被他气到不行,当下就翻了个白眼,他有什么好气的,但他的吻温柔到了小心翼翼的程度,因此等到这一吻闭,她索性闭上眼睛,侧头生着闷气。 “不想理我?”他宛尔站起,终于绑完了,看着此时双手双脚都被绑住的凌波绫,他春风满面的把尤自坐在地上沉默不语的她抱了起来,直接便到了她的卧室。 “凌啸,你想干什么?”她强忍着怒气问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啊。”他的语气万分的自然寻常,“我只是在做,我每场梦里都会做的事而已。” 她被他妥帖的平放在床上,而他也跟着躺在了床上,却规矩的保持了半臂的距离,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只撑臂望着她。 她不知不觉便有些放松,“你在想什么?”她的眼睛闭了一会儿,又睁开,“凌啸,你为什么生气?” “绫绫不知道?”他的手触到她的脸上,轻轻的摩挲她的脸,“也是啊,为什么绫绫关心别人,永远要多过于自己呢?” “嗯?”她有些不太懂。 “陆言西喜欢你这件事,作为同桌,你真的是一点也不知情,还是刻意忽略了自己身边的异常?”他的手顺着她的脖颈往下,在她胸前的扭扣停顿了片刻。 她不由怔了一下,不得不说,他的确太了解她。 她真的没有怀疑过吗?但即使是有,又怎么样呢,青春期,本就是充满了荷尔蒙,稍不注意,那一点点心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个时期是这样的敏感又自矜,许多时候捅破一层纸,余下的就不仅仅只是尴尬了,还会失去这个朋友。 “包括我也是,绫绫对自己太自信了,你一点儿都没有想过,男人也很危险这件事吧?”他冷淡的看着她认真思考的脸,强忍着笑意,一颗颗的解开了她的扣子。 她又被他说的愣了一下,但她随即便发现他的手正顺着衣襟触到她内里的皮肤,她整个人都要弹起来,偏偏腿被他不知不觉的压住,像是仰卧起坐一样,只勉强的拗起了上半身。 他的手顺着她的动作,滑入了更深入,隔着胸衣握住了一团。 她的额头磕了过来,反而被他更深的揽住了,浅浅的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害怕吗?”他轻轻的在她耳边问道。 “我说害怕,你会停下来吗?”她面无表情的瞪着他。 “绫绫,我不会强迫你的。”他解开了她的外衣,“但是,这不代表,我什么都不会做。” 他顺着她的眉眼,一点点的啜吻到胸前,“你不相信,我不会伤害你吗?” 他看着她依然冰冷的脸,忽然笑了一下。 好想要看到她难受的哭泣,眼睛里只能倒映出他的影像,好像全天下只有他能承载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作为生日礼物,我会让绫绫快乐的。”他俯低了身体,慢慢开垦。 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他从头到脚,一寸寸的,用唇舌品尝了她,而她全身红透的瘫成了水,压抑难忍的最终抽泣出声,被他抱在了怀里,听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 “绫绫,下一次我生日的时候,记得送我这个礼物啊。”他这样说道。 “……我才不会。”她红着脸,把自己缩成虾米一样,细细的哼道,“你这家伙……” “不要原谅你!”她的眼角还有泪水,却看到他将肆虐的手指收回,上面还残留了清亮的水渍。 “绫绫什么时候才会准备好?”他将手指伸进嘴里,眼睛里满是餍足,“到时候,我不会只做到这个程度。” “混、混蛋,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她剜了他一眼,“明天走着瞧!” “我总是会做到关于绫绫的梦。”他靠近了她,紧紧的搂住了,“绫绫的身体真是诚实啊。” “我讨厌你!”被他刺激到,她的眼泪此时流的更凶了,他却满含春意的笑道,“绫绫能在床上为我哭,我真的好高兴。” 至于第二天—— 绫绫手脚得到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拎起凌啸狠狠的揍了一顿,凌啸乖乖的一点也没有反抗,只是温柔的看着她,看到她最后打不下手。 但他回城一高中上学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朝他行注目礼。 眼圈被揍得有一圈青紫,鼻子打到流血,唇角破皮,更不用提身上的伤处了。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学校里万年面瘫的凌啸,这次居然带了淡淡的笑意。 “难道学霸也有读书读傻了的时候?” “卧槽,这是什么造型?” “他这是中彩票还是摔到头了?” 而他好脾气的一个人也没有计较。 因为绫绫早晨看到他的时候,是羞愤加交的神情。 她终于意识到,他也是一个男人了,一个有着正常欲求的男人。 甚至在打完走人的时候,她耳朵的红还没有褪去,脚步也有些踉跄。 他对她的影响力,从没有像这次这样大。 48、凌波绫的番外 人之初,性本恶。 凌波绫一直深信着这句话。 在她上一世的小时候,就曾经为了夺取母爱,无所不用其极。 “你为什么不多让着他一点,他比你小啊?”那时候凌母是这样告诉她的,“你已经是姐姐了,阿绫,我不可能只顾着你。” 6岁之前,她被凌母捧在手心里,娇惯着长大,6岁之后,她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却失去了凌母独有的宠爱。 做姐姐能拿来干什么? 即使多了凌啸这个弟弟,她也丝毫没有成就感。 她对凌啸那么恶劣,凌母几番劝阻之后,对她说,“阿绫,如果你再这样不听话,你就去面壁,好好想想你错在哪里。” 那时她被震的僵在原地,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凌母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的弟弟而责骂自己的女儿。 “我不想理你了!”当时她这样说道,气呼呼的跑到了房间里,晚上也没有吃饭。 凌母对着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说道,“别理她,就该磨磨她。” 她当时躺在床上,闷声的哭泣不止。 凌啸晚上回房间,偷偷的递给她一个碗,却被挥手打破了,还是他找来扫把清理干净。 她对他愧疚,不自主想对他好一点,但却总要想起,她的妈妈是因为他而对她这样坏。 在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有时故意要卷他的被子,害他总是感冒发烧。 看到他虚弱的躺在床上,她会恼恨自己耍弄的把戏,但是…… “阿绫,我昨天去你们房间了,最近凌啸总是生病,是不是你?”凌母望着她,脸上的表情异常的严肃,“不要说谎,说实话。” “我……”她望着脚尖,“是我。” “阿绫,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孩子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凌母看着她,好像完全认不出她一样。 是啊,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坏? 因为,你要因为他抛弃我啊。 彼时她怒瞪着凌啸,对他做着口型,“我讨厌你。”然后侧过头,不去看他的表情。 “我要是痛,你也要跟我一起痛。”那时候,她是那么厌恶着他。 她总记得7岁开学,她自己抽直了书包背带,系好了鞋带,就看到凌母跟在凌啸身后走了出来,手里还替他拎了书包,细心的弯腰一定要替他穿鞋,然后看着快要出门的她说道,“阿绫,别忘带了东西。” 她匆匆的要从他身边掠过,故意踩一下他的脚,看到他忍痛的表情,总是有些难过和得意。 每次放学,她看着门口翘首以盼的家长,总是大笑着和小伙伴们挥手分开,然后自己抽紧了书包带,低头踢着小石头,脸上便敛去了笑意。偶尔仰着头,看着蓝色的天空和形状各异的云彩,眼睛里似乎总有些热流。 她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凌母离婚时要和她在一起,现在反而不要她了。 她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凌母每天都去当凌啸的“二十四孝妈妈”,却忽略了她。 回到家后,她总会忍不住去抢他的东西,凌母会责骂她,她的羞愧心便又轻易的消失,那些恨意又转移到他身上,她觉得那里不是她的家。 和他成为家人,是很幸运的事么? 除了换了一张床和学校,她失去了更多的东西。 那天放学,她不想这么早回家,就一个人去了附近的公园。 “没事的,只是我长大了,这是妈妈相信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好啊。”她自己开导着,然后坐在秋千架上,出神的看着蚂蚁搬家,眼泪忽然就掉在地上,然后不可控制的抽泣出声。 “你在哭什么?”不知道谁好奇的问她。 “我没哭啊。”她赶紧抹了眼泪,“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在这里啊,要一起玩吗?”她已经忘了那个孩子长什么样子,却记得他教她怎么爬到树上。 然后两人攀在树干上摘了成熟的桑椹,吃得手和嘴都是乌紫一片,她也记得她们互指着对方,笑得肚子都疼了。 “不要哭啦,你还有朋友啊。”分别的时候,那个孩子握了握她的手,“我们下次还可以一起玩。” 但她再没有遇见他了。 她忽然便有些明白,除了妈妈,她还有朋友。 “不要紧的,”那时候她笑着躺在草地上,枕着左手臂,右手拈起薄公英,轻轻的吹了一口,那些种子便随风飘散到各地,“有了朋友,我照样会快乐。” 朋友围绕着她,又好像是她围绕着所有的朋友。 只要有人离开打开了缺口,她便不安的要补上另一个朋友。 有他们在她身边,她总是欢声笑语,快活极了。 小伙伴那时候还问她,“有时候太热闹,你不会更觉得寂寞么?” 是的,有时她笑闹着,灵魂却好像飞去了哪里,或许只是在旁观这场闹剧。 有时她笑得肚子都要抽筋,却忽然感到脊背微凉,有些空虚和寂寞。 但是孤独又怎么样呢,如果她只有一个人,不是更可悲么? “我从不会拒绝朋友。”她这样说过。 她感觉自己不被妈妈需要,但她的朋友却需要着她,或许从另一方面,她需要着朋友。 而凌啸呢,她光是看到他,就觉得无法呼吸。 她是对不起他的,因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趁着凌母不注意的时候打过他很多次,看他闷不吭声的承受,她会觉得难受,明明想好好对待他,却又要因为凌母对他的善意而厌恶他。 有时他当她小尾巴,她会恶意的甩掉他,然后看着他一个人揪着衣角停留在原地,心里既是自责又是满足。 “我也想要好好对待你。”她许多次面对他的的睡颜忏悔,却又在第二天和他爆发更深的矛盾。 “我讨厌你。”她无数次哭泣着对他说,“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看到他受伤般的垂头站在原地,她又会产生不忍。 她无数次在心里对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只是,无法控制自己。” 她自己受了伤害,总是无法不去伤害他。 “是你,都是你的错,如果这个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妈妈不会这样的。”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她自己都要吃惊。 她和他的战争,彼此永远都是遍体鳞伤。 那一次她想抱着他去拿纸鹤,却害他撞到头破血流,她又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内心。 “我也……讨厌自己。”她敛着目,自我厌恶的想,“真是丑陋,这样的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她那时看着自己,好像什么都觉得讨厌起来。 “怪不得,我妈妈不要我啊。” 她蒙住了脸。 凌啸好像是她身上的一块疤痕。 一直都在告诉她,她曾经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才会留下这样难看的伤痕。 “对不起。”那个时候,她一直没能对他说出这句话。 她大约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对他说另外一句话。 “我喜欢你。” 49、49 陆言西再看到凌波绫,稍有些尴尬,但看她却好似忘却了似的,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坦荡,他也就放下心,跟她又嘻嘻哈哈起来。 本来按照惯例,城二下半学期还要办一场运动会,但因塑胶跑道全面整修,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甚至连体育课都深受影响,只能上室内的,要是上的班级一多,就整个安排不过来。 于是各科老师都很HAPPY的蹦哒出来,“我跟你们体育老师说了,这节改XX课……” 在学生们怨声载道中,终于到了期末,这一学期因为文理分科,不仅要考高中会试,还要准备期末考试分班,陆言西忙着学习,也很难再去分神思考旁的东西。 因此在班主任让他们出去拍毕业照的时候,他才猛然醒觉,原来分开的时间马上就要来了。 “来,高个站中间,矮的站旁边。”班主任的眼镜要掉不掉,被他扶了一把,又挂到了鼻梁上。 陆言西那时长到一米七五,比起最高的那个一米八五自然矮了许多,排的是倒数第二排靠边的位置。 而凌波绫一米六五在女生中就算高挑了,排在倒数第三排的中间。 班主任指挥好了之后坐到第一排的椅子上,和身边的任课老师小声的谈论起来,“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年就没了。” “是啊,又要拍毕业照了。” 陆言西莫名有点感伤,J市素来都是重理轻文,城二的理科班有十几个之多,单独有一幢五层的教学楼。而文科班只有两三个,和高复挤一栋,也仅有三层。 文理两栋楼更是隔了好些远,等到高二高三课业繁重起来,基本就是见不到。 “准备好了么,我数一二三就喊茄子,一……” 他忍不住去看她,却只看到她的侧脸,正在和身边的朋友说着悄悄话,偷偷的捂住了嘴唇。 他好像到现在才发现,相比于开学时她纯汉子的形象,此时她已经收敛了很多。 她的个性没有变,但她的行为举止,说话间不经意的矜持,似乎是某个人,让她身上的女性本能产生了觉醒。 她终于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女人,她依然坚强独立,却不再事事刻意的追求完美,她放纵自己去展示自己的弱处,因为有人给了她一种安全感,她知道即使她做不到,也有人会替她做到的。 “二……” 那个人是凌啸么? 他想起凌啸的眼神,虽然看起来冷得像座冰山,但他总认为凌啸身上,似乎带着某种不顾一切的狂热,非常的危险。 凌波绫这家伙,真的知道她弟弟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么?虽说是从小一起长的…… 切,真是不甘心啊,说起来,他也是她的青梅竹马啊。 真是个眼瞎的女人,怎么看他都凌啸优秀一百倍嘛,哼,年段第一什么的又有什么了不起,明显就是个只会弹弹琴的小书呆,估计就是白斩鸡的身材,不像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三……” 终于等到三的学生们扬起笑容,愉快的喊道:“茄子!” “咔嚓”声接连响了三声,等到这张照片洗出来时,许多人都会发现,在这么多灿烂的笑脸中,陆言西的歪脖脸斜没表情是那么的怪异和不合群。 “说起来,你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啊。”无数人都会因为他的“与众不同”而拉低笑点,然后问他这个问题,“唉,你是在看谁?” “……没有,我只是在找耍酷的角度而已。”陆言西无数次淡定的回答,然后转身默默的捂脸,“妈蛋,都是凌波绫的错。” 似乎是嘀嗒一下,考试的时间就飞掠而去,交完最后一张试卷,陆言西伸了个懒腰,“考的怎么样?” “还不错。”凌波绫对待这样的分离,似乎总是有些词穷。 “以后还可以联系我啊,你有我手机号的,”他撑起下巴,扯起不怀好意的笑容,“包括想要甩了你弟弟的话,别忘记告诉我,我马上给你开单身快乐的派对。” “……呵呵,暂时不需要谢谢。” “你好像好几个礼拜没回家?”他开始收拾课本,“是那家伙惹到你了么?” “哈,是吗,我也是很忙的呀。”凌波绫抱胸,唇角翘起,凌啸那个白痴,她的气还没消呢。 不仅没有回家,现在他的短信,她都是统一回复“本人学习中,假期回复”。 一方面是真的忙于功课,另一方面,她是觉得他好像吃定了她不会拿他怎么样。 混蛋,居然敢做出那种事,就应该会想到我的反应吧。 推开家门,“我回来了。” “绫绫,你回来啦,我上次去超市有看到一双拖鞋,你要不要试试看?”凌啸一脸蠢笑的托着拖鞋给她。 为了让她穿,貌似把她原来的扔了,她忍笑平淡的从他身边,脚上穿着客居的拖鞋。 “绫绫,你喜欢的水果……”他捧着切开的水仙芒递到她手边,她懒懒的侧过头,和凌母讨论电视里面各种奇葩的剧情。 “绫绫,你上次多看了几眼,我把它买来了……”居然送给她一个大便公仔,她有点无力吐槽。 “绫绫……”他还买了音乐播放器送她,真土豪啊,不过她依旧不动声色任由他煞费苦心的讨好卖蠢。 “绫绫TQT……”这是一直得不到回应越来越不安的凌啸。 真吵啊,她目不斜视的回到房间,把自己蒙到被子里,偷偷的抱住了那个公仔,喜欢的不得了,“哈哈,这家伙还能送我什么啊,总觉得好期待。” 50、50 凌啸觉得每次遇到凌波绫,他脑子总是不够用,所以晚上和徐晰慧在网络上聊天,交流起来相当直白。 绫绫:“我该怎么逗绫绫开心?” 慧极不伤:“这种事干嘛问我?而且顶这个网名是想恶心谁?” 绫:“我记得有很多女孩都喜欢你吧?” 慧:“天知道,我什么事都没做好么?” 绫:“你就没喜欢过什么人么?” 慧:“……这种恶心的八卦嘴脸是跟阿绫学的吗?” 绫:“我下次黑你的电脑看看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慧:“是么,那我下次也把你搜集的东西黑来给阿绫看好了。” 话题进行到这里,已经彻底崩了吧。 最后这两人把互相的电脑都黑到动不了才结束了这场“愉快的对话”。 凌啸重装了系统后,在网络上发贴求助,“惹女友不开心要怎么办?” 过了没多久,回复就五花八门了。 A:奢侈品,女人的最爱。 是么,她根本就不喜欢吧,默默的划掉,再看下一个答案。 B:换一个开心的女友呗。 。。。随手给回答人发一个小病毒玩玩,让他也换台电脑好了。 C:当然是霸王硬上弓,把她按墙上亲一顿,再大的气也消了。 嗯?他摸了摸下巴,可以试试么。 城一高中对小小班的成绩都要特别用心些,凌啸昨天刚考好,今天就可以拿成绩单了。 凌母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看着成绩单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凌父就显得矜持很多,咳了一下,“不要太骄傲,继续努力。”这样说完,转头就笑着让人给凌啸的卡上多打了几万,以资鼓励。 凌波绫经过一团喜气的家人,刚好被凌母叫住,“阿绫,快过来看看。” “我知道,第一么。”她余光瞟过他从一脸期待的表情转为崩裂,强忍着笑意挥手,“我有事出去啦。” 他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也有事要出去一下。” 凌母看着一前一后出门的两个身影,迟疑的问,“约会?” 凌父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行啦,你也别太操心了。” 凌母禁不住有点恼,“你每次都做甩手掌柜,什么都不操心,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凌父见状不妙,马上示弱,双手搭在凌母肩上捏了下,“我错了,谁让我忙着生意呢,这个家多亏你。” 凌母占了上风,倒也没继续揪着,“我看你真要好好关心你儿子,你现在除了给他打生活费,知道他的喜好么?你以为是他提款机啊!” 凌父愣了一下,却是苦笑,“我知道,他十岁的时候我就想放权了,也好多陪陪他,但公司一旦大到某种程度,那些资产也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我做一个决策影响的不仅仅是我,还关联着下面这么多员工呢。我就是想走,也得有人把我的担子挑了啊,倒是辛苦了你。” 凌父自觉出跟凌啸有很深的代沟,就一直想拉近父子关系。 可惜,他空的时候儿子没空,儿子空了,他又忙了。 这几年终于清闲了点,却发现儿子跟自己是一点都不亲了。 他愧疚的想多补偿凌啸,却发现除了给钱,儿子什么都不需要。 凌母让他管,但他现在舍得管吗,这一管教,万一儿子怨他怎么办。 这头凌波绫走了没几步,就被凌啸跟上了。 “怎么还跟来了?”她装作不耐烦,冷觑着他。 “还在生气?”他蠢蠢欲动,很想试验一下。 “不生气绝对是骗你。”她想想又冒火,走到他面前狠狠碾他的脚,“我告诉你啊,你下次再这样我绝对……”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整个环住了,颊边被他亲了一口。 “喂……”她使劲掐他的腰,抬头却看到他放大的五官,他又吻了下来,这次瞄准的是她的唇。 居然犯规!这种时候她要不要一顿小拳揍他一顿,考虑了一秒后,她还是放弃了,嘛,还是好好享受好了。 所以她气消了?凌啸停下来的时候,朝她展开羞涩的笑脸,“绫绫……” 被她一个耳光打了过来,“混蛋,这招又是从哪里学的?” 。。。 我的女朋友,真心跟别人的不一样吧? 凌波绫这会儿终于气顺了,看着凌啸通红的脸也顺眼许多,“好啦,要一起去玩吗?” 凌啸一听,马上放下了捂脸的手,“去哪里?” 莫名觉得他不记仇这点(这是看对象啊),真是可爱啊。 “和朋友约了去漂流。”她主动牵住他的手,“脸还疼吗?” “嗯,有点疼,能亲我一下吗?”他忍不住又想要福利。 “真是的。”她停下脚步,在他期待的眼神中踮起脚朝他的脸颊吹了一下,“好了。” “就这样?”他顿觉失落,“绫绫你好过份!” “过份的人是谁啊,你就会得寸进尺!”唉,这种幼稚感是怎么回事,她这是怎么了,居然沦落到小学生吵架的水准。 “气消了么?”他忍不住问道。 “勉勉强强。” “那,我下次可以要同样的礼物么?” “喂,你是找打吗?”她举起拳头,轻捶在他胸前,被他按了一下。 “你摸一下,我最近也有在锻炼身体啊,不会让你失望的。”一脸期待的望着她。 “凌啸,我真的忍你很久了。”她松了下筋骨,“我觉得你是一点都不想跟我出去玩是吧。” “TQT绫绫……”她怎么又生气了,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51、51 “还有谁一起去?”凌啸暗自想着,到底是哪些电灯泡。 “嗯,现在玩的好的就是宝晴、文清、文秀,我还勾搭了王岚,啊呀,说好了只有女孩子,把你叫过去是犯规啊。”凌波绫暗自苦恼,那边凌啸轻轻扬了唇,“林宝晴……” 因为陆言西的教训,他注意到不能放任她任意扩大人际网络,于是他从她的手机开始跟踪,详尽的对她的社交网络进行梳理,发现了不少秘密。 于是他趁着绫绫去超市购物,转头便打通了记下的手机号码,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睡,“喂?” “分班之后,就很难看到林宝晴了吧。” “?”对方迟疑了一下,“你是谁啊?” “她今天会去漂流,如果你想见她,地址是……”挂断电话,他一派轻松的迎上了她,“买好了?” “嗯,买了防晒霜和泳衣。”她自动的把购物袋递给他,他自然的左手接过,右手牵住她的手。 “你呢?”凌啸坚定的摇头,他绝对不要露给那群女人看,不过他很好奇,“是比基尼吗?” “呵呵,你觉得我的荷包蛋穿比基尼好看吗?” 他忍不住回想她赤果的身体,虽然小了点,但其实触感不错。 “绫绫不穿最好看。”他一脸中肯的回答。 完全不感到高兴啊,这个白痴,一定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吧,耳朵都红了好么。 “你给我去屎吧。”她狠狠的屈肘一击,正中他的软肋,“下次要是再说这种奇怪的话,我绝对会认真的揍你一顿。” 。。。为什么我的女朋友和别人的反应不一样? 凌啸委屈的捂了捂肚子,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讨厌”,然后脸红心跳的扑到他怀里吗,果然是他想多了。 由于国民经济好转,观念上也日趋开放,旅游业慢慢时兴。 J市山清水秀,在周边地区颇有美名,特别是劳山双瀑,攀至中途,就可听到隆隆巨响,好似六月雷声,到达山顶,可见主瀑其势一泄千里。 因劳山风大,另一条瀑布口较小,夏季赏瀑,便似飞雪飘来荡去,带来一阵阵凉风。 双瀑汇流,到了水势渐缓的中下游,正好是漂流的好地方。 只是景点最近才刚刚修整开发,人也不多,正好可以让他们玩的尽兴。 几人在劳山山脚集合,林宝晴本来还保持着文质淑女的形象,一见到凌波绫,便似咏叹调一样呼唤,“阿绫!” 脚下也飞快的朝着凌波绫跑去,似乎是生离死别一样朝阿绫伸出了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你!” 快接近的时候堪堪被凌啸挡住,直惹得她跳脚,“你谁啊” 居然敢和她抢闺蜜! 凌波绫挤开凌啸,在他眼皮底下狠狠拥抱了林宝晴一下,“我也好想你啊,晴子。” “哦,上天为何要这么残忍……”林宝晴不由开始即兴小剧场。 “居然让我们分隔在两地……”凌波绫以前和她玩惯了,此时毫无伪和感的接了上去。 “你是白天的太阳……”林宝晴挑了下眼睛。 “你是晚上的月亮……”凌波绫嘻笑的挽了下她的手。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王岚摸着手上的鸡皮疙瘩,觉得有点受不了,“可以走了吗?” “嗯哼!”林宝晴抱胸,“他是谁?” 所以一开始她表现出来的怯懦羞涩完全是错觉,她真身就是猥琐抽风流。 其他女同胞们一脸控诉的望向她,是谁说过要大胆的穿泳衣,不带异性过来围观,现在犯规的也是某人!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到时候让他在终点等我们好了,他也不会下水的。”连泳衣和换洗衣服都没带的人要怎么下水。 凌啸一脸定定的回看她们,威胁的眯起眼睛,不同意的话试试看! 其他女孩被他的眼神震的懔了一懔,勉强道,“好吧。” 文秀看了眼泳衣,懦懦的道,“我没敢买比基尼。” 文清摸了下她的头,“没事,姐陪你。” 林宝晴扬起脸,“切,你们这些胆小鬼,姐这么好的身材就是要秀的,不然减肥有毛用!” 王岚也笑了起来,“没错,就该做些不敢做的事。”她还有什么事不敢吗? 凌波绫呃了一下,却看到凌啸默默的拿出一个袋子,“我知道你不会买,所以按我的品味买了一套。” 凌波绫满头黑线的展开,薄薄三片布。这是扒开PP才能看到泳衣的节奏吗,什么叫按他的品味,好想揍他怎么破。 于是,他们就这样有说有笑的朝着山顶出发了。 山脚处,刘仪一头汗的从大树背后绕出来,“为什么我要跟着你来?” 王海亮抬了抬眼镜,“你不觉得我们是好战友吗?”好可惜,陆言西回家了,没能抓到他。 “不觉得,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明明先到却要躲在这里吗?”刘仪拼命挠脸,“靠,蚊子只咬我不咬你啊!” 王海亮举起了一根手指,“还记得从前我们找过凌波绫的弱点吗?” “所以呢?”刘仪好不耐烦,刚刚他想跟凌波绫打个招呼却被猪一样的队友给捂住了嘴。 “嗯,我可以肯定,她的弱点是那个男生!” “……我想回家了。” “不要对我这么残忍!”王海亮死命拉住了刘仪,“啊,妹纸,我要看妹纸的泳衣秀!” 52、52 正是七八月份,太阳毒辣的很。空气里满满的都是烧灼感,连一丝风都没有。 劳山山荫虽多,但爬上山还是会累得汗流浃背。 几人要爬到山顶观瀑后再下到山腰处漂流,凌波绫身体素质极佳,活跃的一直走在前面,“走快点,走快点。” 林宝晴因有着跑步减肥的经历,现在身体倍棒,反而是其他人又累又热,就连凌啸都有些吃力。 “好热……”一晚上没有好好休息的凌啸抬起头,只看到绫绫欢脱的背影,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 “你还好吗?”她满脸担忧的跑了回来,“脸色很差啊,怎么了?” “有点晕。”他脸色难看的揉着额角。 “不会是中暑了吧。”林宝晴双手叉腰,“好没用哦。” 文清卸下包翻了一下,“啊,我没有带药。” 文秀一脸的失措,“那要怎么办啊,我们还爬吗?” 王岚怔了怔,默默从包里拿出中暑药,递给焦急的凌波绫,“给你。” “啊,太谢谢了。”凌啸吃下去之后,虽然头还是有点晕眩,但还是没说什么,继续跟紧了队伍。 王岚忍不住偷偷缓了脚步,笑着问队伍最末的他,“喂,我这么体贴,你没有一点动心吗?” 凌啸剜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那又怎样?” 王岚有点好奇,“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你看,她又到前面去了,一点都没有管你啊。” 凌啸低声的回答,“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 王岚愣住,因为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只是太好奇凌波绫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自己当初深刻喜欢上的凌啸,会那么执着于凌波绫。 “究竟,她是哪里好啊?”王岚近乎喟叹的,问出这句话来。 “我也想知道啊。”凌啸冷冷的回答,“没有办法。” 他望着凌波绫的方向,就连表情都有些柔和了。 她的热情和孤独,她的豁达和恶劣,因为她是凌波绫,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全部都会接收珍藏。 王岚看着他渐渐柔化的表情,心里叹了一声,最后一丝残念也消失了。 即使没有自己,即使是另一个女孩,只要不是凌波绫,凌啸就不会心动吧。 好羡慕他们,却半点也没有升起嫉妒感。 已经够了,为他做过那么事,甚至牺牲过自己的生命,但不属于她的东西,再执着也不可能会属于她。 林宝晴小心翼翼的凑近阿绫,“你太大意了吧,王岚快要拐走他了,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凌波绫回过头,看到凌啸的一张臭脸瞬间对她绽开了笑容。 “……呵呵,真的有人拐的走他吗?”她笑眯眯的摘了片叶子,“要对他保持信任啊,而且呢,我想这世界上除了我,大概没有人会忍受的了他吧。” 很久以前,她接触到凌啸的内心。 他对她全无保留的敞开,而她吃了一惊,因为那里太荒芜,也太凉薄了,他只容的下他和她两个人。 从小到大,他学什么都快,别人不能理解的事,他好像看一遍就懂了。 太过方便的人生,小时候可能还没有觉出来,随着长大,却让他越来越不喜欢群体生活。这些出格的心智,让他在同龄人中间鹤立鸡群。 其实他上辈子就因为校园冷暴力而变得孤僻,这辈子即使有她在旁边,拉着他进入她的朋友圈,经常陪伴他,但他还是戏剧般的变成了和上辈子一样冷寂的人。 这或许是他的天性。但是这样活下去,不是好像一具行尸走肉吗? 他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也就代表着不让任何人接近他。他固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甘愿忍受空泛的寂寞。 她很想要告诉他,这个世界很大。 他也可以交许多朋友,他的社交圈不能只围绕着她,他还有更广阔的地界去发挥他的才能。 她真的怕有一天她累了,不再往前走,他也只会停滞不前。 现在她拼命的往前冲,他才会为了捉住她用尽全力。 “真是自恋。”文清气喘吁吁的被文秀拉着走,“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要找王岚?” “因为她拿得起放得下嘛,这种个性我太喜欢了。”凌波绫朝后面两人挥了挥手,“而且”她伸了下懒腰,“我很自信他不会被人抢走。”这样说着,她迎向了好不容易追上大部队的两人,被凌啸扣住了手。 王岚笑着拍了下她的肩,完全想通了,爽利的调侃道,“真是忠实的男友啊。” 其他人挤眉弄眼,倒是识相的快步离开了,她有些好奇,“怎么了?” “绫绫为什么会喜欢我?”总觉得,有点在意。 “哈?”看着一脸“好想知道”的凌啸,凌波绫有点好笑。 “其实最开始很讨厌你啊,”看着神情瞬间低落的他,她笑着在他手心里挠了一下,“真是幼稚,对小时候的我来说,妈妈是绝对不能让步的。” 她摇摇他的手臂,眼睛里亮亮的闪出了光芒,“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看着他越拧越紧的眉头,她浑不在意的松开手,面朝他倒着走路。 “好像就是莫名其妙的,想到你就会有点心烦意乱,觉得又讨厌又喜欢,烦躁又好笑,总之就是,变得一点都不像我。”她的表情也丰富极了,时而拧眉,时而欢喜。 “唉呀,”她有点无奈,“真是好讨厌啊,这种喜欢貌似还收不回来,现在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好愁人。” 他静静的听着,耳朵慢慢泛起了红,然后顿住了脚步,“我也是啊。” “什么?” “越来越多,收不回来了。”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绫绫了。” “干嘛呀!”她受惊似的跳了起来,转身往上面跑去,“你,你走的太慢了,我去追她们。” 疾行了几步,她才敢捂住自己的脸,手下一片烫热感。 他也追了上来,脸微红的握住她的手。 她轻轻的说,“我讨厌你。”我喜欢你。 “嗯。”他含着笑意回望,“讨厌我一个人就够了。”也只喜欢我一个人。 “我好受不了他们唉,爬个山要这么慢么?”林宝晴不耐烦的在山顶转来转去,指向了后面两个穿长袖戴大檐帽子的两人,“他们比我们晚出发都到了,那两个人在哪里啊?” 听到说话的刘仪整个僵硬了一下,“都是你,穿这样太奇怪了!” 王海亮已经听不到了,他满脸通红的望着前方,呆呆的呵呵笑起来。 ……好想摔桌,妈蛋,当初就不应该听他的话留下来!结果就是为了泡妹纸把他从安逸的家里拉出来喂蚊子! 绝对不要同情一个见色忘友的家伙,专业卖队友一百年! 凌波绫和凌啸姗姗来迟,刚好是午饭时间,于是提议一起吃山顶的农家乐。 劳山虽然是开发的景点,但山顶上原本就有住户,于是住户往门口摆了两张桌,竖了块简陋的“炒菜”纸牌,就成了农家乐。 几人点了两荤三素,爬山累瘫的几人吃的酣畅淋淳,连饭都特别香,买单的林宝晴很自然的拿出钱包,“我请好了。” 凌波绫赶紧按住,一边猛踩凌啸的脚,他倒很快反应过来,“我买。” 林宝晴一听,瞬间对他顺眼很多,“很主动嘛。” 另外几个女孩接连颔首,吃人嘴软么。 而另一桌刘仪饥肠辘辘的啃着饭,和王海亮争夺着最后一株青菜,“都是你说你来安排,结果我一点钱也没带,刚刚硬是买外套和帽子,弄得我们两个人只能吃一碗青菜!你不让我我就去和那几个人拼桌!” 王海亮立马放弃,“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考虑不周。” “做你兄弟真是没有好下场。”刘仪吃完青菜,“第一次知道饭这么好吃。” 王海亮眼巴巴的看着他,“你吃完了吧?” 看他点头,王海亮才把那剩下的一点青菜汤汁浇到饭里,很快吃了个精光,“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一天。”他捂着肚子,“好辛酸……” 几个人往观瀑点走了几步路,耳朵早就听到轰隆的瀑布响,周身也莫名有些冰凉感。 看到双瀑,不由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即使在瀑下留影,都要感觉到后背沁冷的水气。 凌波绫拍完照后站在护栏处,这里相当于八百米的高空,触目都是层峦叠嶂,感觉呼吸到的空气都格外新鲜,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这里还没有以后拥挤的人潮,山顶上也只有他们几个人,所以她把手围成喇叭状,好玩的望向凌啸,大声的吼道,“你好吗?”奇妙的回声好像在回答着她,“好吗,吗……” 上一辈子的凌啸,你好吗? 她望着他继续喊道,“对不起!” 对不起,曾经那样伤害你。我有太多错想弥补,太多的遗憾,没来得及告诉你。 凌啸扣住了她的手,似乎察觉到了她内心的某些变化。 他对着山谷,学着她的样子,也放声的喊道,“我很好!” 只要她在身边,她对他好,他便满足了。 他望着她,“谢谢你!” 谢谢你,也喜欢我。 两人互相对视着微笑,后面看的人都有点麻。 “真是好腻歪。”林宝晴不感兴趣的耸肩,“快走,别忘了要漂流。” 下山可比上山快多了,等到山腰处,便看到了几条皮滑艇栓在一块大石上,一个工作人员很是热情的从收费处探出头,“来玩漂流?” “是啊。”文清立刻应了。 “那你们等下是想玩全翻、半翻还是不翻?” “什么意思啊?”林宝晴来劲了。 “你们等下坐这个有三条支流可以下,一个有点陡,会翻船,但是很好玩。一个平稳一点,水量较大,有一半几率会翻,另一个就是平平安安的,不会翻。” “当然是全翻了!”林宝晴举起双手,“等下我们都换泳衣穿在里面,啊,好好玩!” 53、53 凌波绫之前说过不会让凌啸跟她们一起玩,所以扫了他一眼,他意会的点了下头,“我选不翻的船。” 反正他也没有带换洗的衣物,也不乐意和她们一起打水仗。 女孩们一听,都乐的开怀,约好了一艘坐两人,一艘坐三人,就一起去了更衣室。 刘仪和王海亮此时也紧随其后,听了解释才想起山脚下没买换洗的衣服。 “我们也选不翻。”在王海亮做出决定之前,刘仪先下手为强,不再理会王海亮晴天霹雳一样的脸。开玩笑,要跟妹纸玩湿身诱惑也要看有没有资本啊。 凌啸深深凝望了两人一眼,现在人少,放的也是小船,一船最多可以坐三个人,也就是说,他们应该会排在一起出发。 更衣室离的近,女孩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自然也清晰可闻。 “林宝晴,你这样穿出去吗?”文秀忍不住摸了一把,“呀,好像豆腐,又软又滑。” “当然了,这么好身材凭什么不穿!”林宝晴骄傲的扣起桃红的肩带,比基尼鲜艳的颜色,更衬得雪肤撩人,前凸后翘。 她是童颜巨乳的代表,虽然脸是小清新,却有36d的胸,看着胸前深深的沟壑,连她自己都要感叹,想她原来胖的时候有e,不过现在减到d也不错了,“唉,太完美了。” 王海亮听出了声音,忍不住望过去,却被凌啸杀人一般的眼神扫过,只好把头又缩回去。 文秀和文清是很保守的连体泳衣,颜色选的是一蓝一紫,两人是双胞胎,身材也高度一致的胸口略平,倒也有32b,但胜在四肢纤长,穿上泳衣也漂亮的很。 王岚是梨形身材,上窄下丰,胸虽只有a,却胜在比例极佳,小麦色的皮肤配上柠黄的比基尼,莫名便有些性、感的美。 凌波绫脱下衣物,胸口宛如扣了两个小碟,实在令人心酸。 林宝晴拈起两套泳衣,比较一番还是递给她比基尼,“我觉得吧,你应该穿女人一点。” 凌波绫无奈的穿上,王岚不禁捂脸,“为什么感觉像儿童泳衣?” 文清一脸感觉不好的表情,“不,你不觉得,其实她上身不穿可以冒充男人吗?” 凌波绫却洒脱一笑,对这些人浑不在意,“你们这群不懂时尚的人,不知道平胸才是真fashion吗?” 然后伸出了禄山之爪,摸了下林宝晴,“哇哦,真是又软又弹又q。” “讨厌啦!”林宝晴红着脸打下她的手,“阿绫好色。” “哪有,我自己都摸不到呢。”她捊了下自己的胸,一脸纯良,“你看,连沟都没有。” 。。。凌啸到底是怎么忍受她的! 凌啸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不禁绯红着脸,在脑海里又回放了遍,身体也不免有些燥热。 “船好了,你们跟我来。”工作人员招呼几声,三个男生便颇不甘心的坐上了不翻的船。 几个女孩此时算是全员换好了,想到外头还有几个大男人,便又套回薄外套,将换洗的衣物套了好几个塑料袋,才放心的出去。 工作人员刚松开绳子,女孩们就出来了。 凌啸看到凌波绫只在头上扣了顶遮阳帽,外面套了件滑溜的白衬衫,堪堪遮到腿根处,露出笔直白滑的腿,当下瞪向了和他同船的另两人,压的他们愣是不敢往那头直视,才脸色难看的又转回视线,暗自恼恨,不应该答应让她来的。 凌啸莫名的后悔,好像自己的珍宝被人看到了一样。 “好啦,这是全翻的船,放心,水很浅,成人站起来就到胸口,不过出于工作职责,你们要救身衣吗?” “不要!”女孩们皆举起手,欢声笑起来,“快点松绳吧。”她们催促起来。 “好啦,那就做好准备喽。” 全翻的上船点都和凌啸他们不一样,水流稍急,工作人员松了绳,两艘船便飞快的顺流而下。 “哇哦!”女孩们一边尖叫一边吃吃的笑,顺便拘了水,不忘给旁边的船来一捧两捧。 “阿绫看招!”文秀和文清坐一船,此时两人同时捧了水,只可惜连船都没碰到。 “哈哈,你们太弱啦!”她把帽子摘了下来,飞速撩水泼向两人,哗啦一声,那怪力瞬间起了最大的作用,使两姐妹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林宝晴趁机把冰凉的水泼到她身上,她身上的白衬衫立马变成透明,惹得她哇哇大叫,“相煎何太急啊!” 那边王岚也拘了一捧送给她,朝她眨了下眼,“不谢不谢。” 她捊起袖子,“好哇,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你们死定了!” 几人顿时陷入一片混战,欢声笑语,响彻云霄。 凌啸他们的船实在平缓,虽然和她们是不同的支流,中间也有几片树林做隔断,但时常能听到那些开怀的笑声,也足够他们浮想联翩的了。 王海亮好不容易看到终点,心中忍不住激动,“哇,快到了。”这意味着什么!她们也要来了! 凌啸淡定的看了看两人,虽然早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但还是对他们的“行动”感到万分的失望。 完全没有体现他们的价值嘛,一点都不知道要引开林宝晴她们吗? 而那头女孩们会遇到三处类似激流勇进的流段,前两处较缓,最后一处落差较高,船落就会翻转,很是刺激。 “哇,要来了!”五人屏息坐在船上,全身已经湿透了。 小船因河流的冲击力先涌上高处,再直直往下,她们的一颗心也提在高处,再重重落下。 “啊!” “呯!” 尖笑声中,五个人依次落到水中,小船也翻了个个。 看着各自落入水中的窘样,她们再次欢声笑了起来,索性脱了湿的不能再穿的外套,在水中戏耍起来。 男生的船正要临岸,远远便看到几抹亮色,王海亮不禁喜上眉梢,连连探头。 凌啸看他不爽,再看林宝晴当先游了过来,眉尖一挑,就把他踢到了水里。 刘仪本来要搭把手把人捞起来,却看到凌啸朝王海亮扬起眉,“喊救命。” “哎?”咽了几口水,他秒懂了,立刻在水里胡乱的扑腾起来,“救命!”他大声喊道,“我不会游泳!” 这片水域大约两米,也是新开发,景区还没有周全的考虑到会不会淹人的问题。 凌啸袖手旁观,见刘仪谴责的眼光往他身上扫,淡淡的答,“你会游吗,我不会。” 眼见着林宝晴哗啦啦的游过来了,他眼角余光也瞟到凌波绫飞速的蝶泳游了过来,看她的速度,居然比林宝晴要快多了。 他当下眼眸一黑,自己歪了下,也落到水里。 “救命!” 。。。独自留在船上的刘仪忽然好想摔桌! 凌波绫一看凌啸也落水了,当下游的更加奋力,凌啸被她从水里搂住了,忍不住缠到她的腰上。 等她把他带到岸上,便看他脸色惨白,双目微闭,连忙按了几下他的肚子,他吐出几口水,仍然没醒。 那边林宝晴也把王海亮捞了上来,可怜他被巨大的胸脯压了会,也是昏了过去。 凌波绫挠了下头,人工呼吸吗? 没学过啊。 她四下张望,自然看到了刘仪,“你好,你会做人工呼吸吗?” 刘仪迟疑的点了下头,她开心的道,“那你过来一下。” 凌啸本来就是装晕,当下便搂住了她的脖子,按着她的脸,“咦,你醒着……唔。” 唇齿被他轻轻撬开,舌头相抵的热吻了通,他才放开了她,“还想找别人吗?”他淡淡的开口,语气中有些薄怒,看她尚穿着清凉的泳衣,飞快的解了外衣替她披上,毫不留情的轻骂,“笨蛋!” 凌波绫愣了下,随即失笑。 那头刘仪悲催的被叫去替王海亮人工呼吸。 王海亮醒来知道这个真相后,悲伤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抓住刘仪的肩膀猛晃,“我的初吻,把我的初吻还给我……” 这样看来,刘仪其实是少男的初恋和初吻杀手嘛。 刘仪表示,虽然他也丢掉了自己的初吻,但他惊鸿一瞥看到凌波绫和林宝晴的泳装,还可以回味良久,嗯,各有风味的说。 女孩哗啦啦的出水,简单的冲洗之后就换回自己的衣服。 林宝晴拧着眉有些奇怪,“总觉得那两个人有点眼熟啊。” 不怪她,摘掉眼镜的王海亮,其实还挺清秀的。而刘仪,由始至终,都没有摘下那顶帽子。 凌波绫神经大条的挥手,“大概他们是大众脸,看着就眼熟呗。” 林宝晴瞬间便放下了纠结,“有可能哦。” 那边凌啸和王海亮都湿着衣服,倒也是有舍有得。 凌啸和凌波绫晚上一起坐公车回家,还在说笑着,凌波绫不经意的往窗外瞄了一眼,瞬间变了脸色,手也不自禁扒到了窗户上。 凌啸循着她的眼睛望去,却是一个正在车站等车的年轻人,五官平淡,文质彬彬。 “我是要结婚的人!”上辈子爆炸前,她曾经那样想过。 此时,结婚对象出现了! 凌啸闭了下眼睛,睁开的时候,内里已经是一片暗色。 54、54 回家之后,凌啸就开始咳嗽。 “你没事吧?”凌波绫找出了药,“之前还中暑,现在感冒,你最近身体好差啊,还说最近在锻炼。”一脸的嫌弃。 凌母赶紧倒了开水递给凌啸,“中暑,你们今天是去哪里了?” “我们去漂流啦。” 凌母听了,也只是嘱咐两人再去洗个热水澡,生怕外头的水洗了也不干净。 两人收拾好刚好可以吃晚饭,凌父和凌母吃完便一道出去散步了,凌波绫试了下凌啸的头,还有些烫。 “你等我一下吧。”她很是积极的下楼去买退热贴,而他恹恹的坐在沙发上,一个个频道换过去,虽然她表现如常,但他总是会不受控制的想起她之前看另一个人的眼神。 带着怀念和感激,欢喜又好像有些依恋的眼神。 绝对,不是她的朋友,不然以她的坦荡程度,早就对那人打招呼了,但她只是马上调转了视线朝他傻笑! 凌啸的脸冷的快要结冰,莫名就非常的在意。 凌波绫在药店里买好退热贴,跑出门的时候和人撞了一下,因为速度太快,手上的东西洒了一地。 “啊,对不起!”她捡起东西,又匆匆忙忙的往前跑。 “哎?”忽然顿住,回头,真是缘份,居然又遇到了。 不过一想起家里还有人在等她,她把手塞到口袋里,再次加快速度往前奔跑。 留在原地的陈维怔了一下,“跑的好快。” 凌波绫迅速的打开门,客厅的电视机还在放着广告,凌啸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 “我回来啦,怎么样,有没有很严重?”她换了一只拖鞋,另一只不知道去了哪里,又没有耐心去找,只好跳着往前。 “凌啸、凌啸?”以为他不搭理她,她咋咋乎乎的又叫起来,绕过沙发,声音忽然放轻,他还保持着坐姿,却睡着了。 替他贴上退热贴,她坐在他的身边,却看到他的表情皱成一团。 “睡觉还皱眉啊。”她轻轻的笑叹着,然后用手按平眉心的褶皱。 “绫绫?”他迷糊的睁开眼睛,然后把头凑了过来,靠在了她的肩上。 她忍不住摸了下他柔软的发顶,他每次生病的时候,总会露出那种不安的脆弱来,明明,她很想给他安全感啊。 凌父凌母回来之后,他又稍清醒了些,自己回房间睡了。 凌波绫看到他房间里的电脑,索性打开了和齐珂网聊了会。 零拨零:在忙吗? 我是阿珂:还好啊,适应良好,我最近有拍杂志的照片,到时候出来寄给你哦。 零:阿珂好棒!那短期会回国吗? 珂:回不来呢,我很想你,和凌啸怎么样了? 零:哈哈,就那样喽,我今天还遇上了故人。 珂:呵,你喜欢过他? 零:哎?为什么这么说。 珂:嘛,猜的,不然你直接说朋友就好了。 零:。。。 珂:那你更喜欢哪个,抛弃凌啸也无所谓,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零:。。。太坏了,他会哭的。 珂:他从来没在我们面前哭过,还挺想看呢。 齐珂绝对是变坏了吧。 以前她可不会这样! 凌波绫愉快的结束对话,转了脖子,看到规矩睡着的凌啸。 她替他拉好被子,在他额前印了一个吻,很轻的说了声“晚安。” 晚上在床上躺好,却又有些睡不着。 以前的事乱七八糟的涌了上来,她揉着头,看到窗边被风吹的一荡一荡的纱帘。 忽然就想起了,那时候凌母去世之后的场景。 凌啸的生母当时生病没有钱治,凌父当时发下宏愿要赚很多钱。但当凌母得了癌症之后,似乎再多的钱也没有用处。 凌父深觉自己的奋斗好像没有意义,精神也有点恍惚,办完凌母的后事,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猝然昏倒,扯落了纱帘。 送到医院确诊出凌父中风,左半边脖子以下的身体完全动不了,大脑却思路清晰,还会说些简短的话。 他说,他很担心凌啸。 凌波绫看着原先还保养良好,却在这几天头发花白,憔悴了许多,只觉得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那时候凌啸切断了所有的通迅渠道,她没能联系到他。 她一下子孤立无援,遇到了做医生的陈维。 她那时大约太优秀,遇到的男人都说和她结婚压力太大,她还以为自己会独身一辈子。 “你对你爸爸很用心啊。”他打开病历本,一脸的严肃。 “不用那么坚强也可以,你是女人啊。”急救之后,他体贴的递给她一杯热水,示意她放松。 “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是陈维,请问你是……”他朝她伸出右手,第一次摘下了口罩。 “照顾病人是我的职责,不过我的确对你爸挺关心的,你知道原因吧?”他笑着露出八颗牙齿,对她眨了下眼睛。 “要不要试试做我女朋友看,我年纪也大了,当然是以结婚为目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在她请他吃饭之后,他在散步的时候这样问她。 “凌波绫,嫁给我!”他打开丝绒的盒子,里面是一颗铂金戒指。 她坐在床沿,笑着抹掉了眼泪,“哎呀,怎么哭了。” 她曾经,很依赖陈维,因为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尽管到最后也没有喜欢上他,但她就是知道,如果和他结婚,自己一定会幸福的。 在照顾继父,有时感到撑不下去的时候,是陈维一直在安慰她。 继父去世后,还是他帮忙张罗的后事。 他非常可靠,好像有他在,她不用动脑筋也可以,他都会替她安排妥当。 “我要去美国找我的弟弟凌啸。”她笑着跟他说了这句话。 “好啊,那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就结婚。”他举起无名指,已经戴上了标示“已婚”的戒指。 “即使我把财产都还他,我变成穷光蛋吗?”她故意问道。 “你不相信我一个人工作也可以养活你吗?”他朝她眨眼,“放心吧。” “我要走了。”那时潇洒的朝他挥手,只以为很快就可以回国的。 “我等你。”他也挥手,一脸的笑意。 要是他知道再也等不到她了,会怎么样啊? 真是完蛋啊,脸上的眼泪越发汹涌,她微微闭起眼睛,眼前又浮现出凌啸的脸来。 啊,又给忘记了,这些事现在还没有发生,她和陈维现在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凌啸第二天就退了热度,打开电脑就发现有昨天她登陆的痕迹。 她的密码太简单,很容易就可以破译。 点开了聊天记录,他的脸攸的沉了下来。 那个家伙,到底是谁! 绫绫,会被抢走吗…… 眼眸里的黑影慢慢沉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绫绫,我真的,好想把你弄坏呢。” 55、55 凌父在最近因资金周转的问题,终于决定要卖老宅。 想着凌啸身体还没好全,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凌母就只问了凌波绫,“就是你们小时候住的房子,要回去看看吗?”凌母笑道,“虽然房子挺小,但我还记得你以前挺喜欢去旁边的公园玩呢。啊,住在那里是我们最困难的几年,但现在想想,其实人不论在哪个环境都可以生存。” 即使现在买的房子再大,一到晚上,真正所需也不过一张睡榻。 凌波绫很快就想起来了,很感兴趣的说道,“我倒是挺想去看看呢。” 凌父没空,是凌母和她两个人去处理的。 面积实在很小,她走进自己和凌啸的房间,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窗户,忽然便有些好笑。小时候总是觉得这窗户很高,一到下雨天,都是她或凌啸搬着板凳去关窗户。 她仰起头,踮脚跳了一下,轻松就够到了天花板。 原来有这么矮么?她还记得,有一年她学会了怎么折千纸鹤和许愿星,为了挂在天花板上,搬了梳妆台才能勉强够到,那时凌啸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好像很怕她一个站不稳就会掉下来。 “阿绫?”凌母的声音传来,好像有些遥远。 她进到主卧,凌母从柜子里拎出一件被虫蛀了的羊毛毯。 她想起凌母很久以前在衣柜里翻出黑领的大衣,用黑色的毛刷珍惜的刷去粘在上面的毛球,然后眯着眼对好奇的她和凌啸说道,“这是妈妈最值钱的衣服。” 这件大衣在她上辈子大二的时候被虫蛀了好几个洞,而凌父买了好几件大衣送给凌母。 凌母拉开防尘布,下面的缝纫机似乎还完好无损。 “阿绫,你还记得这个吗?” “我记得啊。”她将脚踩到下面的踏板上,转了转上面的滚筒,侧耳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小时候,这曾经是她和凌啸的玩具。 凌母还曾经拍着缝纫机说,“这还是我结婚时候的嫁妆呢。” 凌啸好奇的摸了摸,觉得踩脚好玩极了,“妈妈,那时候结婚是什么样啊?” “那时候?结婚要‘老三样’,就是自行车、电视机和缝纫机。” “那怎么接新娘子?”她也很好奇。 “我那时候坐的就是自行车后座,那时候买辆小轿车比房子还要贵,谁会想到,有一天小轿车会变得到处都是。” 她想起上辈子的某天晚上,凌父忽然有空也有了兴致,说要讲故事给他们听。 西游记讲到孙猴子拜师那一段,她和凌啸越听越兴奋,没有办法睡觉。 “好了,你们可以睡觉了。” “我们还要讲故事。”凌啸难得没有听话。 “那你们讲,我听。”凌父笑着替他们拉好被子,“讲吧。” “我们不要讲故事,我们要听故事。”她也跟着着急。 “哈哈,你看,你们自己不要讲故事,所以都睡吧。”凌父关好门,留下两个郁闷的小孩,一直想着下面会发生什么故事。 只是凌父,再没有空说起下面的故事。 她的后背靠到了门上,无数的记忆接连的涌现,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相互交错,到了后面,她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 只是每段记忆,似乎都有凌啸的影子。 他们一家人在凌父和凌母再婚时有拍过一张合影。 已经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只记得这张照片里,凌父和凌母并排坐着,而她依偎在凌母怀里,一脸的警惕,而凌啸望着镜头,很浅的露出微笑。 忽然间的,便有点想他。 凌母和凌波绫一样,在这个房子里,有了太多的回忆,但人总是往前看的。 和买房的人签好了合同,凌母找来一个阿姨,让她把里面的东西都当做垃圾处理。 “不会舍不得吗?”她问妈妈,“总感觉,有些很重要。” 凌母笑了一下,“阿绫,你要知道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以前的东西再舍不得,过时就要丢掉。” “我想去公园看一下。”看到凌母点头,她把手插到了口袋里,信步就走到了公园。 没过一会儿,“妈妈?”凌啸微喘着气,也到了老宅,“绫绫在哪里?” “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了吗?”凌母吃了一惊,“你怎么过来的?” “我已经好多了,打车来的,绫绫不在吗?” “哦,她在下面的公园呢,你去找她吧,这里灰尘太大了。”凌母并未发觉什么,只是觉得凌啸的脸还有些红,应该感冒还没好全。 凌波绫此时走在公园里,心情还不赖。 上辈子她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荡秋千不用别人推,自己也可以荡的很高。 咦,秋千架原来这么小么? 她试着想坐下去,结果……屁股卡了一下,果然是儿童座,成人还是太勉强了。 “哎……”她丢脸的站起身,左右看了眼,没有人看见吧。 “噗!”她听到有人忍笑的声音,转了下头,就发现了目标。 那人讶了一声,“啊,昨天我和你在药店门前碰到过呢。” 居然是陈维,她不好意思的打了个招呼,“哈哈,你好,你是住在这附近吗?” “是啊,不过我快要搬家了,小时候很喜欢在这里玩呢。” “唉?”看着他露出怀念的眼神,她轻笑了一下,往旁边指了指,“那你有吃过这棵树上的桑椹吗?” “吃过啊,很甜呢,以前我老是在这里玩。”他比划了下,“那棵树挺好爬的……” 她愣了一下。 忽然就想起,她上辈子和陈维说过,她小时候心情不好,在这个公园遇到一个小男孩教会她怎么爬树,那时候他只是神秘的笑了一下,然后搂了下她的肩,“其实我们挺有缘的。” 具体怎么有缘,他一直没有说清楚。 原来是他吗?但是这辈子,她跟凌啸相处愉快,已经错过那个小男孩了吧。 “我们还挺有缘呢。”陈维笑着朝她伸出手,“我叫陈维,你叫什么名字?” 她也笑着回握了他的手,“凌波绫,我叫凌波绫。” 凌啸原本急促的脚步,在看到熟悉的身影后缓了下来,他的表情阴郁而冷漠,双眼好似冰刀一般射向了那两个人,有一股磅礴的杀意,自他的心底开始蔓延。 脑海里有太多的声音在尖啸。 “又是他啊! 绫绫,你有什么事在瞒我! 你真的喜欢他么? 当然,即使是喜欢过,我也绝对不会允许! 如果你抛弃我的话,什么东西都变得……” 他敛了眸,唇边挑起讥讽的笑意。 “无所谓了。” 56、56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总是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 为什么,会感到孤独? 因为,即使是最最亲密的人,还是不可能完全理解对方的想法。 出于自我保护,也会把柔软的内心包裹严实,掩盖了各种丑恶和肮脏,只露出光明可亲的头脸。 人都是,为其他人活下去的吧,所以也只表露出惹人喜爱的一面。 父母总是在告诉你他们认为是对的事情,从小开始,往往都会说,“我喜欢乖巧的孩子,你这样我不喜欢哦。” 朋友或恋人亦是如此,“我最喜欢你……这一点了。”所以,只要你保持下去,我们的关系还可以继续下去。 凌啸知道,即使是绫绫,有时候也不能接受真实的他。 “这是我的**。”绫绫曾经对他说过,“不要再窥探我,我们要互相保持空间。” “我有交友的权利,我可以带你一起见朋友,但你不能要求我不去见他们。” “凌啸,我喜欢的是你啊,有自信一点。” “不要老是跟着我,不要经常怀疑我,你要相信你的魅力,也要相信我不是容易变心的人啊。” 绫绫她,其实也没有试图了解过他吧。 即使是她做出的要求,他表面做出承诺,却连一个都不会执行。 只是没有办法,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总觉得如果见不到她,人生都没有什么乐趣了。 “凌啸!”凌波绫看到了他,和陈维告别之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他面前。 “他是谁?”他很淡的问道。 “啊,小时候教过我怎么爬树呢。”她笑着回答道。 “你……在说谎。”插在口袋的手微微攥紧,“你什么时候学过爬树?” “就是跟朋友出来玩的某天啊。”她感慨的笑着,“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 “呵,”他冷冰冰的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你昨天也看到他了吧,你早就认出他了。” “啊……”她顿住,“你怎么了?” “你在骗我!”他郁郁的低声说道,“为什么,你喜欢他吗?” “不是的,他曾经帮过我,但他已经忘记了,我喜欢的只有你!”她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臂,“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是么?”他微微侧脸,凑到了她的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可是我,不相信你了!” “但我,不会伤害绫绫的,”他轻轻拨过她耳际的软发,“所以,我让他消失好了。” “凌啸,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她揪住了他的衣物下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他抿直了唇线,扯开了她的手,很深的凝望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她的视线。 凌波绫看着他孤觉的背影,头一次升上了无力和挫败的感觉。 凌母此时走了过来,“怎么了,吵架了?” 她摇头,“不知道怎么说。” “先回家吧。”凌母开车,载她到楼下的时候忽然想起要购物,“要和我一起逛商场吗?” “妈妈,我有点累。”她心情不佳的下车,走上楼的时候脚步虚浮,差点踩了空档。 “你没事吧?”后面有人扶了她一把。 “谢谢,今天精神有点差。”她感激的朝他笑了笑。 “你真的没事吗?”他温和的笑道,“你住几楼,我送你到家里?” 真是个好人啊,她这样想着,一边和他聊了几句,很快就到家了,“谢谢你,我到了。” “再见。”他朝她挥手,见她关门之后,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完成了。” *** “其实绫绫你,一直希望改变我吧。”他说。 她的眼皮有些沉,好像太累了,一点都睁不开眼睛。 “为了绫绫,我伪装着正常,但是我,大概已经疯掉了。”他平淡的说着。 她听到了,刀具切割的声音。手无意识的想要收紧,却发现手和脚都沉重的动弹不了。 “你喜欢真正的我,还是伪装出来的我?”他的手抚到了她的脸上,好像带有一股温热的咸腥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她的思绪昏昏沉沉的,却无意识的想要反驳他。 “我可是,不管绫绫什么样子,都喜欢你啊。”他的吻落到了她的唇上,很轻柔,却让她感觉到一丝危险感,她吃力的抬起了眼皮,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重重镣铐在一张椅子上。 “我以前就想过,绫绫太会跑了,把绫绫绑在我身边就好了,最好把你的腿也折断。但是我,很舍不得呢。”他依恋的将头倚靠在她的颈边,“绫绫你,每次都喜欢说起别人呢,所以绫绫,不用说话也可以。” 她惊讶的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他平静的吻了下她的手,“不要担心,对身体健康没有影响。” “绫绫,你是真的喜欢他吗?”他举起了手,血淋淋的托起了一个东西,“就算是……他变成了这样也没有关系吧?” 那是…… 她惊的从床上坐起,满头冷汗的冲到他的房间,“我,我梦到你!” “梦到我什么呢?”他从电脑前抬起了脸,她也惊恐的看到,他电脑的桌面上所有关于陈维的资料,他还在写着文本。 “这是……”她夺过他的鼠标翻看,居然是,让陈维消失的各种办法,他的心思太过慎密,有些甚至不留任何痕迹。 他是这样的聪明,利用陈维的人际关系网络,通过日趋发达的网络途径,结合人性里的贪欲,便可以操纵他人辅就一场场环环相扣、借刀杀人的局。 他可以手不染血,却主宰一个人的生命。 她死死的看着他,他的脸上有嘲讽的冷意,有冷漠的傲慢,唯独没有一点玩弄他人生命的内疚感。 这样的凌啸,让她觉得太陌生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轻轻的拥住他,“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要相信我。” 他微闭着眼睛,指端触到了她眼角的泪水,“那么,你是在害怕我吗?” “我只是被梦吓到了。”她搂着他,身体还在微微的轻颤。 “哈?是么?”他表情冷淡的拍抚了下她的背。 唇角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挑起了冷酷的弧度。 那个心理暗示,虽然十分昂贵,效果却好的出奇。 他左手关掉了正在编辑的文本,虽然她梦的是假的,但他的确想到了无数个让陈维消失的方法,这个文本只写了27种。 57、57 凌波绫也只是被梦魇住了,等到她清醒过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怎么会梦到这么诡诞的梦境? 因此她的眼泪落下来才没有多久,她就脸色不善的,迅猛的揪起了凌啸的衣领,“这是怎么回事?” 凌啸顿了下,一脸的平淡,“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眯起了眼睛,松了下拳头,“凌啸,你真的不适合说谎。” 他自顾自转移了视线。 她挑起了灿烂的笑容来,“你真的是找揍啊。”真是,好生气。 她握着拳,很轻松就把他提溜起来,虎虎生风的揍了他一顿,他一声都没有叫出声来,她最后眯起眼睛把他甩到地上,淡淡的拿脚踩了下他的脸,“凌啸,你还不了解我吗?” 看着他一脸的面无表情,她接着俯低身体,揪住了他的脸,迫使他做出嘴角上扬的表情,“我说过的,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这些歪心思吧?” 温柔以待什么的,对他而言,完全就不起作用。 只会让他更得寸进尺而已,真是伤脑筋,明明想要好好对待他来着,每次都被弄得这么火大的出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转身想离开的时候被他抱住了脚,“不要离开我啊,”他低低的说道,“我只是想留下你。” “但你做的事,只会让我想逃离你。”她毫不在意的踢开他,看到他有些失落的表情,俯身在他脸上印了一吻,然后利落的起身,“我说你啊,现在还只是想着独占我这种念头,让我很烦躁啊。” 她打开他的房间门,“不要去想我会离开你这种无聊的事,当初决定喜欢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放我走了,”她回头,“我已经有觉悟要跟你耗一辈子,你还在瞎想什么鬼东西!” 他怔怔的捂过被她亲吻的脸颊,垂眸轻笑了一下,“真是个……坏女人啊。” 而关门之后,她靠在门上,低低骂了一声,“蠢东西!” 永远都在测试,她的底线是什么。 躺在了床上,她忍不住拨通了越洋电话。 齐珂的声音有些沙哑,美国那边还是凌晨7点,“怎么了?” “我快要被凌啸烦死了。”她轻轻的抱怨,“唉,恋爱真是烦人。” “呵,”齐珂的声音有些清透,“男女之间,本来就是互相有好感的暧昧时期最美好了,不必忍耐对方的缺点,只看得到双方好的一面。我之前帮你争取了三年,你也不该这么快答应他,吊他几个月也好。” “他的独占欲太强,什么时候才能理解,我是**的人,不是属于他个人的东西。”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又有些气恼了,“今天没收住手,又揍他了。” 齐珂嘻笑,“唉呀,这样可不行呢,恋爱就是让人放松和快乐的,婚姻才是老让你烦恼和生气,你现在好好享受恋爱就好了,他让你不开心就把他甩掉呗。” 说的好轻松,“那你现在怎么样?” “我么,有好几个孩子跟我处在暧昧期呢。”齐珂微淡的提到,“上次生日收到好多告白,真是头痛。” “哎?”她坐起来,“都拒绝了吗?” “没有一个让我动心,只好告诉他们还是做朋友吧。”齐珂已经习惯送好人卡给别人了。 “那……没有人不甘心吗?”她大笑起来,“哇哦,阿珂真的好受欢迎。” “一般我会问他们‘难道做朋友不开心吗?’嘛,如果做了男朋友,他们绝对会跟凌啸一样吧,其实男生也不会有太多的安全感。”特别是,像她们这样的女孩子,好像有太多的选择。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希望我做到什么地步,”她靠到床上,“我把我的交友圈和他的相叠,把他介绍给朋友,尽量陪着他,但他到现在,遇到我和男生说话还是非常紧张,好像要和他们拼命一样。我已经尽量减少和男闺蜜出门,但即使和女孩们一起聚会,他都要跟来呢。” “是么,果然是凌啸啊!”齐珂歪了下头,找到拖鞋穿上,“恭喜你,居然喜欢了一个棘手的人啊,现在看来也很难甩掉呢。” “我可是在跟你谈心啊,认真一点!”她的手虚虚握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别扭,“我需要帮助。” “但我的经验,可能不适用呢。”齐珂伸了个懒腰,喝下床头柜上的开水,“一般而言,就是越不把他当回事,他就越喜欢你呢,当然,适当的时候,表达一下对他的好感就行了。”最后总结了下,“人大抵都犯贱,不要待他们太好。” 她汗了下,“那你去美国,就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吗?” 齐珂停顿了片刻,“嗯,但是我的喜欢,流失的很快啊,没有一个能坚持一个月。” “总觉得你现在变成一个有魅力的坏女人了。”她哈哈笑开,“但是,女人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讨厌我这样吗?”齐珂的声音微低了下去。 “不会,”她望着窗外,已经深夜,正是一片漆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变。” “我很想你。”齐珂走到客厅,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了温柔的光晕。 “我也是。”两人含着笑意,各自挂断了电话。 女人之间的友谊很微妙。 有时候像火腿片一样薄,有时候又好像很难摧毁。 对齐珂而言,现在对她穷追猛打的男孩或是蕾丝,都是打发时间的玩物,她真的会持久的喜欢某个人吗?她也很怀疑呢。 58、58 暑假过得差不多,凌母接到了电话,挂断之后,她对凌波绫说道,“阿绫,你爷爷没了。” 凌波绫此时才惊觉,原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她的生父同她少有联系,唯有的两次,都是报丧。 城一的小小班已经开课,凌啸听到她要出门几天,什么也没说。 因很少往来,她对爷爷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老人有点凶。 还记得多年以前,她吃饭的时候右手夹了筷子又拿汤勺,被爷爷狠狠的打了下手,“好没规矩!” 这些年爷爷年纪大了,便好像一个老小孩。明明身体强健,却总喜欢去住院,医生和护士面前体壮如牛,一见到儿女,便要大喘气扮虚弱状,总是在叫着,“我不行了。” 凌母说礼节上也要多看看爷爷,反正也近,爷爷每回见到她,倒有了些亲近的意思,“是阿绫啊?过来坐。” 生父接了她去老家,她看到头戴白布的奶奶坐在长条凳上,看到他们来了,招了招手。 “来啦。”奶奶握了下她的手,眼睛望向祠堂里摆的水晶棺,“你去见见吧。” 奶奶一向待小辈亲切,她见过了爷爷的遗容,红着眼睛揽过了奶奶的胳膊,亲亲热热的依偎住,“奶奶,你累吗?” 老人已经看淡了,“早几年我就替他收拾好了,活到了这个年纪也够了。” 有人拉了下她的衣角,她低了头,是一个12岁的男孩,“你是我的姐姐吗?” 她愣了一下,记起来了,他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孩子长得像他母亲,眼睛大,鼻子也挺,脸有些方正,显得很英气。 “我是方亦诚,姐姐叫我小诚就好了。”他一点都不怕生,挤到了她的身边。 “嗯。”她淡淡的笑了笑。 大约独生子女,总是希望有个兄弟姐妹做玩伴,何况是像她这样,很少才会出现的“姐姐”。 但即使她天性热情,她也很难对他表达“姐弟情深”。 方亦诚在她身边玩了会,始终得不到她的回应,也觉得没趣,便跑到他妈妈的身边说着悄悄话。 乡下的规矩是要请道士做几场法事,这一天晚上,生父和其他姑母和叔伯一起守夜,她也跟着,那刺耳的唢呐和铜锣声,让他们通宵没有睡觉。 “人为什么会死呢?”她已经见过许多人的死亡,上天其实在生和死上公平的很,你控制不了自己的出生,也控制不了自己生命的逝去。 她的生父很深的看了她一眼,“因为,你们都要长大,我们就会变老。有人去世,也有人出生。” 这是一个轮回,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打破自然的规则。 即使再舍不得,再难过伤心,过去的都要过去,新的一天又会开始。 “累吗?我送你到家里睡一觉吧。”生父看着她,唇角抿起很深的纹路,“我家就在这附近。” 她着实有些累,但她还是对他说,“可以送我回我自己家吗?” 他大抵是有些伤心,但还是勉强的笑了一下,“那我送你,你休息一下,差不多的时候我再来接你吧?” 明明是两父女,但坐上车之后两相无言,气氛好像比陌生人还要尴尬。 “阿绫,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爸爸。”一直以来,即使她叫他“爸爸”,却从来没有把他真正当做一个父亲,他的家也不会是她的家。 “我的确没有承认你。”她默默的想,“我鄙视你,你软弱的除了向女人动用暴力,什么都做不了。” “你是我的女儿,这是事实。”他平淡的说道,“我一直都在想着你。” 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我上次看到,就想送给你的。” 她接过了,却没有立刻打开。 “打开看看吧,我挑了很久。”这个男人近乎卑微的恳求道,“阿绫,你会喜欢的。” 她打开了包装,里面是一串粉碧玺手链,晶莹剔透的,少有杂质。 忽然便想起,上辈子她让凌母接了她回家,之后她也曾经收到一个包裹,却没有看到寄件人。 “阿绫,不要怨爸爸好吗,爸爸现在改好了,一直都在想你。”他声音微低的说道。 “你明明更喜欢弟弟吧,这些年你也没想过要见我。”她轻轻的关上盒子,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呢,阿绫,不管是你还是小诚,爸爸都喜欢。只是我没什么用,这么多年也只是个送信的,你继父就不一样了,他比我混得好,对你们也好,我要是经常来找你,你跟那头的关系就不会那么好了。”男人苦笑了一下,她侧脸观察他,才发现他变得这样老。 明明比继父还要年轻,但他半边头已经白了,背也有些佝偻,他还开着破旧的红旗车,脸上有着深刻的沧桑。 这是一个不被命运眷顾的男人,他当过工头,做过老师,摆过摊,也办过厂,但他总是穷困落魄。不知什么时候,他从踌躇满志、颇有才干的年轻人变成如今这个样样都不在行的中年人,他好像总是在失败,而他永远搞不懂,为什么命运待他这样残酷。 她的眼泪涌了些上来,却没有流下来。 “爸爸,当初是你放弃了我。”从小到大,你没有来见我几次,这是事实。 “因为我,听到了你在幼儿园说的话。”他的眼睛里也含了泪,“你把你‘爸爸’说的太好了,我没有脸来见你。” 她的眼泪坠了一滴下来,落到了礼品盒上,忽然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想让你哭的。”他说,“你爷爷快走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以后走了,你不来看我怎么办,一起到就很难过。” 他曾经也是和凌母因爱而结合,凌波绫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怎么会不期待? 他还记得把初生的女儿抱在怀里时那一刹那的感动,也记得,她软软的手圈起了他的食指,记得她第一次仰头,第一次爬行,第一次吃手…… 她戴上了手链,“谢谢爸爸。”下车之后,她对那个男人笑着说道,“我以前,真的以为你无所不能。”看着车内浮起笑容的男人,她合上了车门。 其实那时候濡慕的她,并不知道他的失败,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会做。 她回到房间睡觉,梦里面又哭了一会。 她只觉得,自己以前都想错了。 原来,她的父母都在爱着她,只是他们各自选择了不同的方式而已。 “我并不是被抛弃的孩子。”她这样想道,睡梦中都弯起了唇,“我是值得被人喜爱的。”直到此时,她才将内心里那些卑怯抛弃,彻底认同了自己。 那天之后,父女关系说不上特别好,却也达到了融洽的地步。 爷爷的丧事办完之后,凌波绫还有三天的假期。 她晚上和凌啸一起手拉着手,一起在j市那条长长的河堤上散步。 大约是晚风太温柔了,一阵阵的吹拂在两人的脸上身上,只觉万分的清凉舒爽。 “绫绫会一直在我身边吗?”他还在不停的确认着。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她汲着拖鞋,冲着河面张开了双手,然后回头望向了他,“你知道吗,如果把我们的人生按80岁计算,再把一生的时间比做一天,我们现在可是太阳初升的时候。一生也太长啦,我能做什么承诺?只能说,在把你变成彻底的好人之前,我还不会离你。” 据说,男女之间的爱情差异体现在,男人爱的是女人最初的模样,有一天她面目全非,他便离开了。女人想的是如何改变爱上的男人,只要他一天没有改变,爱情就没有结束。 “那么,我大概永远不会变成好人吧。”他揽住了她的肩,在她耳边笑道,“不要放弃改变我,反正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59、番外(刘仪林宝晴和凌波绫) 李思上大学之后,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汪舒静。 因此在她跟随某个学长进入登山社之后,他也紧随其后报名进入了登山社。 她喜欢的学长,有着一身虬然的肌肉,留着长发和络腮胡,虽然看不到五官,但却有十足的男人味。 再看看他,皮包骨似的瘦弱,好像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跑。 “哈?你确定你的对手是他吗?我会替你祈祷的,希望你不要输的太惨。”损友这样说道,“那个大块头唉,你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第一次登山,他跟在汪舒静的身后,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那个,包很重吧,我帮你背吧?” “好啊。”她爽快的答应了,扔给他一个巨沉的背包,却自己跑到学长旁边献着殷勤。 “学长,我帮你拿水壶吧?”她笑眯眯的想解下背包一侧的运动水壶,却被一只大手制止。 “不用了。”学长的声音并不如本人一样粗旷,反而有些温柔。 其实身为登山社的社长,学长背的包是最重的,不仅包括简易的折叠帐篷,还有女同胞们泰半的伙食。 休息时有人偷偷提过那个背包,重的惊人,但学长每回背起,都好像是小菜一碟。他想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汪舒静会喜欢学长了。 因为那是一个像山一样可靠的男人,从来都是默默的承担起责任,也不会抱怨或指责他们这些菜鸟,只会耐心的告诉他们登山的决窍。 “真男人啊!”即使是男同胞,看到学长都忍不住要崇敬。 是的,面对这样一个男人,总好像连嫉妒都升不起来。 “要放弃吗?”好友好几次问他,“怎么看你也打不过学长嘛。” 李思却还是咬唇,坚持去参加社团活动,一次不落。 他想,大概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这个傻子喜欢她,她却没有理会过。 而她的倒追也是那么明显,学长亦没有接受。 那一次,他们花费了两天,总算攀登到山顶,所有人都很兴奋,学长笑了笑,招着他到身边,“有没有话想说?” “什么?”他有些不解。 “我最开始喜欢登山,是因为爬到高处再喊出秘密,也没有人会听见呢。”学长爽朗的笑起来,“青春可是很短的,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怎么都要让她知道,这样才不会遗憾啊。”学长扣紧了帽子,“你以为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吗?” 李思愣了下,快步走到了高处,手握着栏杆,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大声的喊道:“汪舒静,我喜欢你!” 她红着脸,被他吓了一跳,“做我女朋友吧!”他的声音在大山之间回荡,其他的社员都善意的扬起微笑,“答应他吧。” 那天过后,她真的成了他的女朋友。 毕业那年,许多情侣都分手了,他们还在一起。“其实我最开始是为了气学长才和你交往,没想到后来真的喜欢你了。” 他们决定结婚,想邀请学长参加婚礼,李思郑重其事的在请帖上写下了“刘仪”。 婚礼那天学长剃掉了胡子,剪了短发,所有人都惊叹。 “天啊,原来学长的真面目是这样!”她笑道,“而且看起来有点……受唉。” 他也失笑,“就是不知道学长以前一个人在山顶会吼什么。” 刘仪对着新人,笑得开朗。 许多年前,他第一次登上山顶,忽然便想起了某个人,很想要把眼睛里看到的美景分享给她,虽然错过了,却还是很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情。 “我……喜欢你!” 家里有一个一岁多的孩子,简直就好像一个灾难。 林宝晴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不仅是身材反弹到微胖,而且孩子根本就不让你睡觉。 他的精力太旺盛,又会爬会走,总让她忍不住要把他吊起来打屁股。 凌波绫说要来看她,她笑,“你确定吗?” “当然了!” 凌波绫是一个人来的,这让宝晴很奇怪。 “他不来?” “哎呀,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吓到宝宝怎么办,对吧?”她接过宝晴怀里的孩子,捏了下他的小脚丫,“让阿姨摸摸,呦,力气可大了。” 宝宝哈哈的笑了起来,“看吧,你宝宝喜欢我!”她还在高兴,忽然觉得手上热乎乎的,“哎~小家伙,我刚夸你你就拉了” 她抢着替孩子换了尿布,又哄着他入睡,宝晴看她一路井井有条,有些不解,“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生一个?” “他不喜欢喽。”她笑着摇了下头,“自己跑去结扎了,昨天说不想生个孩子来抢我,唉,被他气死,又狠狠打了他一顿,感觉他有时候真的像孩子一样。” 宝晴额前滴了冷汗,“你究竟是怎么和他一起生活这么久的?” “我也想知道。”她大笑起来,“你怎么又变这么胖呀,这肚子,跟你怀了四个月似的。” 宝晴沮丧的垂头,掂了下肚上的肥肉,“都怪补的太过了,他还说我胖胖的也很可爱!你不知道,徐晰慧不一直是我男神吗?我上次想去参加新慧的新闻发布会,他也硬是不让我去,真是烦死了!” “我怎么感觉这是另一种方式的秀恩爱?”她摸了下手臂,“要不要这么肉麻?” “喂,你最近嘴巴好讨厌!”宝晴抱住她,整个人压了上去,“我要压死你!” “你真的好重,翻个身你丈夫不会被压到吗?”她忍着笑意正经的问。 “凌波绫!”结果惨遭“被埋胸”的待遇。 晚间宝晴熄了灯,枕边人就伸出手摸了过来,被她打落,“混蛋,都被你养成猪了!” “有什么关系,你还是美女啊。” “再说一遍~”揪住了他的耳朵,语气都忍不住变得娇气起来。 “在我眼里不管你什么样子都是美女啊。”他吃吃的笑开,抱着终于娶到手的女人,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 “混蛋,你为什么这么会说话!” “这是心里话啦。” 那天晚上,凌啸和凌波绫一起散步回家,他偷偷的问她,“绫绫,你还在生气吗?” “生气啊,但我不想跟你吵架,也不想冷战。”她眯起眼睛凑近了他,拉下了他的脖子,亲吻了他的脸,“我舍不得。” 大概,我真的,还挺爱你的吧。 她面朝着他,俏皮的拉着他的手,倒着走路。 他们都在互相忍耐对方的缺点,然后竭力的包容着对方。 喂,不管我是什么样子,你都会爱我吧? 凌啸虽不信教,却一直记得里说过,“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我有没有说过,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60、60(番外徐晰慧、齐珂) 12年义务教育,高考时才见真章。 凌啸和徐晰慧很早就被保送到知名学府,谁知道其他人趋之若鹜的一流学府,徐晰慧眼都没抬就拒绝入学。 “为什么不去?”徐爸素来对儿子是放养,自然知道儿子是个有想法的人,“其他人巴不得咧!”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做个合理的解释。 “爸,学校是传道授业解惑用的,但你觉得,那里还有人教得了我吗?”徐爸噎了一下,“那我送你去国外念书?” “念书没有必要,我倒可以去游学。”他撑起下巴,另一只手转动起桌上的地球仪,最终食指在美国停留,“我可以去美国。”他挑起了唇角,脸上是满满的张扬。 自确定去美国后,他立时联系了齐珂,“我要来美国。” 齐珂吃了一惊,“来玩吗,还是来读大学?” “我来游学半年。”他笑了笑,“你要是不尽地主之宜,我倒也可以理解,毕竟花瓶只要摆着好就行,别指望有多大作用。” 她挑了下眉毛,语气轻松,“你真是没变。行了,我会来接待你的。” 等他到了机场,她却姗姗来迟,他不免有些怒气,“这是我第一次等其他人超过三十分钟,我想你的表一定是出了故障,要不就是你的头出了故障。” 她学美国人耸了耸肩,“没办法,我也想早点来,爱慕者太多,堵在一起告白,我也是逃出来的。” “哦,得了吧,其他人眼睛出了故障,却要我来承担这个保修费吗?”他拍了拍衣服,“带路吧,我可是累死了。” 她不置可否的带他上车,“我是无所谓啦,但你跟其他人说话能简短扼要吗,有人被你气死吗?” 他不耐的敲敲她的方向盘,“嗨,圣母小姐,其他人心脏功能不佳,需要你去拯救吗?” “呵呵,毒辣先生,我现在就带你去预订的酒店,希望你别被那些人赶出来,要知道我可不会收留你。”她也对着嘲讽过去。 所幸他面对其他人,倒很少语带讥讽,只显得有些傲慢而已。 她和他一道去了房间,“你看,很大吧,你跟我说的太匆忙,我已经联系好了民居,就是要过几天才能打扫好入住,这几天就委屈你住下酒店。”她打开落地窗,新鲜空气吹散了房间的陈腐味,“你想学什么?” 他从包里拿出个魔方把玩,“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想学什么?虽然有足够好奇心,脑袋倒还和以前一样笨。” “懂了,是it吧。”她倒不生气,“那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听到她阖门的声音,他仍然低头飞快的打乱魔方再让其回归原位,完成后探了下头,刚好看到她下到一楼,坐上自己的车,他舒了口气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吊顶,到底是因为长时间的飞行耗尽了精力,很快就入睡了。 国外有很多知名大学是允许旁听的,他的英语不错,自己买了课本就跑去听课。连续听完了几天的课,他请她去高级餐厅吃饭,两人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有一瞬很想念祖国,他说,“两个国家的差距比我想象中要大的多。” “那么,要待在美国么?”她笑嘻嘻的,“正好和我作个伴。” “移民小姐,我当然要回国了,在美国我什么都不是,谁在乎?回国之后,我必定是开创某个领域的王者。”他抱着胸看她,“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不然有什么意思。”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没错,那么,到时候我也回国好了。”她两支手撑起下巴,“即使我在这里再红,大概也只在好莱坞打打酱油,我要是回国,一定比在国外好的多。” “哦,那我要叫你白日梦小姐吗?”他冷冷的打断她,“你现在有多红,恕我眼挫,暂且没有看出来。” “是么,你马上会见识到的。”她懒懒的笑起来,“啊,到时候没准要你配合我呢。” “什么配合?”他有些不太妙的预感。 “啊,来了。”她撑起了左手,上身前倾,将嘴唇凑到了他的耳边,“我就借个位,疯狂粉丝实在有些扛不住。” 他面色淡淡的,“为喜欢你的人表示默哀,因为除了这张皮,你什么都不会留给他们。” “你嘴巴真的好坏唉。”她懒洋洋的看着大块头肌肉男将玫瑰花扔进了垃圾筒,拍了下掌,“危机解除。” 没想到那个男生忽而转身,怒气冲冲的大步迈了过来,揪起了他的衣领,“嘿,你这混蛋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知不知道我追了她多久?” “雷,他是我在中国的男朋友,你不要这样对他!”她试图分开这两个人,没想到雷的手反而攥的更紧,“男朋友?呵,你别骗我了维纳莎,你从来没有男朋友,这个人也是你请来的吧,嘿兄弟,我会给你更多的钱,只要你给我离开这里!” 她立刻抱住了徐晰慧的头,重重的在他唇上啃了下,一脸愤怒的喊道,“雷,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有礼的人,今天你让我非常失望!” 雷松开了一手,一脸的失落,“我……很抱歉,你要知道,我实在是……太嫉妒了。”转过身,“维纳莎,你要是和他分手,一定要来找我。相信我,我的强壮可以保护你!” 看着雷离去的背影,徐晰慧摸了下嘴唇,不可思议的问道,“初吻?” 齐珂耸肩,笑眯眯的,“你觉得呢?” 他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居然亏了。” 她乐不可支的又搂住了他的脖子,来了个货真价实的法式深吻,“这个初吻送给你。” 他怔了下,“喂,不自重小姐,你这个诚意实在欠妥!” “呦,你还想怎么着,我还有个初,你要么?”她眉尖上挑,一脸的粲颜,她对男人的诱惑似乎浑然天成,而她毫不自觉。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捂了下巴,“有什么不可以?”看着她受惊的脸,他心情极好,好整以暇的靠到了椅背。 此时的他大约没有想过,他和她的姻缘,居然会断断续续,时分时合,纠缠了长达十年之久。 61、我的姑父-凌啸 大家好,我叫方元,我爸爸是方亦诚,我今年5岁了。 一早起来,我就自己套好了衣服,虽然穿反了,但妈妈还是夸我很能干。 我还抓了一点水,捋了下自己的头发,我要去看最喜欢的姑姑啦,一定要扮得帅气一点。 呜,当然,我还要见到最讨厌的姑夫。 “元元,等一下到姑姑家,要乖一点,妈妈过两天就来接你好吗?”爸妈说他们要进行一项很秘密的任务,不方便带小孩一起去。 “嗯,好,元元很乖的。”我拍拍小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而且我很喜欢姑姑。”就算我爸妈拯救地球一个礼拜也没关系,我可是很坚强的。 到了姑姑家,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迎接的姑姑和姑夫,我扒开妈妈牵着我的手,蹬蹬的跑了上去,姑姑也弯了腰,“跑慢一点,别摔了啊。” “姑姑……”很顺利的扑到她香香软软的怀里,讨厌的姑夫又在瞪我了,我朝他做了个鬼脸,哼!他就知道吓唬小孩。 “哈哈,让我看看,这小家伙是谁啊?”姑姑站起身,把我掂了一下,“哦呦,这么重啦,姑姑都抱不动了。” 我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鼓鼓的小肚子,很认真的反驳她,“元元才不重。” “是吗?”她好笑的把鼻子凑过来蹭蹭我的小鼻子,惹得我也咯咯的笑起来,“元元,爸爸妈妈要走啦,我们跟他们告别好不好呀?” “好的。”我揪过姑姑的头发,开心的抓了几下,毫不留恋的朝爸妈挥手,“爸爸妈妈再见!” “小没良心的。”爸爸笑骂,对姑姑说道,“姐姐,那元元就拜托你了。” “没事,我喜欢元元,元元也喜欢姑姑对不对?”姑姑笑起来的样子可好看了,我凑过去啾了一口,她开心的笑起来,“我说的没错吧,他喜欢我,你们放心吧。” 姑夫大概又在看我,我把脸藏到姑姑的脖子旁边,他才不敢对我怎么样呢。 妈妈握了握我的手,向我讨吻,我可是很大方的,亲完妈妈又亲了爸爸,再挥手,“你们走吧。”我迫不及待的要跟姑姑一起玩啦。 “这真的是我亲生的吗?”爸爸好笑的拿他长满胡渣的脸啃了下我的手,才和妈妈一起出发了。 我开心的抱住姑姑的脖子,不小心又瞄到姑夫没有表情的脸,我赶紧捂住眼睛,看多了要做恶梦的,我把嘴巴凑到姑姑的耳朵边,“姑姑,我好怕姑夫哦。” “不怕,元元是个勇敢的孩子是不是?”她温柔的拍拍我的后背,然后朝姑夫大声喊道,“凌啸,你给我收敛一下,你吓到他了!” 姑夫的声音好像冬天一样冰冷,“他要住多久?”一边用超……级可怕的眼光来看我,就好像,嗯,妈妈每次看着我觉得很可爱的小鸡一样。说起来,每次把小鸡买来,第二天就会不见,妈妈说小鸡到我肚子里了,我觉得她一定是在骗我,我的肚子怎么可能装得下小鸡嘛。 “两天啊,怎么了?”姑姑把我放到地上,亲切的问我,“想吃什么菜啊,姑姑现在就带你去买好不好?” “不好!”姑夫抱着胸,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对我说,“你留在这里,你爸妈会不要你的。” “好啊!”我快乐的张开双手,抱紧了姑姑的大腿,“姑姑,那我做你的小孩吧。” “哈哈,”姑姑乐不可支的笑起来,“元元好想做我的孩子对不对?”姑姑蹲下了身,点点我的鼻子。我认真的点头,要是姑姑做我的妈妈就太好啦,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姑夫做我的爸爸。 “喂!”姑夫扯起了姑姑,好像很生气,“把他送到别人家去,他爸妈出去玩为什么把你当保姆! “谁让我没有孩子,元元又这么乖巧可爱,是吧元元?”姑姑不怎么理会姑夫,拉着我的手往屋里走去,嘿嘿!姑夫就像动画片里的魔王一样可怕,姑姑一定是超人! 我朝姑夫吐了吐舌,那我也是小超人!所以经过他的时候我特地踩了一脚,哼,你老跟我抢姑姑! 姑夫瞪着我,好像我家楼下养的大型狼狗,我怕怕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连忙加快了脚步,姑姑笑着拍了下我的手,“元元,走慢点……” 我正在得意,没想到一下子左脚绊到右脚,差点摔倒,被姑姑一把捞了起来,“这么着急,我们元元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吗?” 我举起手,“我要吃,要吃……”我小声的问她,“姑夫最不喜欢吃什么啊?” 姑姑愣了一下,“好哇,你这小坏蛋!”她笑着呵我的痒,我笑倒在她的怀里,嘻嘻,姑夫就算不喜欢我也拿我没办法。 去大卖场的时候,姑姑送了我好些以前想买但爸妈不让我买的零食,我真的好想做姑姑的小孩哦,我妈妈每次都对我好凶。 姑姑穿上了围裙,“元元,姑姑要做饭啦,你要不要出去一下?” “不要。”我赶紧摇头,姑夫是大灰狼,我会被他吃掉的。 姑姑从外面拿了个小板凳放到角落里,“这样好了,元元帮姑姑洗菜好不好?” “好。”我点头,“元元会洗菜。” “元元真棒!”姑姑笑着给我一个吻,然后让我坐在小凳子上洗菜。 “这就是我不让你生孩子的原因。”姑夫靠在门框上,没有表情的跟姑姑说话,“你只看到他,没看到我。” “你真的很小气。”姑姑站起来,推了下他,“出去出去,站门口干嘛。” 姑夫把姑姑搂起来了,姑夫亲姑姑了,我赶紧把眼睛遮起来,妈妈说小孩子不可以看这些,但我可以偷偷的看,我透过指缝看到姑姑红着脸在打姑夫,可怕的姑夫居然笑了唉,太奇怪了! 姑姑做好了菜,指挥姑夫都端出去,“元元会自己吃饭吗?” “我会的。”我点头,我可是很能干的。 姑姑揉揉我的发顶,坐在我旁边,我喜欢什么菜就给我夹。 “为什么都是我不喜欢的菜?”姑夫好像很生气。 “唉呀,这是我们元元喜欢的是不是?”姑姑笑眯眯的看着我,我重重的点头,我才不会说我是故意的呢。 “小鬼!”姑夫一定是坏人吧,要不然就是人贩子,不然元元这么可爱,为什么他这么讨厌我,我赶紧扑到姑姑的怀里,“姑姑,我怕。” 姑姑可厉害了,我看到她踢了下姑夫,姑夫就安静的把饭吃完了。 吃完饭,是姑夫洗的碗,姑姑问我,“元元,想不想看姑夫弹琴啊?” 我才不想呢,但是姑姑马上说道,“姑姑也会一起拉小提琴哦,要不要听?” 我马上举手,“要的。” 姑姑抱紧了我,“真可爱。”看着我,她眼角有点湿湿的,我替她抹掉,“怎么了姑姑?” “没事,姑姑只是想啊,元元要真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元元愿意!”我嘿嘿的笑。 “小坏蛋,不管爸爸妈妈啦?”姑姑把我抱到膝盖上,“爸爸妈妈对你不好吗?” “嗯……”想起我爸爸妈妈对我的好,我犹豫了会,勉为其难的说,“那我就不换爸妈了。” “真是鬼灵精!”姑姑真是太爱我了,老是喜欢亲我。 姑夫擦好手从厨房出来,姑姑对他说,“要和我合奏吗?” 姑夫微怔了怔,唇边泛起了难得的笑意,“为什么不呢?” 我看到姑夫翻起了袖口,手指好看的在钢琴上滑了一下,流出一个个音符,姑姑架起小提琴,听到琴音后侧了下脸,他们对看了会,温温的笑起来。 我想,我听到了很美妙的音乐,我还不知道,讨厌的姑夫弹琴会弹的这么好,我也不知道,姑姑除了大笑,抿着嘴也会笑得这么好看。 “好听吗?”姑姑放下小提琴,蹲身张开了怀抱,我赶紧抱住了她的脖子,“很好听。”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姑夫很厉害?” “嗯。”我不甘愿的点头。 “有没有喜欢姑夫?”我望向姑夫,又变成了死鱼眼,我赶紧把头埋到姑姑怀里,“不喜欢。” “哈?”姑姑拍拍我的背,“很难被动摇啊。” 这是在夸我吧,我不免有点得意。 和姑姑玩了一会玩具,姑夫一直皱着眉看我们,“我说,小孩子晚睡会长不高的,你想变矮子吗?” 姑夫好讨厌哦,我抓着姑姑的手,“姑姑,我晚上要和你一起睡。” “好哇。”嘿嘿,姑夫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好像特别生气一样,我朝他做鬼脸,为什么他这个坏人会和这么好的姑姑结婚嘛! 他忽然站起来,脚步飞快的走向我。 “姑姑!”我被他提了起来,听到他很凶恶的对我说,“小鬼,我跟你姑姑有件事要聊一下,你要是哭的话就把你扔出去!” 好可怕……我捂住嘴巴,被他关在房间里,偷偷的听着门外,姑姑她,没事吧? 我听到姑姑和姑夫吵了几句,然后就没有声音了,过了好一会儿,姑姑才到房间抱我去洗澡。 我看到姑夫脸上有被打伤的痕迹,但他好像很高兴,就好像邻居家的狗吃到骨头一样的那种表情。 “姑姑,姑夫打你了吗?”我看到姑姑脖子上有一块痕迹,却被她慌张的遮住,“不是,是蚊子咬的哦。” “姑姑骗我,刚刚没有的。”我摸上去,“姑姑,你疼不疼啊?” 姑姑的脸红了,很小声的对我说,“一点都不疼,不骗你。” 一定是姑夫欺负姑姑了!我严肃的说,“姑姑,我会救你的!” “哈哈,那就谢谢元元啦。”姑姑替我洗好澡,穿好睡衣,还讲故事给我听呢。 “姑姑,我会保护你打跑姑夫的。”临睡前,我抱着姑姑的手臂对她说。 “啊,元元真厉害!”姑姑关了灯,把我搂在了怀里。 晚上,我听到了很轻的声音,勉强撑起了眼皮,就看到姑夫把姑姑从床上抱了起来。 可恶,我可是元超人,一定要把姑姑从姑夫魔王手里拯救出来!我拼命的想醒过来,却看到姑夫很冷的看了我一眼,tqt…… 姑姑现在睡的好熟,救不了我。 嗯,元元很乖的,我睡了。姑姑,等我长大了再来救你吧。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